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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離后我和前夫都重生了 第20節(jié)

    他冷臉反駁,季初卻咬唇打斷了他的話,目光冰冷。

    “聶世子,是你先給了她幻想?!?/br>
    單紅雖然愛笑但是個性子極為要強的人,吐了心頭血后身體虛弱,再加上羞憤怨恨,不出兩個月就到了生命的盡頭。

    單紅死后季初一直精神恍惚心情郁郁,身體也有些不適,也是因此她忽略了腹中的變化。

    直到她在門外聽到聶衡之嫌惡的話,繼而流產(chǎn)。季初想可能這也應(yīng)了單紅臨死前的詛咒,賠一條命給她。

    聶衡之繃著臉不言,在他看來,那婢女背主死得其所。

    “世子是不是在想一個婢女的死和我腹中的孩子有什么關(guān)系?”季初冷漠地看他,一字一句地將單紅臨死前說的話復(fù)述一遍,包括她飽含怨恨的詛咒。

    “她說世子厭惡我,果然那日我從尚書府回來就聽到世子對他人說,我是世子不情不愿娶回家的女子,也是世子用來取樂的玩物。”

    季初漠然一笑,聶衡之臉色大變,握著她的手骨節(jié)泛白。

    “孩子,就是在那天沒的呀,我不愿惹病中的父母傷心,也不愿,讓自己活的像個笑話。瞞著所有人,世子當(dāng)然不知道啊。”她的笑含諷帶刺,聶衡之臉色慘白,忽然手像是被狠狠刺了一下,松開了她的肩膀。

    那日,他的確那么說了。屋中,衛(wèi)長意和兩名金吾衛(wèi)副將都在,其中一個副將袁興是陛下的人。聶衡之因為季家的事心下煩躁又不得不應(yīng)對袁興,說出的話五分真五分假……

    他想起了那段時間季初的傷心與疏離,可他以為是她忙著照顧父母忽視了他,并為此不滿。

    卻沒想到他們的孩子沒了,就那么匆匆地沒了。

    原來他真的有過一個孩子,聶衡之一雙鳳眸赤紅,渾身的血液凝結(jié),他的孩子因為他的舉動,在他不知道的時候死了。

    “其實那時我就該和世子和離了,可我不甘心,裝作自己忘了單紅和孩子的死,下,賤地繼續(xù)做定國公府的世子夫人,連一個妓,子都不如?!奔境跹劭舴杭t,語中是對從前那個自己深深地厭棄。從前那個季初為了一眼鐘情的男子生生地將自己的傲骨全給折了,換來的是他的隱瞞,是他隨手扔下的和離書。

    妓,子!她居然說自己不如一個妓,子!聶衡之忽然覺得自己渾身上下的每個地方都在痛,劇痛讓他呼吸不上來,只能大口大口地喘氣。

    “世子,我不想再繼續(xù)下,賤了,我失去了婢女失去了孩子失去了驕傲。你就高抬貴手,莫要糾纏了。父親的死雖然和你有關(guān),但季家能保全下來我也感激你,照料你這些日子就當(dāng)是還了。日后,你我形同陌路,見面不識?!奔境鯖Q絕地扔下了話,頭也不回地離去,從樓梯下來。

    聶衡之慘白著臉搖搖欲墜,沒有攔她。

    樓下鴉雀無聲,眾人隱隱約約像是聽到了一些字眼,但又仿佛什么都不明白。可緊接著樓上轟然的一聲重?fù)糇屗麄冏兞四?,衛(wèi)長意掠過季初上樓看到狠狠摔在地上的高大男子,心中大亂。

    “衡之,你的傷勢如何?”衛(wèi)長意急忙扶起他,看他痛不欲生目眥俱裂的模樣,一顆心涼的徹底。

    完了,聶衡之算是完了。竟然到了這個地步!

