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必須貌美如花嗎?? 第60節(jié)
老唐氏眼帶詢問,“亂說什么?” 剛剛當著云巧的面,唐鈍沒直接反駁她,唐老爺子覺得有些事還是得通個氣,就把唐鈍不娶云巧的話說了。 老唐氏好笑,“還以為多大的事兒呢,其他不說,墩兒這點隨你,愛口是心非,他不想娶云巧會杵個木拐去綠水村?會無端為難秦大牛和沈來財他們?會故意拿本書在堂屋翻來翻去?” 老爺子臥病在床,不知道這些事,老唐氏之前不懂唐鈍的心思,沒和他多聊過,此刻有些收不住了,“云巧拎著豬蹄和鐮刀走了,他像丟了魂似的,書來來回回翻不知翻個什么勁兒,現(xiàn)在人接回來又說不想娶,等哪天云巧跟人跑了,有他哭的時候?!?/br> 老爺子遲疑,“墩兒不是那樣的人?!?/br> 老唐氏揶揄地掀了掀眼皮,桌上的骨頭抹到搓箕裝好,她轉身朝外走,望著亮著光的東屋道,“不信等著看吧?!?/br> 云巧的屋是傍晚唐鈍出門后她才收拾出來的,以前覺得孫子穩(wěn)重,現(xiàn)在看啊,還是個愣頭青,自個心意都不明白。 云巧坐在凳子上洗腳,見老唐氏拿個搓箕站在堂屋門口,甜甜笑了笑,老唐氏回以一個笑,“洗腳水倒來灌墻角的竹子啊...” “哦?!?/br> 唐鈍屋的門窗關著,老唐氏喊他,“墩兒,云巧換了地可能會害怕,你夜里警醒些?!?/br> 一瞬,燈熄了,唐鈍沒應。 老唐氏猜他是不是又和云巧鬧了別扭,平心而論,論心胸氣度,墩兒趕云巧是差了些的,認識云巧這么久,從沒看她甩過臉色,性子跟水似的溫柔。 她又站了會兒,隱隱看到紙糊的窗戶推開條縫,無聲笑著進了灶間。 開個窗走了幾步而已,唐鈍兩只腳像有成千上萬只螞蟻啃咬似的。 腦子渾渾噩噩的,灶間洗碗刷鍋的動靜沒了,窗外黑暗寂靜,他挪了挪腿,驚覺使不上勁,整個身子像沉甸甸的石頭用繩子捆著架在火上烤,汗流密布,很快濕了身下的涼席。 嗓子干得發(fā)疼,渾身快虛脫了。 他知道自己發(fā)燒了,張嘴想喊人,嗓子啞得發(fā)不出聲兒來。 突然,輕掩的窗戶邊傳來云巧壓低的聲音,“唐鈍,你睡了嗎?” 他這會兒意識還在,且清晰聽到她的話了,但腦子不聽使喚,沒法回應她。 “唐鈍,我睡不著。”她嗓音細細的,“你家的床太軟了,我害怕?!?/br> 床鋪了稻草睡著才舒服,她不習慣?他迷糊想著,吃力地動了動唇,仍聽不到自己的聲兒,不過窗戶窸窸窣窣地打開了,有腳步聲靠近,他想喊她,握緊拳頭,拼盡全力。 云巧剛走近,突然被他破音的‘云巧’兩個字嚇得顫抖了下,屋里黑,她瞧不見他的臉,摸到床邊蹲下,伸手探他的褥子,“唐鈍,你是不是做噩夢了???” 床上一片安靜。 她放柔聲音道,“不怕啊,醒來就沒事了。” 每次她做噩夢,黃氏就會輕拍她的褥子,她想學黃氏哄著他睡覺,哪曉得碰到片濕潤,她稔了稔手指,濕漉漉的,詫異,“唐鈍,你尿床了?” 唐鈍屋子的格局和她住的那間一樣,床邊就是衣柜,她慢慢起身,試探地邁出腳,小心翼翼走到柜門邊,喃喃自語道,“尿床換了就好,每個人小時候都會尿床的,你別怕啊,我給你拿衣服?!?/br> 她不會劃火折子,點不燃油燈,只能摸黑做事。 衣服也是她在衣柜里隨便拿的,她展開認真摸過,有袖子的,回到床邊,她去撈唐鈍,發(fā)現(xiàn)他前襟后背都是濕的,難怪爹總叮囑她夜里少喝水,原來怕她尿床把衣服打濕呢。 