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必須貌美如花嗎?? 第17節(jié)
沈老頭坐在高凳上,重新點(diǎn)燃自己的煙卷,猛吸兩口,沒有作聲。 沈來財(cái)?shù)?,“要不是下著雨,我非撲過去揍他不可。” “他不像出爾反爾的人哪。”沈老頭幽幽吐出一口煙霧,沉吟道,“是不是有人跟他說了什么?” 那日夏雷在自家院里說話行事看著干脆利落,他那個(gè)歲數(shù),能討個(gè)小姑娘做媳婦是祖墳冒煙,但凡有點(diǎn)腦子就不會拒絕,沈老頭出聲,“他怎么提到半畝荒地了?” “大牛娶春花不就給了半畝荒地嘛?!闭f起這個(gè),沈來財(cái)胸口像被人用大石捶了一下鈍痛不已,“他瞧不起云巧咱理解他,竟拿春花作賤云惠,真當(dāng)自己是個(gè)四肢健全的小伙子呢,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br> 沈老頭道,“沒成就沒成吧,出去誰也別說,否則丟臉的還是咱。” 這事大家伙心里有數(shù),沈來財(cái)說,“爹你不提醒我們也不會往外說的?!?/br> 把閨女嫁給一個(gè)老頭子已算丟臉了,結(jié)果人家瞧不上,想想沈來財(cái)就臉頰guntang,忍不住摸自己額頭,喚灶間忙活的曹氏,“娘,我好像著涼了,給我煮完姜湯啊?!?/br> 曹氏打了人,心情并沒轉(zhuǎn)好,臉仍是黑的,正在灶間跟小曹氏說悄悄話,聞言,大聲回道,“你等等啊?!?/br> 這時(shí),西屋方向響起洪亮的大嗓門,“奶,我也不舒服,我也要喝姜湯?!?/br> 曹氏怒了,“別人喝什么你就要,別人要死你怎么不去死啊?!?/br> 蹲屋檐下守著黃氏洗衣服的沈云巧抬起頭,面不改色地喊,“大伯又不死,大伯死了我也不死的,我比大伯年輕呢?!?/br> 云妮說了,上了年紀(jì)的人先死。 大伯比她大很多歲呢。 語畢,問黃氏,“娘,我說得對不對?!?/br> 黃氏不搭話,屋檐雨水多,不多時(shí)就裝了大半盆水,黃氏揉碎幾塊皂角泡水里反復(fù)攪拌,輕聲教云巧,“大伯是長輩,不能這么說。” “那怎么說?” 黃氏搖搖頭。 水里起了泡泡,黃氏抓過搓掉多余泥的衣服,沈云巧躍躍欲試地撩起衣袖,“娘,我會洗衣服,我來洗?!?/br> “衣服太臟了,你力氣小,洗不干凈?!?/br> “我洗得干凈,大伯弄臟的帕子就是我洗干凈的。” 在唐家的事她仔仔細(xì)細(xì)跟黃氏說了,黃氏有些想笑,沾了幾根頭發(fā)的帕子哪兒能和沾泥的衣服比,翻起衣服最臟的地方給沈云巧看,“帕子有這個(gè)臟嗎?” 沈云巧努起嘴,滿臉不高興了。 黃氏好笑,“娘沒事做,洗衣服能打發(fā)時(shí)間呢。” “我也沒事做?!?/br> “你進(jìn)屋跟你爹說說話吧,你出門不打聲招呼,他擔(dān)心著呢?!?/br> 平日沈云巧出門都會跟沈來安道別,今早前一刻還看她在院門口,后一刻就沒了人,沈來安念叨了好多次。 沈云巧把手伸進(jìn)盆,看黃氏沒阻攔,抓里邊白色的泡泡玩,嘟噥道,“還不是大伯,他說帶我去長流村摘花,可唐鈍說長流村沒有花,大伯騙我!” 聞言,黃氏動作頓住,“大伯讓你跟他出門的?” 白色的泡泡占據(jù)大片木盆,沈云巧歡喜地?fù)破鹜直凵夏ǎ氐?,“對啊?!?/br> 黃氏瞅了眼堂屋,沒有再說什么。 衣服臟,盆里的水也臟了,黃氏看她玩得不亦說乎,小聲問,“肚肚痛不痛?” 