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他上位了 第98節(jié)
屋內(nèi)只點著一盞燭火,下過雨的屋子里泛著幾分潮濕。幾人剛進了屋內(nèi),站在桌后的人聽見聲響抬起頭。 沈清云看過去,只見來人穿著一襲僧衣,身型站的筆直。燭光打在那張臉上,漆黑的夜里帶著幾分出塵脫俗的氣質(zhì)。 饒是歲月蹉跎,在這張臉上也看的出年輕時候的鼎盛,定然是個絕代的美人兒。 “人在門口站著呢,我見您沒睡,這才叫人進來了?!逼抛右娙藳]反應(yīng),上前拿了帕子,走上前提醒道。 桌案后的人這才放下手中的毛筆,濕帕子擦了擦手,才重新看向屋內(nèi)的兩人。 她與婆子一樣,落在沈清云身上的目光看了良久,隨后才跟著坐了下來。 “外面還下著雨,怎么過來了。” 姜玉堂見她聲音平淡,卻帶著幾分關(guān)心,唇角往下彎了彎:“今日來寺中上香,故而來您這兒看看。”? 兩人說完這句話后,接下開又是一陣沉默。屋內(nèi)的氣氛有些膠著。 嬤嬤見狀,立即端了茶水送上來。 青花瓷盞放在桌面上,無人動。一杯茶水冷后,姜玉堂起身就要告辭:“天色不早,就不打擾靜安居士了。” 他起身,握住沈清云的手,如來時一樣站在她面前,擋住了風(fēng)雨。 沈清云出門之前往身后看了一眼,靜安居士在屋內(nèi)站著。 她面色淡然,可那張臉上依稀能尋到幾分姜玉堂的影子。 他興致沖沖的帶自己過來,見的又是他的何人? 沈清云仰頭往臉上看了一眼,黑夜中姜玉堂那雙漆黑的眼睛格外明亮。 她下垂的手緊了緊,心下莫名有些不安。 第95章 死嬰 從靜安居士那兒回來后, 沈清云心中有些不安,總覺得會有什么事發(fā)生。 可忐忑了好幾日,姜玉堂卻是半分反應(yīng)都沒有, 她這才漸漸地放下心。 本說只在寺廟中留宿一晚, 可雨下個不停。接連好幾日的瓢潑大雨沖垮了山路,有些地方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滑坡,這個時候下山注定不安全。 他們只能在山上繼續(xù)住了下來。 沈清云吃過齋飯,推門去了千鯉湖那兒。 寺中規(guī)定, 膳食不可浪費,沈清云要的是最少等份,可還是余下不少,只得每日等小師傅走后,去偷偷喂了寺內(nèi)的錦鯉。 這些魚吃得歡快,半點都不怕人, 親昵的圍著她的手游來游去。幾日下來, 一池子的紅錦鯉像是又胖了一圈。 沈清云掰下一塊饅頭扔下去, 身后卻傳來腳步聲。趙祿像是一路跑過來的, 額頭的汗往下滴。 瞧見沈清云他才停下來,氣喘吁吁地往著前方一指道:“世子爺請您過去?!?/br> 錦鯉池后建了一座涼亭,亭子四周種著不少銀杏樹。 這處偏僻, 平日里極少有人過來,銀杏樹生的又茂密, 枝葉一檔極少有人知曉這里還有一座亭子。 沈清云隨著趙祿過去, 待進去后才發(fā)現(xiàn)不止姜玉堂一人。 正下首坐著個圓腦袋的和尚, 身上穿著僧衣, 目光透著慈悲。饒是第一次見, 沈清云也猜出了這人便是圓空大師。 這幾日姜玉堂每日天還未亮人就去圓空大師那兒聽禪。除了他之外, 沈清云想不到還有何人。 