    “放人,讓她走?!泵銖娬酒鹕淼哪凶与p目通紅,死死咬著牙,一波又一波的劇痛襲來,他耗費了所有的力氣才說出了這句話。

    放女子離開的話。

    衛(wèi)長意心頭狂跳,金吾衛(wèi)副將斬斷了捆著池家人的繩子。

    他們眼睜睜地看著世子夫人坐上馬車,又眼睜睜地看著在世子夫人離開后,世子幾乎連滾帶爬地狂奔到了驛站的門口,失魂落魄,欲要追上去又瞬間跌倒在地,完全沒了金吾衛(wèi)統(tǒng)領(lǐng)的赫赫氣勢。

    “總有辦法能讓嫂夫人回心轉(zhuǎn)意的?!毙l(wèi)長意不忍心看到好友這般模樣,上前寬慰他。

    “回心轉(zhuǎn)意?”聶衡之先是大笑不止,而后笑著笑著淚流滿面,喃喃自語,“不可能了,她不要我了。”

    在衛(wèi)長意的驚呼聲中,他嘴角滲出一絲血跡,緊接著直邦邦地倒了下去。

    緊緊握著的手掌帶著一種絕望。

    ***

    “大公子,這是上好的金瘡藥,對不住,讓你受了一場毒打。”濃霧散后,季初瞧見了池嚴(yán)臉上的傷口十分抱歉。

    她從坐上馬車的那刻就已經(jīng)收斂好了所有悲傷怨恨的情緒,此時和池嚴(yán)說話眉眼如初神色如常。

    但池嚴(yán)還是能發(fā)覺女子溫和底下涌動的濃烈情緒,他接過金瘡藥,故作爽朗地大笑,“這算什么,娘子不知,那金吾衛(wèi)副將也被我狠狠打了幾下,可也是傷到了!”

    “大公子好功夫?!奔境醯恍ΓD(zhuǎn)身回了馬車?yán)锩妗?/br>
    和昨日相比,她沒了策馬的興致。

    池嚴(yán)眸光微暗,瞇著眼往身后消失不見的驛站瞥了一下,神色不明。

    池家商隊的人劫后余生,身上那股驚慌失措的勁兒還沒消,下意識地加快了行駛的速度。

    傍晚的時候,他們出了京畿道才稍稍慢下來,狠狠地松了一口氣。

    兩日的功夫,季初慢慢地調(diào)理好了心情,在她終于將聶衡之和一大堆往事拋之腦后的時候,他們一行人到了湖州。

    湖州,因為靠近江南,算是這幾日旅途中比較繁華的城市了。

    池嚴(yán)領(lǐng)著他們一行人進(jìn)了湖州城,路途需要補給,他覺得季娘子也該好好休息一日。

    季初坐在馬車?yán)锩?,隔著車窗看著往來的人群聽著熱鬧的說笑聲,如釋重負(fù)地露出一個笑容,白皙的肌膚上小梨渦很顯眼。

    “娘子,這湖州城真不錯,我看比平京城都不差!”雙青有些興奮,世子放她們離開,她們逃出生天了,日后什么都不用怕了。

    此時,為了讓娘子高興,對著湖州城是大夸特夸。

    奈何,雙青生來可能真的有些烏鴉嘴的屬性,她的話還不到一刻鐘就被打了臉。

    馬車停在湖州城最大的一處酒樓,季初和池嚴(yán)等人還未走進(jìn)酒樓就被幾個身著皂服的男子攔住了。

    他們身上都配著刀,目光倨傲,看上去一副不好惹的樣子。季初蹙眉不解,他們才進(jìn)入湖州城,和其他人沒有任何交集,這些人攔著他們做什么。

    然而,還沒等她開口,池嚴(yán)就含笑同這幾人見禮,動作熟練地從袖中掏出一疊銀票,“請幾位喝酒,也多謝知州大人保我們?nèi)塑嚻桨?。?/br>
    為首的男子接過銀票,手指捻了捻厚度,滿意地點點頭,“進(jìn)去吧,有知州大人在,你們在湖州城定能平安?!?/br>
    話罷,他們就傲慢地?fù)P手離去,一副趾高氣昂官大爺?shù)哪印?/br>
    季初驚愕地看了好幾眼,池嚴(yán)看出了她的疑惑低聲為她解釋,“我們?nèi)舨唤汇y票,若是遇到了匪盜,這些官吏非但不過問,可能還會趁機扣留我們的財物。這些銀票是買我們這兩日平安的錢?!?/br>
    “他們,便是那些匪盜吧?!奔境鹾粑恢?,下意識說道。