沈云巧眨眼,低頭瞅瞅自己肚子,“不痛,我吃的rou,不是豬油?!?/br> 大伯母說吃了豬油會鬧肚子,她吃的是豬油里邊的rou,rou全被她吃完了,肚子有點(diǎn)脹呢,她和黃氏說,“待會大伯母給我饃饃,我給娘吃。” 黃氏伸手,想摸她的頭,發(fā)現(xiàn)手是濕的,又縮了回去。 “饃饃你留著,如果干活肚肚餓了就拿來吃。” “我不餓?!?/br> 黃氏只當(dāng)她沒明白自己的意思,沒有過多解釋。 灶間,曹氏被沈云巧兩句話給氣著了,捏著棍子踱來踱去,小曹氏把盆里的豬油舀出來裝進(jìn)自家罐子里,轉(zhuǎn)身看她陰沉著臉,問道,“要不要把盆給秀才還回去?” 這是陶瓷盆,配著有陶瓷蓋,不是她們這種人家用得起的。 曹氏沒應(yīng)聲,盆用開水滾了一遍,看不見油腥子了,她瞅了眼窗外昏沉沉的天,“先擱著吧?!?/br> 小曹氏放進(jìn)自家水缸邊的碗柜里,想起自己哄云巧的話,小聲和曹氏商量,“娘,中午要不要蒸饃饃?” 沈云巧看著傻,卻不太好騙,光說好話沒用,還得拿東西跟她換,饃饃是小曹氏能想到對云巧最有誘惑的食物了。 曹氏剛發(fā)了通火,眼里充斥著血絲,郁悶道,“不蒸饃饃你拿什么給她,那賤蹄子油鹽不進(jìn),拿不到饃饃,出去逢人就說咱搶她東西!” 如孫兒所言,豬油是唐秀才給的,若知道她們哄騙云巧,跑到秋娥婆婆面前說點(diǎn)什么就不好了。 曹氏煩躁地丟掉木棍,“蒸饃饃,給她蒸饃饃,看我不噎死她!” 沈家饃饃用的粗面,鎖在曹氏臥房的,除了曹氏,也就小曹氏拿得到,她進(jìn)屋舀了兩碗,出來看曹氏死死瞪著對面屋檐下的母女兩,心里有番算計(jì),“說來咱跟秀才家并無往來,他怎么會給云巧東西,又借傘又給豬油的...” “我哪兒知道?!辈苁闲睦餂]個(gè)好氣。 “要不要問問小妹,畢竟是妹夫族里的親戚,云巧莽撞慣了,如果哪兒得罪人家,讓小妹幫著說兩句好話也好...” 想到沈云巧氣死人不償命的性子,曹氏重重吐出口濁氣,“雨停了讓云山去趟長流村請她小姑回來。” “我跟云山說。” 饃饃用筲箕裝上桌的,沈云巧規(guī)矩地捧著自己碗,眼冒精光,曹氏分饃饃時(shí),她特別提醒,“大伯母說給我兩個(gè)大饃饃?!?/br> 曹氏抓起兩個(gè)就要往她身上砸。 小曹氏按住她的手,“話是我說的,娘你就給云巧的,不大了這頓我不吃?!?/br> 因?yàn)樵苹莸氖拢苁蠈λ嬷⒕?,緩聲道,“不是蒸了有多的,每人都有!?/br> 除了饃饃,還煮了鍋野菜湯,用滾過豬油盆的開水煮的,撒上鹽,吃起來非常香,沈云巧只得了半碗,連片葉子都沒有的清湯,她也不鬧,安安靜靜喝完湯,在眾人津津有味的吸溜聲中,淡定下桌,“沒有豬油rou好吃?!?/br> 桌上的人:“......” 第17章 017 賣孩子歷程 “可惜都被我吃完了?!鄙蛟魄梢猹q未盡地舔了舔唇,抬腳往灶間走,“奶,我打水洗個(gè)澡啊,衣服是云妮的,弄臟了她會罵我的?!?/br> 沈云巧就兩件換著穿,今天穿出門的衣服淋雨打濕了,前邊那件穿去鎮(zhèn)上劃破了黃氏還沒縫補(bǔ)好,只能穿云妮的。 云妮的衣服補(bǔ)丁少,顏色舊但看著非常干凈。 沈云巧擔(dān)心沾上污漬,褲腳挽到了膝蓋處,衣袖卷起小半截。 曹氏被她氣著了,厲聲道,“不行。” 燒熱水要用柴火,最近地里忙,哪兒抽得出空撿柴火,聽著外邊沒了聲兒,曹氏不放心,端著碗站去門口,只見沈云巧接雨水往臉上抹,沾了豬油的臉滑膩膩的,能清晰看到油珠子。 