她轉(zhuǎn)頭,看向另外一個,恰好,那人的目光也正看著她。 他端坐在主位之上,面容帶著溫和的笑??绅埵侨绱耍瑴喩淼臍赓|(zhì)卻是逼人壓迫的緊。 像是攝人心魄,又像是帶著戾氣。 可獨獨不是京都的風(fēng)水里能將養(yǎng)出來的。 這樣的人得久經(jīng)沙場,得沖鋒陷陣。死人堆里躺過,鬼門關(guān)里走過,歷經(jīng)生死才有這番氣質(zhì)。 許是沈清云盯著的時間太長了,他偏頭低笑了一聲。姜玉堂見狀立即走上前,拉著沈清云就要賠禮。 “無事?!?nbsp;來人倒也不怪,隨意的揮了揮手,目光是對著沈清云說的:“可從我臉上看出什么來了?” 他語氣溫和,目光里帶著打趣。與渾身那狠厲的氣質(zhì)不符,倒顯得格外好說話。 姜玉堂握住她的手緊了緊,上前一步想為她辯解。只還未開口,沈清云便道:“只是覺得將軍像是剛從戰(zhàn)場上下來?!?/br> 問話的人愣神了偏了,隨即一笑。低頭喝了口茶,他道:“姜世子,你的人眼睛倒是毒辣?!?/br> 他輕聲笑著,面上的表情依舊是溫和:“我一無穿鎧甲,二無佩劍,就這也被她看出來了。” 他是沒有穿鎧甲,身上只著了一襲玄色的長袍。唯一令人不解的是,這樣的天身上還披著一件貂皮大氅。 整個人端坐在銀杏樹后,細長的手指中夾著一枚棋子。半點不似將軍的模樣,反倒像是哪個富貴人家的貴公子。 可有的東西就是掩蓋不住。 上過戰(zhàn)場的人氣質(zhì)與旁人不同,那是一種刀鋒斧刻般的記號。更是這些京都少年郎們?nèi)绾蝹窝b也偽裝不了的。 他沒再繼續(xù)說下去,轉(zhuǎn)頭與身側(cè)的圓空大師又繼續(xù)下起了棋。 姜玉堂拉著她坐下來,立即就有奴才上前奉起了茶。 她低頭抿了一口,便不再說話了。 沈清云往四周瞧了眼,這涼亭建在半山腰之上,四周枝葉茂盛,若不仔細從下面半點都瞧不出來,可從上面往下看,視野極佳。 連池子里的錦鯉都看的清有幾條,瞧的都是一清二楚。只怕她剛走過去,這些人便發(fā)現(xiàn)了。 一局棋下了半個時辰都難以分勝負。 不知過了多久,從山下來了一隊人馬。 “爺。”領(lǐng)頭那人走在那貴人面前,身子微微往下彎:“山路已經(jīng)清理干凈,即刻便可動身下山了?!?/br> 之前下大雨,泥石沖垮了山路將他們一群人全部困在寺廟之中。士兵們清理了兩日,才算是把山路清理干凈。 姜玉堂此次前來沒帶護衛(wèi),怕路上危險,故而選擇與貴人一起入京。幾人一同下山,沈清云坐在馬車撩開簾子就可以看見前方浩浩蕩蕩的隊伍。 他們的馬車跟在隊伍后面,而那位貴人的馬車被里三層外三層的護著,走在最前方。 沈清云放下手中的簾子,轉(zhuǎn)身看向身后:“馬車上的人是誰?” 姜玉堂低頭看著手中的書籍,頭都沒抬:“你覺得是誰?” 這樣大的陣仗,渾身又是如此的氣質(zhì)。沈清云垂下眼簾,想到外面那些護衛(wèi)們訓(xùn)練有素的模樣:“恒親王?!?/br> 想來能讓姜玉堂作配,身邊的人又有軍中紀律的,怕是也只有這人。 “是他?!苯裉命c頭。 “恒親王早早歸京,入京之后卻緊閉王府大門不出,就連陛下都難以見他一面?!?