    聞言,池嚴(yán)苦笑點頭,“其實方才進(jìn)城的時候我們就付過一筆銀子了,想必出城的時候也要。沒辦法,這十年來都是如此,甚至變本加厲,我池家的生意也因此愈發(fā)艱難。”

    官吏橫行,明目張膽地牟利,竟然已經(jīng)十年了。而且天下人都習(xí)以為常,可見朝堂上無人關(guān)心。季初咋舌,而后內(nèi)心復(fù)雜,亂象已生,她重來一世,還是免不了天下大亂。

    如今,怕是在動,亂的邊緣了。可動,亂之下最受苦的還是百姓,想起潞州城死的成千上萬的百姓,季初的心情不免沉重了許多。

    “不過,雖世道艱難,娘子若遇到了困難,池家也能幫娘子解決。”池嚴(yán)看出了女子的憂心忡忡,語氣溫和地說道。

    季初聞言,默默搖了搖頭,“覆巢之下無完卵?!彼M氖怯腥四芨淖冞@些現(xiàn)狀結(jié)束亂世,可惜上輩子她到死天下也還亂著,甚至有外敵入侵中原。

    話到這里,兩人已識趣地都不再開口,接著說下去便都是些大逆不道的話了。

    “一路勞頓,我們先休息。明日還要繼續(xù)趕路?!?/br>
    他們也就在湖州城停留一日,天氣愈冷還是要快些趕路,萬一遇到寒氣路上就艱難了。

    季初應(yīng)下,一夜安眠。

    次日上午,他們出城離開湖州,可沒想到臨到了城門口又撞上了一場風(fēng)波。城門處,一清瘦看不清臉的男子被迫跪在地上,幾個士兵圍著他肆意毆打,張狂大笑。

    “這不是施家的二公子嗎?怎么成了這副窩囊樣子?還要跪在地上求小爺?!?/br>
    “嘖嘖嘖,誰讓他們施家沒眼力見地惹了知州大人生氣,上天也怪罪他們,轉(zhuǎn)瞬間一場火就將他們施家人燒死了,家產(chǎn)也燒的干干凈凈。往日風(fēng)光的二公子大難不死,想要出城竟然都沒一個銅板,真可憐啊。二公子,來,再讓小爺打幾下,我就免了你的出城錢?!?/br>
    人人都愛欺辱從天上墮入泥沼的人,畢竟落毛的鳳凰不如雞啊。

    施家得罪知州被覆滅,唯一的活口施二公子被困在城中,離開湖州城只需要一錢銀子,但無奈沒一人敢?guī)汀?/br>
    “這是十兩銀,他的出城錢足夠了吧。”季初冷著臉注視著這些無賴的兵漢,從車上扔下了一塊銀子。

    人在走投無路的時候最渴望的便是有人能拉一把,這是父親說過的話。季初從來都記得,故而出手相幫。

    一眼望過去女子氣度尊貴,一行人據(jù)說還是京城而來,身邊高頭大馬上的男子服飾看著就價值不菲。張狂的那幾人最怕惹到貴人,撿了銀子也都立刻散了。

    被毆打的面目全非的男子鄭重地朝季初行了一禮,一瘸一拐地走出城門,從頭到尾一句話也沒說。

    “怎么這樣呢?好歹也要留下一個姓名吧,十兩銀子呢?!彪p青有些不滿他的態(tài)度,開口抱怨。

    “能被欺辱到這種程度的人,他此時開口又有何用?”季初垂眸又坐回了馬車?yán)锩?,忽然很想見到沈聽松,如果他在一定能明白自己的心情,還能開解自己。

    可是,這個時候他不在潞州。季初也不知道他在何處。

    他們一行人很快就出了湖州城的城門,車隊綿延著遠(yuǎn)行。

    而距離城門不遠(yuǎn)的一處房舍二樓,一名眉目疏淡的男子看著遠(yuǎn)行的馬車微微失神。

    “公子,這支車隊是從平京城而來的,昨日打探了兩句,領(lǐng)頭人是京城池家的大公子,那名女子似乎姓季,身份不知。”他身邊一個相貌尋常的侍從低聲解釋。

    “是季尚書的女兒?!蹦凶訐崃藫嵝渑?,語氣悵然,“季尚書去世已有一年了。”

