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離后我和前夫都重生了 第39節(jié)
季初驚得抬頭看過去,瞬時明白了衛(wèi)長意就是潞州城新任職的通判,頓時一個念頭在她腦海中凝聚,呂通判的倒臺怕是聶衡之有意為之。 衛(wèi)長意外放在潞州做通判,其實比不上大理寺卿丞地位尊貴,可即便如此他還是來了,聶衡之迎來了聶茂之,也大有長久停留在潞州城的意思。 他們想做什么? 衛(wèi)長意身為潞州城的新任通判,擔著定北侯好友的名聲,他坐下沒多久,現(xiàn)場就變得其樂融融,沒人再敢不識趣地提起施岐的婚事,提起曾為定北侯夫人的季家女,清一色地全部在有意無意地恭維衛(wèi)通判。 此時的天色微微暗,而最上面的位置還空著,不一會兒仲北出來告罪言侯爺傷勢復(fù)發(fā)正在藥浴治理,請諸位盡情盡歡不必理會。 話罷,他掃過一干人等,目光微不可查地在施指揮身后停留了一瞬,隨后如常離去。 衛(wèi)長意向來是一位能言善道長袖善舞的妙人兒,聞言想都不想就拿起酒杯與眾人痛飲,口中還笑道,“這么好的酒衡之無福消受,真真可惜了?!?/br> 眾人一時忙著與他對飲作詩。 歡笑之中,施岐借口略有酒醉起身走一走吹風(fēng),成功帶著季初離開了宴會。 別館的面積其實不算特別大,前院用來設(shè)宴,中間隔了一處院子住著定北侯這些時日收下的鶯鶯燕燕,再往后經(jīng)過一個小花園就是定北侯居住的地方,關(guān)押沈聽松的位置就在其后一個破敗的小院子下面的地牢里。 天色漸晚春意卻十分盎然,季初跟著施岐略往后院走了百米,聞著芳香濃郁到已經(jīng)刺鼻的氣味不禁拿袖子擋在鼻間。平心而論,小花園里面的花花草草雖然紅綠交錯生命力旺盛但出不來這么香的氣味。 瞧見了她的舉動,施岐輕咳了一聲,指了指附近的一處,小聲道,“娘子,這里面住了許多,許多濃妝艷抹的女子,脂粉味重一些,可能,可能侯爺就喜歡這種吧?!?/br> 季初微微一愣,杏眸含著疑惑,以前那人雖然喜歡精美華麗的衣飾,但對香料一直淡淡,唯獨在她身上“作惡”后熱衷親手為她涂抹脂膏,那脂膏的氣味也只是比平時濃了少許。 不過她的心思不在這上面,疑慮一閃而過就罷了。 他們腳步匆匆,索性別館里的下人大多在前院服侍,一路上走過花園的時候沒有遇到人,只是他們即將走出花園的時候,施岐被一人喚住了。 “施副指揮可是有意來迎我?”熟悉的聲音讓季初默默低垂了眉眼,這人是聶茂之。 “三公子,我是宴上多飲了一些酒,本想吹吹風(fēng)走的遠了些?!笔┽夹囊惶C著臉朝聶茂之拱手。 “無妨,”聶茂之豪爽地擺了擺手,根本沒注意到季初的存在,親熱地勾著施岐的肩,“來的剛好,我們一起過去吧,給衛(wèi)長意接風(fēng)洗塵怎么能少了我?!?/br> 施岐面帶難色,然而還未找到理由開口,聶茂之手指指向了季初,語氣隨意,“去和兄長說一聲,爺與施指揮去接塵宴了。” 季初呼吸一頓,她很清楚聶茂之的性子,往日他很怕自己的兄長,拉著施岐先行離開想必是不敢在這處停留。 “三公子不必如此,方才侯爺已經(jīng)吩咐過他正在藥浴,不會參加接塵宴?!?/br> “哦,既然如此那我們過去吧?!辈挥煞终f,他急著拉施岐返回前院。 季初悄悄地朝施岐點了一下頭,趁其不備留在了原地,施岐只好咬牙離開。 等他們的背影消失不見后,季初深深吸了一口氣,左右看了看疾步往……聶衡之的院子去了。 她記得他的身上有一塊鑄鐵的令牌,也記得“他”去尋她那三次身上隱隱帶著苦澀的藥味,若無例外和藥浴有關(guān)。 她耷拉著腦袋,對著守在門口的近衛(wèi)低聲細語,語氣自然,“諸位大人,三公子有事讓我向侯爺稟報,他方才已經(jīng)朝前院去了?!?