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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一同吃飯,邊吃邊聊。陸璽文跟他說了這幾天見的人、開的會,亞太區(qū)這一塊是她帶著幾個心腹從一無所有一點點做起來的,現(xiàn)在W集團最賺錢的也就是這里,北美那邊每年單地產跌價就過億,股價落到十年前的水平,只要能把中國的生意抓在手里,就等于抓住了整個W集團。毋庸多言,程致研就知道事情進展順利,W在中國大陸又要有大動作了。當地政府表達了希望他們進一步投資的意向,要把本年度的最佳外資酒店,和最佳雇主獎頒給天庭,幫他們創(chuàng)創(chuàng)名聲。 “現(xiàn)在也是時候更進一步了,”陸璽文繼續(xù)說下去,“我回紐約之后,就會安排把你調回總部,負責新的投資項目?!?/br> 他低頭啜了一口杯子里的酒,許久才開口道:“你有沒有想過或許我不想回去?” “為什么?”陸璽文問,但看起來并不吃驚。 “因為,我想留在這里,……”他不得不字斟句酌。 “是因為管家部那個女孩子,對不對?” 她竟然都知道了。他驚訝于她的效率,反倒覺得一陣輕松,心想那就索性說開了吧,點點頭,笑答:“她是一部份原因吧,也是因為我自己,我想找個地方定下來,這里就挺好的?!?/br> 陸璽文聽他這么說,并沒有什么特別的反應,淡淡道:“你這幾年做的很好,現(xiàn)在這個位子也算是扎扎實實一步步升上來的,詹姆斯也常說你有幾分查爾斯當年的樣子,難得你懂得韜光養(yǎng)晦,不爭而爭,mama很欣慰?!?/br> 程致研隱約猜到她的話外之音,不言不語,等她把真正要說的說出來,但她卻低頭吃飯,不再說下去,就好像他剛才根本沒說過不想離開上海那番話。 他從來不跟人硬碰硬,笑道:“其實,這幾年我過得也很開心,不是隨便什么人都能有這樣的經歷。而且,要不是因為走過這么多地方,我也不會在上海遇到她?!?/br> 陸璽文停下刀叉,許久才問:“你清楚自己要放棄的是什么嗎?” 他看著她,鄭重地點頭。 “兩者并不矛盾,”她還是試圖說服他,“你以后肯定是要兩邊飛的,而且只要你愿意,完全可以帶她去紐約?!?/br> 他搖頭,回答:“我只想把我手上有的東西的東西保護好。” “你害怕?怕什么?”她笑問。 “上個禮拜,我在高速公路上,加油站的人告訴我油箱在漏油,雖然后來發(fā)現(xiàn)是虛驚一場,但我那個時候是真的怕了。” “你是我陸璽文的兒子,這么多年都這樣一路過來了,你從來都沒怕過,十幾歲在那個冰球館里都不怕,更何況現(xiàn)在?”她的聲音里似乎有錚錚的金屬聲,“而且,現(xiàn)在不比十年前了,沒人有這個膽子動你。” 他淡淡的笑,是啊,今時今日的陸璽文早已經不是十年前那個漂在美國的單身母親了。其實,憑他對詹姆斯的了解,相信老頭兒百年之后一定會為陸璽文,甚至對他,做出妥當的安排,他不明白為什么陸璽文這么放不下。 “錢真的就這么重要?”他問她。 她并未動氣,心平氣和的回答:“當財富累計到一定程度,就不僅僅是錢這么簡單了。而且,也不光是為了錢?!?/br> “還有什么?” 陸璽文默默不語,很久才輕聲道:“你以后會懂的?!?/br> 一頓飯吃完已經快九點了,臨走,陸璽文叫住程致研,笑著對他說:“這次時間太倉促了,我明年一月份會再來一次上海,你帶她來,我們一起吃頓飯?!?/br> 程致研自然很清楚這個“她”指的是誰,他點點頭,心里多少有些觸動,就像祖父曾經對他說的:不管怎么說,陸璽文都是他的母親,最看重的始終是他是否安好,是否快樂。 離開九十五層套房,他有種難得的輕松,一部分是因為終于跟陸璽文把話說開了,另一部分是想通了一件事,或許真的如她所說的,兩者并不矛盾,他根本不必糾結這么多。 他在電梯里打司南的電話,她已經下班回家了,只跟他講了幾句話,就說要去洗澡,把電話掛了。第二天剛好是她輪休的日子,程致研又要去機場送陸璽文,兩人又沒見面。 從機場回來,查爾斯叫程致研去辦公室,讓他負責最佳外資酒店和最佳雇主兩個獎項的申報工作。秘書元磊也在,已經把流程和前期需要做的工作都整理好了,接下去只要公關部按照這份大綱準備材料,然后各部門配合組委會和媒體做宣傳就行了。 元磊又補充道:“還有,關于最佳雇主那個獎項,財經頻道的張總監(jiān)說要準備一些個別員工的采訪,也就是樹個典型什么的,哈哈?!?/br> 程致研沒有異議,一一點頭答應。 好不容易等到下班,他打電話給司南約她出來吃飯。她還是像前一天一樣興致不高,說已經吃過了,不想再出門。他沒勉強她,掛了電話卻還是不甘心,雖然只有一天多一點沒見面,想念和渴望多的快要滿溢出來。他離開天庭,坐出租車到她住的那個小區(qū)門口,又給她打電話。 她還是那樣答復他:都已經躺床上了,不想出門。 “你不出來,我就進去找你了?!彼囂降?。 “你在哪兒?”她問。 “小區(qū)門口?!彼卮稹?/br> “那你進來吧,”她似乎猶豫了一下,“二十三號,就是最靠湖邊的那一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