她坐在床邊,抬著左手,讓唐鈍躺在她臂彎里,解他衣衫時,手抬起又縮了回去,“唐鈍,我是姑娘,不能給你換衣服呢?!?/br> 當即將他放回床上,出去喊老唐氏。 老唐氏睡得正熟,猛地聽到云巧喊,以為出什么事了,火急火燎套上衣衫跑過去,只見云巧跪在窗戶后的書桌上,愁苦著臉道,“奶,唐鈍尿床了?!?/br> “......” 門從里邊落了門閂,老唐氏將油燈給云巧,讓她開門。 走近一看,床上的唐鈍臉蛋紅通通的,整個人像從水里撈出來似的,一探他額頭,老唐氏臉色大變,“墩兒發(fā)燒了呀?!?/br> 云巧臉白如紙,“得請大夫...”云巧擱下油燈朝外跑。 老唐氏看眼天色,喚她,“夜里不去折騰四祖爺了,我找酒給他擦身子,你去灶間燒水,等天亮再說?!?/br> 唐鈍是她手把手帶大的,小時候唐鈍生病發(fā)燒老唐氏就這么做的,最初慌亂了瞬,現(xiàn)在回過神穩(wěn)住了心神,反過來安慰云巧,“你別害怕?!?/br> “嗯。”云巧朝外邊走,“我燒水去。” 走之前,她借燈芯的火點燃了唐鈍屋里的油燈,小心翼翼護著火苗走到灶間,再借火苗點燃竹殼葉,塞進灶膛里,動作熟練,像每天圍著灶臺忙活的媳婦。 退燒是個細致活,額頭熱敷的棉巾要勤換水,云巧給老唐氏打下手,東屋和灶間兩頭跑。 老唐氏讓她回屋睡會她也不肯,不換水時,她就坐在矮凳上,直勾勾望著唐鈍的臉,老唐氏心疼,“他沒之前燒了,你別擔心?!?/br> “我不擔心,我給他祈福呢,我發(fā)燒我娘就這么做的?!?/br> 她雙手撐著膝蓋,合十并在胸前,神色虔誠。 這招老唐氏也用過,唐鈍幼時生病,她就跑到唐家祖墳前磕頭,求列祖列宗保佑他沒病沒災,不過那是好些年前的事兒了,隨著唐鈍長大成人,一年到頭不怎么生病,她再沒有半夜往唐家祖墳跑過,此時云巧臉上認真專注的表情,將她拉回了從前。 她動了動唇,道,“你娘將你教得很好?!?/br> 墩兒撿到寶了。 “巧姐兒,明天隨我去個地方怎么樣?” 墩兒看不清自己的心,她幫他,進過唐家祖墳,給唐家列祖列宗磕過頭,她就是墩兒媳婦,唐家族里誰都不能欺負她去。 “好。”云巧眨著眼,挨近唐鈍的臉仔細瞧了瞧,“奶,唐鈍的臉沒有之前紅了。” “都是巧姐兒你的功勞。”老唐氏不吝嗇夸獎她。 云巧抿唇笑了笑,坐得愈發(fā)挺直,“唐鈍會好的?!?/br> 東邊泛出魚肚白時唐鈍的燒才退下,老唐氏回屋準備祭祀的供品,云巧惦記木拐,去找夏雷了,之后去四祖爺家,生拉硬拽把人拽到了唐鈍床前,撩起唐鈍袖子,要他給唐鈍把脈。 四祖爺這會兒氣喘吁吁,呼吸不穩(wěn),哪兒把得了脈,眼看云巧又要動手拽他,急忙解釋,“等我喘口氣再說啊?!?/br> 否則唐鈍沒死,他先累死了。 看不出這姑娘是個急性子。 緩過氣來的四祖爺慢慢搭上唐鈍的脈搏,脈象平穩(wěn),不像病的,掀開褥子,看到那雙腫得像豬蹄似的腳,他驚呼,“墩哥兒下地走路了?” 云巧如實回,“嗯,他去我家了?!?/br> “他這腳哪兒走得了那么遠的路?!彼淖鏍攣須猓昂退f了盡量少走路,他以為我嚇唬他呢,現(xiàn)在好了,沒十天半個月別想下床了?!?/br> “他會死嗎?”云巧問。 四祖爺?shù)伤?,“崴個腳怎么就死了?” 她咒誰呢! 