/br> 聶茂之對長兄的懼怕別館中的人都有幾分了解,近衛(wèi)聞言漠然地打量了她一眼,季初身上剛好穿著男子的衣袍,顯得瘦弱不堪。 近衛(wèi)無聲無息地打開了門,示意她進去,季初略微頷首放輕了腳步進去。 迎面濃郁濕潤的藥氣撲了過來,她小心翼翼地繞過屏風(fēng),杏眸飛快睜大又很快闔上,屏風(fēng)后面正是一處面積不小的湯池,裊裊不絕的熱氣蒸騰,湯池里面浸著一人,寬肩窄腰烏發(fā)散亂眉間俊秾,鳳眸微微闔著。 是正在沐浴的聶衡之! 季初的頭幾乎垂到了胸口,臉上因為熱氣蒸騰泛起了紅,拱手眼睫輕顫,“侯爺,三爺已經(jīng)先行去了宴會接待衛(wèi)通判,喚奴向您通稟?!?/br> 她可以壓著嗓音又確保外面的守衛(wèi)能聽到,之后便悄悄地欲要再退到屏風(fēng)后面,同時眼睛不停地尋找著那塊鑄鐵的黑色令牌。 然而她時間不多,心下急切,只顧著尋找令牌往后退的時候一時不察碰到了從柱子上垂下的鐵鏈。鐵鏈清脆的聲音一響,沐浴在湯池中的男子瞬然睜開了鳳眸,他被驚醒了! 季初的心臟提到了嗓子眼,頭也往下垂的更低,然后就在自己的腳下看到了被隨意扔在地上的令牌,和一堆衣物混雜在一起。 心下一喜,她顫顫巍巍地伸出了手指,動作放的極輕。 纖細的手指即將觸到令牌的時候,斜空伸出一只手臂,猛然將她拖下了湯池,水花激蕩而起,守衛(wèi)們對視一眼卻當什么都沒聽見。 進去的人是位女子,身形也很熟悉。 說到底還是季初低估了這些人,金吾衛(wèi)以一敵百的名聲不是白來的,辨認身形是基本功。 季初衣物全部濕透,被男人雙手雙腳地纏住,心中警鈴大作,可是接下來埋在她胸前細細的哭泣聲又讓她稍稍安心。 好在,是“他”不是他。 “嗚嗚嗚,季初,我好想你,我好久好久都找不到你了?!鄙硇胃叽笕缟降哪凶游厝缤恢恍游铮煌5卦谒纳砬安鋪聿淙?,嗚咽個不停。 季初被緊緊纏住,人又在水中,有些呼吸不上來,連忙出言安撫,“你先松開我,我們先上去好不好?” 她細聲細氣,語氣極其溫柔,然而埋在她懷里貪婪地汲取著香氣的男子壓根不舍得松開,他哭著抒發(fā)對季初的想念,“他總是服用藥丸,我見不到你也找不到你的氣息。季初,你今日是來找我的,你也很想我吧?!?/br> “我好開心,你主動來找我……嗚嗚嗚。”他因為巨大的歡喜哭得又激烈了一些,手臂箍著女子的腰,兩人之間密不透風(fēng)。 季初在池中沒有支撐,只能牢牢地抓著他的手臂,感受到手下的緊致與灼熱,她咬了咬下唇起了一個卑劣的念頭,“是,我是來找你的,好久沒見你我擔心你的傷勢。” 一句話頓時讓嗚嗚哭泣的男子歡喜地不知如何是好,抬頭癡癡地望她,鳳眸中一片水光和迷醉,不停地喊季初的名字,黏糊又小心。 看進他的眼里,季初的心有一瞬間的慌亂,別過頭輕聲開口,“還想請你幫我一個忙,只是一個小忙??丛谖以?jīng)幫你處理傷口的份上,將那個令牌給我用一下?!?/br> 她只是去看看沈聽松是否安好。 他的哭聲小了輕了,但大顆大顆的guntang的淚珠順著季初纖瘦的頸肩向下滑落,她感覺地到,有些不敢看他。 “這樣,季初就會開心嗎?”紅著眼眶的男子輕聲地問她,無聲無息地落淚。 他知道季初要拿令牌做什么,地牢里面關(guān)著一個男人,季初想去救那個野男人。她來找他只是要救那個野男人! 他一點一點都不想幫她,可是不幫她,季初就會不開心,他始終懷有奢望,只要季初開心就會原諒他就會重新接納他。 季初終于扭頭看他,認真地看他,看他委屈抿著的薄唇,看他泛紅上挑的鳳眸,心下一軟點了頭,“是,我會感謝你,也會很開心?!?/br> 他不太情愿地松開了她,獻寶似的拿出了季初從前的衣裙讓她換上,自己也穿上了以前的舊衣,拿著令牌不錯眼直勾勾地盯著她,“我跟著,地牢很暗,季初會摔倒?!?