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似乎都變了，又好像什么都未曾改變。

    吳世杰在電話上問程致研：“為什么不回美國？”

    “別忘了，我是被流放的?！彼Υ穑€是數(shù)年如一日的漂泊在外，在不同的地方，做著同樣的事情。

    “為什么不換個工作？”程致研也曾問過吳世杰。

    “父命難為?！眳鞘澜苓@樣回答，還是憋屈著，在同一個地方，做著各種各樣不同的案子。

    又是一年冬去春來，吳世杰難得有空休一個禮拜的假。程致研送了份禮物給他，用自己的員工折扣價為他訂了阿斯本W(wǎng)酒店的suite package，囑咐他帶上女朋友去輕松一下。

    吳世杰真的去了，但沒有帶女朋友，只是一個人去的。

    阿斯本的W酒店位于白河國家公園內(nèi)，就在阿斯本山腳下，建于十九世紀(jì)末，是當(dāng)?shù)赜忻暮廊A酒店，離阿斯本山的滑雪場很近。

    到那里的第二天，吳世杰獨自上山滑雪，自知水平不夠，但還是選了最難的雪道，頭一次下去居然很順利，放空所有思緒，像自殺一樣往山下沖，有種飛起來的感覺。

    在山下等纜車的時候，有個亞洲面孔的女孩子就排在他后面，似乎著意看了他幾次。他便也多看了她幾眼，二十歲不到的樣子，身上穿的玫紅色沖鋒衣，頭上戴了頂有大絨球的粉色絨線帽，顯得臉小小的，看起來很有趣。

    見她也是一個人，吳世杰主動與她搭話，兩人上了同一部纜車，聊了幾句便發(fā)現(xiàn)她也是從中國來的，在洛杉磯上大學(xué)。

    “為什么一個人來？”吳世杰問她，滑雪雖然算不上是集體項目，但獨自一個人跑這么遠(yuǎn)，爬上山再沖下去，也挺少見的。

    她笑，頓了頓才說：“其實，我是來碰運氣的?！?/br>
    “怎么說？”他不懂她什么意思。

    “兩年前，我在這兒遇到過一個人，”她回答，“他教我怎么把自己綁在滑雪板上，保持平衡，然后和一幫五六歲的小孩子一起從緩坡上滑下去，慢慢找感覺。后來，我一直在想，如果我再來一次，會不會有可能再遇到他一次?！?/br>
    吳世杰靜靜聽著，片刻之后問：“那個人也是華裔，二十出頭，差不多我這么高，對不對？”

    “對，你怎么知道？”女孩子笑起來。

    “猜的，否則在山下你不會那樣盯著我看?！彼卮?。

    “誰盯著你看啦?！彼霸?，隱約有些失望。

    兩人同時靜下來，吳世杰看了她一會兒，發(fā)現(xiàn)她說話的時候，有種特別的表情，像是很認(rèn)真地看著對方。

    “今天晚上有空嗎？”他開口問。

    “干嘛？”女孩笑著反問。

    “到Snowmass去吧，找間酒吧，我們聊聊?！眳鞘澜芑卮?，心想，如果她去，就告訴她。

    “我今天晚上七點的飛機回洛杉磯?！彼卮稹?/br>
    “太可惜了?！彼粗馈?/br>
    “是?！彼c頭。

    許多年之后，在離開巴拉望的飛機上，吳世杰還清楚地記得當(dāng)時情形。他一直都很納悶，為什么另兩個人竟會忘的這樣徹底，要不要告訴他們？有很長一段時間，他總是在搖擺不定。

    直到此刻，他終于決定不說。

    就把這件小事留給自己吧，他心里想。

    雖然這一年已經(jīng)過去一半了，但他還是在飛機升空的瞬間，暗暗許下他的new year’s resolution

    ——遇到一個人，墜入愛河，萬劫不復(fù)。

    全文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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