“那是什么意思？”昭棠覺得路景越就是對她有惡意。

    “……”路景越思索了一下，努力地往回圓, “送點吉利的花，比如向日葵？紅玫瑰？”

    他還敢提花！

    昭棠想也不想反駁：“沒錯, 我生前就是很喜歡向日葵紅玫瑰這種吉利的花?！?/br>
    路景越：“？”

    昭棠立刻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

    呸呸呸！

    什么生前！

    真是被這個討討厭厭的男人氣糊涂了！

    她一臉凜然地改口：“我一直就是很喜歡向日葵紅玫瑰這種吉利的花?！?/br>
    她用力咬重了“一直”兩個字，試圖把剛才那個“生前”蓋過去。

    她實在太生氣了, 又把自己口誤的氣一并算到路景越頭上，唇線緊抿：“但你也不用現(xiàn)在就把幾十年以后的花都給我安排好啊?！?/br>
    路景越：“……”

    他現(xiàn)在只想閉嘴, 但直接閉嘴又像是默認自己對她真的心懷惡意。

    總要說點什么, 將這破事兒揭過去。

    路景越難得無比艱難地思索該說什么，最后實在無可奈何, 只好在心里嘆了一口氣, 說：“你還是睡吧?！?/br>
    昭棠：“……”

    討討厭厭的人都一個樣, 不想說話了就讓她睡覺。

    房東也是, 路景越也是。

    大白天的，睡什么睡！

    昭棠換了個姿勢，直接靠著后座和門的一隅, 繼續(xù)閉目養(yǎng)神了。

    他還不想說話？

    她才不想跟他說話呢！

    但她這個決定十分脆弱, 連這一路都沒能堅持下來，剛下高速，她就再一次被命運戲弄, 不得不自己打臉了。

    越野車駛下高速, 在收費站前停下。

    不知道這個收費站怎么回事, 前面排著長長的隊伍，昭棠掀起眼皮看了一眼，以為是etc壞了，沒有放在心上。

    剛閉上眼睛，就聽路景越開口：“你……”

    “不要跟我說話?！闭烟牧⒖汤淠卮驍嗨?/br>
    她的氣還沒消。

    清明節(jié)送花，還有生前……都是他的錯！

    路景越：“……”

    路景越真的閉嘴，沒再說話了。

    過了一兩分鐘，昭棠聽見車窗被人從外面敲響，隨即，路景越降下駕駛座的窗戶。

    昭棠睜開眼，看到一名交警站在外面，視線探進來，往她這邊打量。

    昭棠茫然地眨了下，不理解發(fā)生了什么。

    查酒駕嗎？

    那不也是查司機，什么時候酒駕都連乘客都查了？

    交警像是確認了什么，讓路景越出示駕照，接過去看了以后也沒還給他，而是說了一句：“把車靠邊，你們倆下車跟我來?！?/br>
    說完就帶著路景越的證件離開了。

    路景越打著方向盤，將車停到路邊。

    昭棠一臉懵懵的，也顧不得自己說過不和他說話了，坐直身子，主動開口：“這是怎么了？”

    “在查安全帶。”路景越從后視鏡里看了她一眼。

    昭棠吃驚：“安全帶不是只查前排嗎？”

    路景越：“歲宜也查后排?！?/br>
    昭棠：“……那你怎么不提醒我？”

    路景越撩起眼皮往她看來：“是誰讓我別跟她說話的？”

    昭棠一巴掌捂住臉。

    路邊，幾名交警在維持秩序，有兩名交警分別站在兩輛警車前，兩邊各自排著長長的隊伍，另有兩名交警在隊伍旁指揮著。

    見昭棠走過來，一名交警走到她身邊，指引她排隊，又對她進行教育：“知道坐后排要系安全帶嗎？”

    “知道?！闭烟狞c了下頭，老實說，“但我不知道不系會被罰。”

    交警：“……”

    倒也不必這么老實。

    身邊，路景越低笑了一聲，昭棠沒理她。

    交警繼續(xù)對昭棠進行安全教育：“這是歲宜市新實施的道路交通新條例，要求騎電動車必須戴頭盔，乘車不管前后排都要系安全帶。”