/br> “好?!奔境醮蜷_了房門,坦然地踱步而出。 守衛(wèi)愣了一瞬發(fā)現(xiàn)她身后的侯爺,低頭不語,他們一前一后往地牢而去。 不用拿出令牌,地牢處的守衛(wèi)一看到是侯爺直接就將門打開了,季初松了一口氣邁進去,剛走了一步,一只手悄悄地握住了她的手。 “地牢黑,會摔倒。”他記得元宵節(jié)野男人牽著季初的手,嫉妒地一顆心酸澀無比,嘴上卻還重復(fù)著方才的借口。 第五十八章 地牢中的光線雖然昏暗, 但事實上季初能看清楚底下的路,墻壁上掛著的油燈不是擺設(shè)。不過不用刻意去看,她能猜到若是甩開了手, 極有可能他會委屈巴巴地哭起來。要是被護衛(wèi)們聽到…… 她沒有甩開自己的手!季初她和自己牽手了!男子的鳳眸中浮現(xiàn)了純粹的歡喜, 心中那股酸澀瞬間被甜蜜取代,她現(xiàn)在能讓自己牽手,很快就可以讓自己擁抱, 再然后他們還是會在一起, 季初會原諒自己!短短的幾步路, 聶衡之已經(jīng)在期待她會原諒自己, 全然忘了地牢里面還關(guān)著一個至關(guān)重要的敵人。 他忘了,季初可沒有忘記,眼看著走到了地牢的門口, 她無聲地用眼神催促守衛(wèi)將門打開。她的身旁有定北侯在, 守衛(wèi)們沒有任何遲疑,不僅打開了地牢的門, 還默默地退到了外面將空間留給侯爺。 門一打開, 淡淡的血腥氣飄蕩出來,夾雜著微微腐臭的氣味撲到季初的臉上,成功令她臉色大變,想都不想甩開了男子的手, 急沖沖地跑進去。 門口, 猛然被甩掉手的高大男子直接愣住,茫然地站在原地, 看了看自己的手, 眉心驟然閃過一抹痛苦。季初她還是最在乎里面的野男人, 她甩開自己了!他的眼眶一下子就紅了, 抽了抽鼻子默默地跟了上去。 季初害怕沈聽松在里面受了刑罰走的很急,沿途路過刑室看到擺放在那里各式各樣的刑具,腦海中閃過了聶衡之在她耳邊說過的話,再硬的骨頭到了這里也要軟下來,他有數(shù)不盡的手段可以讓一個人生不如死。 刑具上銹跡斑斑,暗紅色的痕跡彰顯著不祥,愈加濃郁的血腥氣讓季初的臉白的不成樣子,她有些作嘔,強忍著舉目望去卻沒有看到沈聽松的身影。 身后的男子很快追上了她,看到她慘白的臉色開始手足無措,硬是將眼底的委屈逼了回去,怯生生地看著她,“我知道他在哪間刑室,你不要著急,我?guī)氵^去。” 季初聞言卻沒有跟上他的腳步,而是將目光定格在染上了血跡的刑具上,一字一句地問他,“你先告訴我,有沒有對他動刑?!?/br> 昏暗中,聶衡之的鳳眸中飛快地閃過些心虛,可是他一想到其實那人對野男人做的事情算不上是動刑,只不過是在牢房悄悄放了些能讓人昏迷的香料罷了。 他當然不能承認讓季初討厭他,而且也不是他做下的事情,搖搖頭,他的語氣很認真,“沒有,沒有動刑,這上面的血跡都是別人留下來的,跟我又沒有關(guān)系。季初,你不能誤會我,今天我才好不容易出來的?!?/br> 他癟著嘴,一副委屈到極致的模樣,看在季初眼里,她的臉色更白了些,懨懨地垂下了頭,“對不起誤會了你,你帶我過去吧。” 是她太過于敏感了,她明明知道眼前的人不是那個陰郁扭曲的聶侯爺,不該朝著他質(zhì)問。 擔憂、惡心、自責(zé)等種種情緒交織在一起,季初的心里很不好受,其實她的身體也處在不適的邊緣,快要支撐不住了。 “嗯,我?guī)氵^去?!甭櫤庵袷强闯隽怂牟贿m,主動走在她的前面,高大寬厚的熟悉背影讓季初有些恍惚,似乎從前聶衡之留給她的也不只是卑微與難堪,他也曾在她被為難的時候主動護著她,將她放在自己的身后。 然而物是人非,他們之間已經(jīng)隔了太多太多的東西,即便是眼前這個“他”,也很難回去了。 他們即將要走到盡頭,應(yīng)該距離沈聽松的刑室也越來越近,季初趕緊將這一絲恍惚拋在腦后,認真的目光四處巡視。 