    侍從默然不語,他們也更加小心地躲藏了一年。

    “潞州是個好地方?!鄙蚵犓捎H手闔上窗,眉眼恬淡,他記得季尚書的祖籍在潞州。

    如此,他便也去潞州吧。

    第三十章

    季初離開湖州城的那日, 平京城的定國公府中,聶衡之終于從無盡的黑暗中醒來,他昏迷了整整三日。

    衛(wèi)長意在忙著善后金吾衛(wèi)出城的事, 仲北和辛嬤嬤等人守著他, 見他醒來不住地抹淚。

    一雙空洞黑黝黝的的鳳眸漫無目的地掃了一遍,他扯了扯嘴角微帶嘲諷,嗓音嘶啞, “我都沒哭, 你們哭什么?”

    “世子, 太醫(yī)替您看過身體, 今日您若是還醒不來,恐怕永遠(yuǎn)都醒不來了。”仲北眼淚汪汪,他沒敢告訴世子顧太醫(yī)還說, 即便世子平安醒來了, 這么三番兩次的折騰,世子的身體以后每逢陰雨天氣也會酸痛難忍, 永遠(yuǎn)不可能再恢復(fù)如初……

    “醒不來?”聶衡之低低笑了一聲, 愈加消瘦的面容透著一股滿不在乎,“盼著本世子死的人那么多,我要是醒不來豈不是有很多人開心痛快?”

    現(xiàn)在,就連季初也盼著他死, 天下之大還有誰盼著他安好, 盼著他開心,盼著他一生無憂呢?

    事實上, 他也不正是死過一遍了嗎?甚至今日和上輩子相比連支撐他的微光也沒了, 重生歸來, 聶衡之第一次覺得, 十分無趣。

    上天給他重活一次的機會,不過是為了讓他遭受更多的打擊,永遠(yuǎn)深陷在泥沼里面。

    “世子,公爺?shù)弥龈氖吕做笈?,派人將鳴翠閣給封起來了,吩咐府中所有人永遠(yuǎn)不得提起夫人。”辛嬤嬤看著往日張揚的世子一副沉悶了無生趣的模樣,心中大慟,想了想她如是開口說道。

    無論如何,都要激發(fā)世子的生趣。她不能眼睜睜看著世子就這樣消沉下去。

    旁人只知世子性子別扭喜怒不定,可她看著世子長大,知道世子自幼就被公爺挑剔呵斥被李氏忽視冷待,年復(fù)一年日復(fù)一日,若他不倨傲不尖銳不用一層堅硬的外殼包裹住自己,早就死在了下人的疏忽和漠視中。

    李氏那毒婦執(zhí)掌內(nèi)宅,府中下人趨炎附勢區(qū)別對待,東院的日子一開始并不好過。

    “定國公府的主人到底還是父親。”聞言,聶衡之空洞的眼底終于有了些波動,他一點一點地坐起身,面上帶著令人不寒而栗的沉色,“父親不讓任何人提起她,抹去她的存在,本世子偏偏要讓這定國公府處處都留著她的痕跡?!?/br>
    “去,請父親過來?!甭櫤庵龆行┎荒?,他擰著眉頭想上輩子自己是怎么覆滅定國公府的呢?哦,對了,父親表面上不偏不倚忠君愛國,背地里不僅暗暗支持大皇子沁王,還愚蠢地放權(quán)給聶錦之。聶錦之取代他做了新的定國公世子,卻沒有能與之匹配的能力,竟然被北地節(jié)度使哄騙,上了他的賊船。

    北地節(jié)度使戴紹野心勃勃,為了逼著朝廷給他銀糧尊榮不惜縱容戎部來犯,然后按兵不動坐視甘城被屠了。

    數(shù)萬甘城百姓喪命,戴紹為天下人唾罵,定國公府與他往來一事透露出來,直接被拱上了風(fēng)口浪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