    交警看了眼昭棠身邊的男人，又問昭棠：“司機有提醒您系安全帶嗎？”

    昭棠飛快地看了路景越一眼，男人站在陽光下，身高腿長姿態(tài)挺拔，在周遭一群人里，仿佛自帶光芒一般奪目。

    可惜臉上的神情非常不友好，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像是在看笑話。

    雖然很不愿意承認，但是她剛一上車，他確實就對她說了一句：“您系好安全帶?！?/br>
    可她那個時候以為他是在諷刺她??！

    昭棠抿了下唇，不情不愿地說：“有提醒?！?/br>
    交警點了下頭：“那行，罰款二十元，這邊排隊?！?/br>
    昭棠：“……”

    昭棠僵在原地，口袋里的手尷尬地捏著她沒電的手機。

    她沒錢啊……怎么交罰款？

    交警見她一動沒動，抬手象征性地指了指旁邊的隊伍，又說了一遍：“您這邊排隊。”

    昭棠順著他手的指向，看向那兩條長長的隊伍。

    大多是年輕人，不遠處的一個女孩子像是網(wǎng)約車乘客，一面排隊，一面抱怨身邊等待的司機沒有提醒她。

    顯然，不知道這條新規(guī)的不止她一個人。

    但沒錢的倒霉蛋就只有她一個了……

    昭棠紅著臉，尷尬地和交警解釋：“我是剛從臨絳回歲宜的，我不知道歲宜有這個規(guī)定?！?/br>
    交警：“您什么時候回來的？”

    昭棠：“今年2月。”

    交警：“這個條例是3月1日起實施的，在您回來以后?！?/br>
    昭棠：“……”

    直說自己沒錢嗎？

    當著路景越的面，20塊錢都拿不出來，實在是太尷尬了。

    昭棠又繼續(xù)垂死掙扎地問交警：“今天不是過節(jié)嗎？可不可以不罰款？”

    交警聞言震驚地看向她，顯然，他非常不理解為什么有人能為了省二十塊錢，主動要求過清明節(jié)。

    他哭笑不得地反問：“小姑娘，今天這個節(jié)不是給你過的吧？”

    昭棠：“……”

    她竟無法反駁。

    “行了，趕緊排隊吧。”后面又有人過來，交警留下一句話，又上前去繼續(xù)進行安全教育了。

    昭棠輕輕吐出一口氣。

    她現(xiàn)在該怎么辦？

    問路景越借錢嗎？

    她悄悄往他看去。

    男人正看著她，她這一抬眼，剛好被他抓了個正著，倒像是她偷看他似的。

    昭棠立刻挪開視線，認命地排到隊伍最后。

    路景越?jīng)]說話，沉默地站在她身邊，她往前走一點，他就跟著往前走一點，和她站在一起。

    初夏的太陽已經(jīng)有些烈了，他這一站倒是剛剛好，正好替她遮住了炙熱的陽光，讓她站在陰涼里。

    昭棠看了看這一路的排隊模式，好像也都是這樣。

    乘客排隊繳罰款，司機站在一旁等待。有的互相不和對方說話，有的互相抱怨、推卸責任。

    但他們應該沒有誰還得思考怎么開口問司機借錢的問題吧。

    昭棠想到這里，又艱難地吐了一口氣。

    問初戀男朋友借錢……誰能比她更慘？

    關鍵是這個人剛剛還想清明節(jié)給她送花！她都打定主意不跟他說話了，最后卻不得不為了二十塊錢，主動向他低頭。

    昭棠垂著頭，在心里糾結到底要怎么開口。隊伍一點點往前，昭棠終于不得不看向他，期期艾艾出聲：“你，你能借我二十塊錢嗎？”

    也不知道是她聲音太小了路景越?jīng)]聽清，還是因為她連二十塊錢都拿不出來男人十分震驚，路景越挑眉看向她。

    昭棠覺得自己的臉有點熱，不過為了交罰款，她還是硬著頭皮解釋：“我手機沒電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