刑室的環(huán)境比她要想象的好了一些,也十分安靜??墒蔷褪沁@股不同尋常的安靜,讓季初的心中又開始緊張起來,也不知是因為這牢房而緊張,還是因為即將見到沈聽松而緊張。 聶衡之的腳步停了下來,季初一個不察差點撞到他的后背,摸了摸鼻子,她沒有察覺眼前人的身體驟然緊繃。 “鎖開了……”聶衡之低著頭,自言自語地念叨,語氣中帶著濃重的迷惑不解。 身后的女子沒有聽清,不由自主地往前探了探身子。 電光火石之間,危險一觸即發(fā),聶衡之用強大的本能反身擁住女子狠狠地往旁邊的地方倒去,利刃劃空的聲音打破寂靜,一只梅花鐵鏢直直的嵌入到墻壁中,循著方才聶衡之站著的位置。 季初反應(yīng)不及,整個人被死死地抱著什么都看不見,只有一雙耳朵能聽到打斗的聲音。 地牢里面還有其他人的存在,而且是敵對于定北侯的人,會是誰?季初的腦海里面浮現(xiàn)出被鎖起來的南城宅子,以及沈聽松身邊消失不見的忠仆,心里大概有了盤算。 她咬著嘴唇?jīng)]有發(fā)出聲音,地牢里面的其他人也都閉口不言,只埋著頭打斗,像是怕引來外面的護衛(wèi)。 然而,終究聶衡之只有一個人還要護著懷中的她,束手束腳閃躲不及的時候,季初被推到了一處比較安全的角落。 她定睛看過去,圍攻聶衡之的幾人全都穿著一身黑衣,但其中一黑衣人的身形十分的熟悉,季初對上了他的眼睛立刻認出他就是沈聽松身邊的陸行,她猜測另外那些人應(yīng)該也是來營救沈聽松的。 這些人沒有攻擊她的打算,季初略過了他們的打斗尋找沈聽松的身影,最后終于在一個黑衣人的背上發(fā)現(xiàn)了他,他還穿著那日元宵節(jié)的衣服,眼睛緊緊地閉著,陷入了昏迷中! 季初心下一緊,不由自主地往前靠了一步,卻被陷入到黑衣人纏斗中的聶衡之發(fā)現(xiàn),他臉色驟然一冷,顧不得劈來的刀刃,著急不已地要沖到她的身邊去,胳膊上瞬間被劃了一下,鮮血汩汩而流。 有幾個黑衣人看出了他對身后女子的維護,對看一眼紛紛趁這個時機擁上去對付他。另有兩個黑衣人將目光投向了季初,只是剛一出手就被首領(lǐng)陸行攔住,冰冷的目光中帶著警告。 季尚書對主上有恩,季娘子又和主上之間關(guān)系匪淺,他們豈能去傷害她?否則主上一旦醒來,后果不堪設(shè)想。 季初并不知曉方才暗中飛快產(chǎn)生的交鋒,她到底還是一個女子,面對刀光劍影臉色白的嚇人,只心神還算穩(wěn)定。 可聶衡之急的快要哭了,他們居然當著自己的面對季初動手,手下的動作不由變得狠戾激烈起來,他是上過戰(zhàn)場的將軍,殺過上千人,一旦用了狠勁區(qū)區(qū)幾個暗衛(wèi)根本就制不住他,即便他還只是“他”。 一手圈著季初護著,他空手奪過了一人的刀刃,招招入骨見血,一時間數(shù)十個沈家養(yǎng)的暗衛(wèi)都不敵他。 而打斗的聲音隱隱約約傳到了地牢外面,守在地牢門口的金吾衛(wèi)終于像是發(fā)現(xiàn)了不對,裹挾著肅殺,拔出了兵刃。 金吾衛(wèi)一涌而上,眼看著連帶著主上突圍都成了困難,幾個暗衛(wèi)牢記將主上救出去的死令,再也顧不上陸行的警告齊齊朝季初動手,一名暗衛(wèi)更是瞅準了空隙,提劍迎上…… 陸行則趁機護著黑衣人背上的沈聽松朝外沖去,眼角余光撞見這一幕,復(fù)雜地朝季初那里看了一眼,動了動嘴唇終究什么也沒說。 在他心里主上的命最為重要,眼下主上昏迷不醒,也不知是不是受了刑中了毒藥,方才他還記得不能傷害到季娘子。可如今,他顧不得這些人會不會手下沒有輕重真的傷害到季娘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