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

    等許景燁來到跟前, 周珩和程崎也站起身，三人同樣在笑，只是笑容里的含義各不相同。

    周珩第一句便是：“還以為你走了。我和程先生在這里談點事情。”

    許景燁接道：“我就是過來打個招呼。”

    這話落地, 許景燁看向程崎，率先伸出手：“程先生，好久不見, 我是許景燁?！?/br>
    程崎也伸出手，兩人交握。

    很快, 又分開。

    此時的程崎遠(yuǎn)比剛才裝逼了幾分，眉梢微挑, 很隨意的問：“要不要一起坐下聊聊？”

    周珩飄過來一眼，不明白他要做什么。

    許景燁卻從善如流的拉開一張椅子, 應(yīng)了：“當(dāng)然, 我正想和程先生討教點經(jīng)商之道?！?/br>
    直到兩個男人相繼入座，周珩皺了下眉, 這才跟著坐下。

    可她才坐穩(wěn), 就聽許景燁這樣說：“開始還以為你回病房了, 我還想著去看你, 沒想到卻看見你在停車場和程先生說話，我就跟過來了?！?/br>
    說話間，許景燁的目光掃過周珩的包。

    想來他一定是看到程崎將包拿給她的那一幕。

    周珩一頓, 笑著說：“昨晚吃了藥, 早上起來已經(jīng)沒什么大礙了，正好我約了程先生談事，不想再改期, 就直接出門了。沒想到來醫(yī)院太著急, 竟然把包忘在他車上了?！?/br>
    “原來如此?！痹S景燁說。

    程崎不動聲色的聽到這里, 突然來了一句：“要是我沒記錯的話，周小姐是許景楓的未婚妻?！?/br>
    周珩轉(zhuǎn)過頭來，瞬間就讀懂他的意思，卻還是裝傻道：“是啊，怎么？”

    程崎淡淡道：“哦，只是看你們說話，好像很熟悉，隨口一問罷了?！?/br>
    周珩沒接話。

    許景燁卻開口了：“是啊，是很熟，我和阿珩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她雖然小我?guī)讱q，但我們小時候的關(guān)系遠(yuǎn)比她和我大哥更近一點?！?/br>
    周珩暗暗吸了一口氣，看向許景燁：“剛才不是說要聊經(jīng)商之道么，怎么聊起這些了?！?/br>
    “這不是程先生問我么，我只是在回答他的問題。”許景燁笑得十分無害，“再說了，你我的關(guān)系又不是見不得人的事。”

    周珩張了張嘴，剛要制止許景燁，可程崎卻比她快一步發(fā)問：“什么關(guān)系？”

    隔了一秒，又道：“抱歉，我這個人好奇心有點重。”

    許景燁和程崎的眼神對上，笑道：“初戀?！?/br>
    周珩閉了下眼，又一次吸了口氣。

    再看向程崎，卻見他目光中帶著一絲戲謔，還有意無意的看她一眼。

    就聽程崎說：“這倒是真沒想到，竟然還有這一出?！?/br>
    許景燁接道：“是啊，雖然那時候兩小無猜，但阿珩太過出色了，最后我家里還是決定將她配給我大哥。這件事也直接成了我上進(jìn)的動力?！?/br>
    “好了，你越扯越遠(yuǎn)了?！敝茜窠K于忍無可忍，手在桌下拽了一下他的外套衣角，同時也在心里感嘆著男人的好勝心和幼稚攀比。

    可這一幕恰好被程崎的余光瞄到，他喝了口茶，放下時，來了這么一句：“說起初戀，我也曾經(jīng)有一個。她在某些方面和周小姐很相似，而我和許先生的境遇也有點雷同。”

    “這么巧？”許景燁也擺出一副好奇的模樣。

    程崎笑彎了眼睛，說：“好強(qiáng)，目標(biāo)明確，很小就確定了清晰的人生方向，知道自己要什么，不要什么，不會感情用事。有時候還有一種超出年齡的世故、冷酷?！?/br>
    聽到這，周珩輕咳了一聲，同時對許景燁說：“你想喝什么？”

    許景燁本想繼續(xù)剛才的話題，被打斷后說：“咖啡吧?！?/br>
    “嗯。”周珩站起身，手就勢拍了一下他的胳膊，“聊正事吧?！?/br>
    直到周珩走開，許景燁朝她的背影看了兩秒，這才收回目光，說：“瞧我這記性，原本過來是想和程先生討教一下，看是否有合作機(jī)會的。”

    程崎將許景燁的神態(tài)動作收入眼底，面上并不露聲色：“我和貴公司的合作一直在繼續(xù)，只不過現(xiàn)在還在前期考察，需要進(jìn)一步加深了解。等完成這個步驟，后面就快了?！?/br>
    許景燁笑道：“我倒不是在催進(jìn)度，我問的是，我和程先生之間的密切合作。”

    程崎故作驚訝的挑了下眉：“哦？”

    就聽許景燁說：“我知道海外部這塊一直是我大哥來負(fù)責(zé)，而程先生又是阿珩帶回來的朋友，不過合作嘛，本來就是流動性的，生意內(nèi)容可以變，合作方自然也可以變?！?/br>
    程崎也跟著笑了，隔了幾秒才說：“我倒是不介意換人，我看中的只是條件。聽說我提出的抽成比例，貴公司一直沒有討論出一個結(jié)果。你也知道，時間就是金錢?！?/br>
    “那要由我介入，盡快將此事推動起來呢？”許景燁接道。

    程崎說：“那自然再好不過?！?/br>
    這話落地，周珩也端著咖啡回來了，放在許景燁面前，人卻沒有坐下，而是拿起自己的包，說：“我有點累了，想先回病房，你們慢慢聊?！?/br>
    “我送你，阿珩。”許景燁跟著起身。