云巧咀嚼了番他話里的意思,掉頭瘋跑出去,嘿嘿笑道,“奶,老大夫說唐鈍不會死。” “……” “什么老大夫,你要喊四祖爺?!崩咸剖现罅税胫回i蹄,笑盈盈走出來,“問你四祖爺吃早飯了沒,沒吃就在咱家吃,吃完了咱們一起走?!?/br> 四祖爺?shù)赂咄?,請他做見證再好不過了。 兩人說話大著嗓門,四祖爺覺得明明聽到她們說什么了,又好像沒聽到。 耳朵聾了,腦子也銹掉了嗎? 就在他生出這種想法時,跑走的云巧折了回來,咧嘴笑著喊他,“四祖爺,待會在家里吃早飯啊?!?/br> 家里?誰的家里? 四祖爺驚悚的察覺到一個事實,她說墩哥兒燒了一宿,她怎么知道的?還有,墩哥兒好端端去她家干什么? 想到沈家對云巧的態(tài)度,墩哥兒去沈家的目的不言而喻。 “哎喲,我家白菜被豬拱了喲?!彼吭诖策?,捶胸頓足地說道。 云巧見他身子顫抖不止,像是氣急了的樣子,貼心安慰道,“豬吃了白菜長得快,年底能多賣錢,四祖爺,你想開些啊。” 四祖爺哀嚎聲更大,“我的墩哥兒呀……” 我可憐的墩哥兒呀。 第54章 054 有人撐腰 生下來沒幾個月就被狠心的爹娘踹開, 爺奶擔心他遭人嘲笑,散了田地堵眾人的口,又費盡心思送他讀書, 生怕他心底自卑唯唯諾諾的。 他也出息, 不驕不躁, 勤學苦讀, 成了福安鎮(zhèn)最負盛名的秀才。 為什么...就給自己挑了個這樣的媳婦? 四祖爺掖了掖濕潤的眼角,哽咽道, “墩兒奶呢?” 他得好生問問, 世上的姑娘又不是都死絕了,怎么就給墩哥兒挑了個這樣的媳婦。 云巧跑到門口往外瞅了眼, 回, “在堂屋里?!?/br> 四祖爺握住唐鈍的手,輕輕摩挲著他的手背,一臉疼惜,“喊她來一趟。” 老唐氏正在裝香蠟紙錢,得知四祖爺喊她,擱下東西,急急忙走了進來, 臉上難掩焦急, “叔,墩兒沒事吧?” 四祖爺眼皮都沒掀一下, 抿著發(fā)干的唇, 口齒不清地反問, “你說有沒有事?” 他轉頭, 怒視著邊上眉眼低垂的云巧, 含沙射影道, “墩哥兒多好的人,被折騰什么樣子了?” 老唐氏順著他不善的目光看了眼云巧,猜四祖爺知道了,小步上前,撫著唐鈍額頭道,,“墩兒不小了,難得碰到個合心意的,咱做長輩的就依他吧?!?/br> 四祖爺怒氣難消,“也該挑個好點的人家...” 想到唐鈍之前的兩門親事,改了口,“也該挑個模樣好點的...” 這姑娘面黃肌瘦的,站在那像扇門似的,身材平平無奇,五官更是難看,哪兒配得上一表人才的唐鈍? 老唐氏掀開唐鈍身上的褥子,道,“墩兒覺得好看不就行了?” 四祖爺?shù)伤?,心道,唐鈍又不是眼瞎,怎么會覺得這姑娘好看?她糊弄誰呢! 老唐氏道,“墩兒要是嫌她丑就不會借鐮刀給她割地里的紅薯藤,外人不了解墩兒的性子,叔你是清楚的,他表面隨和好相處其實不怎么愛說話,這么些年,除了巧姐兒,我沒看他主動親近過哪個姑娘?!?/br> 便是早先和唐鈍說親的姑娘,他待人家也是有幾分疏離的,后來退親,他亦毫無留戀。 不像現(xiàn)在,聽說云巧被賣就沉不住氣,杵著木拐也要去綠水村找人。 她支開云巧,和四祖爺說了沈家的情況,以及唐鈍的心思,四祖爺難以置信,抬手撐開唐鈍眼皮,憂心忡忡,“墩哥兒不會有眼疾吧?” “他眼睛亮著呢?!崩咸剖虾眯?,“巧姐兒在地里忙活他在院里都能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