/br> “此番前來靈若寺頗為隱秘,越少人知曉越好?!?/br> 姜玉堂這是在提點她,這事恒親王不愿意讓人知曉。 可對她卻又坦誠相待,只要她問,便半點都沒瞞著。 沈清云垂下眼簾,姜玉堂并未看見她眼眸中的神色,只過了會兒才見她問:“他來寺中是為求醫(yī)?” 還未入冬,恒親王卻披著一件貂皮大氅,沈清云想到剛剛瞧見時他那略微蒼白的唇色,像是病弱之兆。 這回姜玉堂是當(dāng)真有些驚訝了,他放下手中的書,看了沈清云一會兒,點了點頭。 “恒親王此次入京身側(cè)帶了位女子,自幼患有腿疾。”他道:“圓空大師雖不是凡塵中人,可醫(yī)術(shù)高超,對于腿疾之癥頗為研究?!?/br> “恒親王此次上山,便是請圓空大師下山為那女子醫(yī)治的?!?/br> 特意上山,親自去請。 這位患有腿疾的女子在恒親王心中分量有多重,不言而喻。 “聽聞那女子自幼跟著恒親王,兩人朝夕相處,在西北一待便是七年?!瘪R車外,趙祿揮著手中的馬鞭,忽然開口:“恒親王為了這個女子不娶,這事在市井中都快成為佳話了?!?/br> 馬車身側(cè)跟著的就是恒親王的護衛(wèi),趙祿這一言難念不會被人聽去。車廂中,姜玉堂眼神微微冷了下來,抬手扣了扣車壁。 趙祿心下下一激靈,再也不敢說話了。 他抬起手一揮馬鞭,正要狠狠地往下抽去,眼尖的瞧見前方的隊伍停了下來,嚇得他心下一慌立即勒緊了韁繩。 “怎么回事?”車廂中,姜玉堂急忙護住沈清云的后腦勺謹防她撞上去,一邊掀開簾子。 “世子爺……”趙祿坐在外面,手指著前方:“您看。” 下了幾日的雨還未停,依舊還下著朦朧細雨?;碌氖^才剛被清理干凈,山路之上一片泥濘。 可就在這山路之間,一婦女跪在半山腰上,跪在細雨之間。整個人匍匐在地。 三步一跪,九步一扣。 她不知何時來的,也不知從山下到山腰究竟跪了多久。只如今她整個人渾身泥濘,雨水打濕了渾身。 滿目虔誠的跪著,頭狠狠地磕在地上,以一人之身,擋住了所有人的路。 前方恒親王的馬車停在原地。 沈清云掀開簾子,只見那婦女雙手撐在地上,試圖站起來,瘦弱的身子搖搖晃晃,雨簾之下,她整個人都在顫抖,半彎的身子像一座大山,還未站起又重重的撲倒在地上。 她立即下了馬車,姜玉堂見狀,撐著傘跟在她身后。 走進之后才發(fā)現(xiàn)恒親王也下來了。沈清云顧不上行禮,蹲下身子走在那婦女身側(cè)。 剛靠近便聞到這人身上的血腥味,石礫與樹枝劃破了手掌,這人的膝蓋到雙手沒一處完整的 血水順著手指滴下來,一滴滴落入泥濘之中。 沈清云蹲下身,要去試探這人的脈搏,手還沒伸出去,卻是頓在了原處。 之前隔著雨簾看不清楚,這時候才看見她背上還背著個嬰兒襁褓。 背上的蓑衣緊緊地,把襁褓遮擋的嚴嚴實實,哪怕她整個人狼狽不堪,卻還是把孩子牢牢背上身上。 可是這么大的雨……沈清云的手從她手腕上挪開,掀開蓑衣。手指剛放在襁褓上,頭頂一只忽然伸出來,擋住了她。 油紙傘下,恒親王的聲音帶著略微的沙?。骸皠e看了?!彼皖^看著身下,襁褓里聽不見一絲呼吸。 六月份的天,這只手如寒冬里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