瞬間,碗里的野菜就不香了。她再次強(qiáng)調(diào),“不準(zhǔn)洗澡。” 沈云巧撅嘴,“哦。” 雨天什么也干不了,吃過飯,沈老頭就跟沈來財(cái)他們坐在堂屋里望著昏暗的天發(fā)愁,好幾年沒見過這么大的雨,沈老頭擔(dān)心,“地里的玉米不知道怎么樣了...” 玉米殼已經(jīng)翻黃,再過幾天就能掰玉米棒子了,這時(shí)候下雨不是好事。 沈來財(cái)還在回味野菜湯,漫不經(jīng)心道,“應(yīng)該沒事?!?/br> 夏天的雨來得急去得也急,左右他們離河邊遠(yuǎn),漲水也漲不到這兒來,沈來財(cái)安慰沈老頭,“咱們家人多,掰玉米要不了幾天?!?/br> 這是真的,沈家地少,每年忙完自家地,沈來財(cái)和沈來福還會去長流村做短工掙糧食,比起沈家,長流村地多人少的人家更愁。 比如唐鈍爺奶。 唐家光山地就九畝,水田五畝,兩人身體不好,地里的活都是請的短工,長流村在綠水村隔壁,莊稼卻熟得早些,老爺子想著等唐鈍回家就找短工掰玉米棒子。 這個(gè)節(jié)骨眼上下雨,唐鈍沒法外出,等天晴唐鈍就得去鎮(zhèn)上。 唐鈍伺候他吃藥,剛盛出鍋的舀燙得慌,他拿勺子輕輕攪著,說道,“雨停了我去趟四祖爺家,讓他幫忙請短工,你和奶也別整天下地守著...” “不守著不行,有的人手腳不干凈,偷偷藏咱的糧往家里搬...” “到時(shí)讓四祖爺替我們看著就行?!?/br> 四祖爺是老爺子堂叔,因會些醫(yī)術(shù),周圍幾個(gè)村的人都找他看病,老爺子嘆氣,“他要曬草藥,估計(jì)不得閑?!?/br> “我和他說說?!?/br> 老爺子的病是年輕勞累所致,根治不了,只能調(diào)養(yǎng),唐鈍一口一口喂老爺子喝藥,輕聲道,“地兒的活你和奶就別cao心了,四祖爺沒空,還有村長爺呢?!?/br> 村長也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唐家人,不會不管。 老爺子道,“總拿咱家的事兒麻煩人家不好?!?/br> “實(shí)在不行還有我呢,書塾最近沒什么事,我請幾天假不礙事的,爺你好好養(yǎng)身體,其他事給我來安排吧。” 唐鈍奶在邊上幫腔,“是啊,墩兒大了,會看著辦的。” 老爺子仍長吁短嘆的。 莊稼就是村戶的命,老爺子cao勞慣了,唐鈍深知他的性子,待傍晚雨停就拎著半袋子米出了門,本來是去四祖爺家的,經(jīng)過一座小院被人叫住了,“墩哥兒,墩哥兒..” 唐鈍小名墩兒,村里人都這么喊。 他停下腳步,只見一身棉布灰衫的唐耀神秘兮兮從院里出來。 唐耀長他二十來歲,約莫是家中小兒的緣故,這個(gè)歲數(shù)仍愛爬樹掏鳥窩,下田摸泥鰍,還送了唐鈍不少。 “耀哥兒...”唐耀嘿嘿笑了笑,拉著他站去角落,“清晨我大舅哥去你家了?” 唐鈍對沈家人沒什么印象,但沈云巧他認(rèn)識,故而點(diǎn)頭。 唐耀問,“你給云巧豬油了?” 唐鈍沉默了下,再點(diǎn)頭。 唐耀嘆氣,輕輕拍他的肩,“你心善。” 唐鈍嘴角扯出抹笑,有苦難言,岔開話,“好好的怎么問起云巧了?” “還不是云巧抱豬油回家把我岳母嚇著了,得知你送的,趕緊讓我大舅哥來找秋娥問個(gè)清楚?!?/br> 唐鈍恍然,坦然道,“豬油是我給她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