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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她或許是故意這么說,“我累死了,要早點回去睡覺,這幾個月老說做晚班,我爸都快起疑心了?!?/br> “我陪你睡,就今天這一次。”他堅持。 “我看你今天真的有點不對?!彼粗Γ瑓s也沒答應。 晚宴上,查爾斯頒了最佳服務獎給老托,新人獎給司南。程致研坐在主桌邊,看著查爾斯在臺上擁抱司南,在她耳邊低語,明知是很正常的舉動,說的應該也就是gratulations,well done之類的話,卻很想上去把她拽下來,那種莫名的沖動讓他自己都覺得好笑。 年會結束的不算晚,九點半就散了,有人起哄讓老托和司南請客,兩人一口答應,帶了十幾個人又殺到新天地去喝酒,就連查爾斯和貝爾納也去了,程致研自然也跟著。他們?nèi)サ氖且婚g東歐風格的酒吧,墻上掛著卡夫卡像,吧臺上最有特色的是七十度的苦艾酒。 酒保擺開一溜朋塔雷玻璃杯,倒進碧綠的酒,在杯口放一枚勺匙,上面放一塊方糖,點燃的方糖掉進酒里,酒也起火,再注入冷水,直至火熄滅。司南也想試試,程致研不讓,她手伸向哪只杯子,他就搶先拿起來,一飲而盡。其實,那家店的苦艾酒也是順應了本地需求的改良版,酒精含量估計也就在五十度左右,但他連著幾杯下去也有了幾分醉意。 十二點多,一群人拼車回家,酒吧離程致研住的地方很近,車開到公寓樓下,他下車,手扶著車門看著司南?;蛟S是知道他喝多了,不放心,她愣了一下,也跟著下車了。 他隱約記得一些細節(jié),他們上樓,沒有開燈,在床上親熱。他對她說:我愛你。她沒有回答。他求她留下,她還是沒有回答了。他突然意識到,她已經(jīng)很久沒有到這里來過了,總是在酒店里找個房間,也沒再一起過夜。 她覺察到他的顫抖,匐在他耳邊問:“你怎么了?” “胃痛?!彼卮?。 她伸手開了燈,看他臉色蒼白,就問:“你這兒有胃藥沒有?” “沒了?!?/br> “誰叫你搶我的酒喝,疼死活該?!彼滔逻@么一句,從床上下來,去廚房忙活了一陣,端了一只馬克杯回來。 “把這個喝了?!彼饋怼?/br> “是什么???”他問。 “白糖水,醒酒的,喝了胃里會舒服點?!彼_小孩似的哄他。 他很聽話的喝完,又趴下睡了,閉著眼睛道:“你對別人都好,就對我這么兇?!?/br> 她關燈上床,冷笑了一聲:“否則怎么顯得你與眾不同啊?!?/br> 他笑起來,把她摟進懷里。她身上有清淡干凈的桃子香,細柔的發(fā)絲貼著他脖頸,似乎很快就呼吸勻停,輕拂著他的胸口。他胃里還是隱隱的痛,又不想擾了她的好夢,就那么抱著她一動不動的躺著。好像過了很久,她動了一下,微微側(cè)身,伸手把什么東西放到床頭柜上,發(fā)出很輕的“得”的一聲,然后翻了個身,背對著他,微蜷著身體。他猜到那是她的助聽器,她以為他睡著了,才真正放松下來。這個忽然而至的念頭讓他很難過,眼看著冬夜清冷的月光一點點淡下去,她纖瘦的肩的輪廓也逐漸模糊,可能是做夢吧,他伸手去抱她,卻怎么都觸不到。 再醒過來已經(jīng)是天光大亮,司南已經(jīng)起來了,騎在他身上捏他的臉,把他弄醒。他磨磨蹭蹭的穿了衣服跟她出門,兩個人走路去附近的超級市場買菜。 她推著購物車走在他前面,時不時地回頭跟他說話:“哎,你吃不吃這個?”“螃蟹好像很新鮮,可惜我不會做?!?/br> 她頭發(fā)有些亂,身上套著一件他的舊衛(wèi)衣,袖口退了色,看起來家常而親切。他伸手撫過她的脖頸,她怕癢,一下打掉他的手,回過頭來質(zhì)問:“你干嘛?” 他不想解釋,僅在那一瞬,他突然領悟,遇到一個對味的人,一起過著瑣碎的日子,平凡若微塵,或許人生本該這么簡單,是他自己一直以來把事情想復雜了。 吃過晚飯,他們又出去散步。地鐵站周圍有許多擺地攤的小販,司南買了一包巴掌大的塑膠小花,說可以貼在淋浴房的地磚上做防滑墊。他很喜歡她買這些小東西,就好像他們已經(jīng)住在一起很久了,并且還會一直這樣住下去。 路燈下面,有人抱著吉他在買唱,一首他從沒聽過的中文歌,又讓他想起云域島的那一夜。 他牽她的手,說:“我們回家吧?!蹦菚r候,他是真的喜歡這句話。 他們一路走回去,走到他住的那幢舊公寓樓前面,她突然問:“你還記不記得昨天晚上我們下車的時候,車上還剩下誰?” 他搖搖頭說:“不記得了,管這么多做什么。”心里卻著意回憶了一下,很快想起來,那輛車上還有沈拓。 40 數(shù)日之后,W天庭榮登最佳雇主榜首的消息已經(jīng)見諸報端,公關部安排一系列媒體采訪大造聲勢。集團總部對這次宣傳很重視,特別從紐約請了VOGUE的酒店攝影師來上海,為之后雜志報紙上的新聞報道和專題文章提供照片。 不知是湊巧,還是此人原本就是陸璽文安排的,一月的最后一個禮拜,這個諢名叫Fay的攝影師和陸璽文同機飛來上海。程致研去機場接機,陸璽文看起來心情不錯,回酒店的路上,一直在跟Fay說她希望那些照片怎么拍怎么拍。 “《H商業(yè)評論》答應給我們四個版面,應該會有一個整頁的圖片,”陸璽文道,“我覺得放人像會好一點,光是室內(nèi)環(huán)境就太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