    周珩又一次將手搭在他的胳膊上：“不耽誤你了。”

    誰知這時程崎也站起身，雙手插袋，說：“差不多都聊完了，我還有事，先走一步?！?/br>
    周珩以余光瞄向程崎，看著他繞過小桌，徑自走出餐廳。

    許景燁跟著送了幾步，又折回來，笑著對周珩說：“走吧，我送你。”

    周珩順了下耳邊的頭發(fā)，一邊往住院部的方向走，一邊說：“就幾步路而已?！?/br>
    許景燁卻說：“這幾步路對我來說卻是珍貴的。最近大家都忙，要見一面都難?！?/br>
    這之后，周珩不再說話，就只是半低著頭，聽許景燁念叨著剛才的對話，自然也包括他想將海外部業(yè)務(wù)拿過來這層意思。

    她本以為，許景燁會趁此機(jī)會問她和許長尋都說了些什么，可是再轉(zhuǎn)念一想，以許景燁的聰明，他必然已經(jīng)猜的七七八八了。

    直到來到周珩的病房前，她腳下一頓，抬眼看向他：“好了，我到了，你快回吧?！?/br>
    許景燁掃過周珩眉眼中的疲倦，遂輕嘆道：“你這幾天真是太辛苦了，進(jìn)屋好好睡一覺?！?/br>
    周珩應(yīng)了：“嗯?！?/br>
    不想就在這時，許景燁卻突然抬起一手，來到周珩耳邊。

    周珩詫異地睜大眼，直勾勾地看著他，就感覺到耳朵上一熱，他的指尖擦過時還有點癢，隨即她耳邊的碎發(fā)就被順到后面。

    周珩低下頭，眨了幾下眼：“干什么?！?/br>
    許景燁卻已經(jīng)收回手，往后退了兩步，笑道：“希望你夢里有我?！?/br>
    ……

    周珩返回病房后沒多久，就接到了程崎發(fā)來的微信。

    只有一句話：“許景燁這人你可要小心，他狡猾得很。別忘了，你到底不是真的周珩?！?/br>
    周珩沒有回，直接換上病號服，并將電視打開切換到新聞頻道，隨即就靠坐在那里思忖著程崎的提醒，以及許景燁越發(fā)不掩飾的親昵。

    其實她心里比誰都清楚，無論是模仿還是扮演，以許景燁的敏銳，他早晚都能發(fā)現(xiàn)她和真正“周珩”的異狀。

    不，興許現(xiàn)在就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

    只不過她在精神受刺激之后，離開江城幾年，去了國外修養(yǎng)，所以這些異狀也可以解釋成為是她變了，時間過了太久，漸漸生疏了等等。

    可若是以后呢，萬一她真的和許景楓解除婚約，再沒有什么力量能阻止許景燁的時候，他會否進(jìn)一步確認(rèn)這種異狀呢？

    等他確認(rèn)以后，會不會因此開始懷疑，“周珩”的死也可能她有關(guān)呢？

    到時候許景燁會怎么做？為“周珩”報仇？

    想到這，周珩下意識搖了下頭，決定改換一條思路。

    既然紙包不住火，那么眼下的擔(dān)心或是害怕都是沒用的，倒不如早點接受這件事，盡快想清楚策略。

    就好比說，制衡他，令他即便知道她是周瑯，又不能動她，還得看在許長尋的面子上捧著她。畢竟許長尋已經(jīng)明確表示了，無論將來是哪個兒子上位，她都是未來的董事長夫人。

    除非許景燁只認(rèn)周珩不認(rèn)周瑯，甚至要做出違背許長尋意愿的事。

    不過就目前看來，許景燁還不至于那么瘋。

    周珩的思路剛一定，這時，許景燁的電話打了過來。

    周珩沒有接，直到鈴聲自己斷開。

    誰知不過一分鐘，手機(jī)又響了。

    周珩正要按掉，卻見這次的來電顯示變成了許景楓。

    她安靜了幾秒，還是將電話接了起來：“喂?！?/br>
    “你身體怎么樣，好點么？”許景楓問。

    周珩說：“沒什么事了?！?/br>
    沉默了幾秒，許景楓又道：“于真那邊，我才剛想起來……”

    要不是許景楓突然提起，周珩都要忘記這個人了。

    “哦。”周珩應(yīng)道：“她的住處我之前就安排好了，就在你的新別墅吧?！?/br>
    許景楓說：“也好。以后她的事，就不用你跟進(jìn)了，她既然要在我的公司做秘書，一切事務(wù)直接跟我匯報?！?/br>
    周珩一頓，隨即明白了：“好?！?/br>
    看來，經(jīng)過昨晚的爭吵，許景楓已經(jīng)想得很清楚了，他是要跟她徹底劃清界限。

    這樣也好，省的拖拖拉拉的。

    果不其然，周珩剛想到這，就聽許景楓繼續(xù)道：“關(guān)于你我的事，我也考慮過了。今年公司事情多，我這里也沒多余的精力去處理你我的關(guān)系，等到明年我會找機(jī)會跟爸爸提的。”

    “嗯，我沒意見。”周珩應(yīng)了。

    “那就這樣?！痹S景楓最后落下四個字，將電話切斷。

    周珩只看了眼手機(jī)屏幕上自己的影子，隨即將它放下，繼續(xù)看電視。

    說實話，許景楓能這樣把話說開，她反倒高看他一眼。

    當(dāng)然，這也是他深思熟慮，權(quán)衡利弊之后的結(jié)果。

    許景楓必然也很清楚，即便將來周家再起，也不會幫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