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現(xiàn)在這個場景，她多少覺得有些尷尬，也有些惱火自己為什么要跟過來，正要撇過頭的時候，顧蘇蕓低低說道，“莫揚，我?guī)Я艘粋€人來看你?！?/br>
    莫揚松開顧蘇蕓圍在他腰間的手，淡淡說道，“我現(xiàn)在不想見人，帶他出去吧?！?/br>
    顧蘇蕓說，“我?guī)Я肿右箒硪娔懔?，你還要她出去么？”說話，自嘲地笑了笑，便走開了。

    越過子夜的時候，低聲說道，“林子夜，你最好別刺激到他?！?/br>
    子夜說，“如果我是來刺激他的，我就不來了。”

    然后顧蘇蕓出了病房，仔細(xì)聽，還可以聽到高跟鞋踩地的聲音越來越遠(yuǎn)。

    子夜本想等莫揚先開口的，對于曾經(jīng)的戀人，往往是最開始的那句話最難講出口，因為在開口之前，常常會無意識地推測對方會說什么話，所以就相互等待。

    子夜看了眼莫揚，他的臉色很蒼白，表情很淡然，吹來的風(fēng)把他的衣角吹得凌亂，發(fā)出「嗖嗖」的聲音，干燥無血色的嘴唇緊緊抿著，沒有想開口說話的跡象，所以只能她先開口。

    “莫揚?！弊右拐f道，“看風(fēng)景呢？”

    一開口，就把自己先雷翻了。

    莫揚終于扯出了一個笑，淡淡的笑，微微牽動嘴角，似有似無，“我剛剛正在想，今天你會不會記起我，一轉(zhuǎn)身，就看你在我的對面，感覺很神奇呢……”

    莫揚的聲音很輕，一點一點飄向她耳里，可能是感覺話很煽情，可能是因為話里的淡淡哀傷，就像化學(xué)反應(yīng)一樣，剛剛這句話立即對子夜起了反應(yīng)。

    她感到鼻子一酸，吸了口氣，“莫揚，你這是個神經(jīng)病，當(dāng)初走的時候比誰都決然，現(xiàn)在干嘛又?jǐn)[出一副放不下的頹廢樣，好像還是很愛我的樣子，你知不知道這樣會讓我很難過……很難過……”不知不覺眼淚已經(jīng)流了下來，guntang的淚水劃過臉頰。

    她想，如果這過去往事能像這淚水一樣，一趟而過，該有多好，但也只能是個「如果」而已……

    突然冰涼的觸覺覆上她的臉頰，子夜抬眸，不經(jīng)意間，莫揚已經(jīng)來到她的面前，正用手拭去她臉上的淚水，因為眼里還擒著淚水，光線經(jīng)過淚水的折射，她看到的莫揚的臉有些不真切，就像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明白莫揚對她到底是什么感情了，如果是在三年前，她肯定會很厚臉皮地認(rèn)為莫揚是愛她的，但是現(xiàn)在她很不確定，也怕去確定，感情在哪里結(jié)束，就到哪里為止，越糾葛只會越來越混。

    程瑾曾問過她，子夜你想到過去的時候，你會不會覺得特難受？

    她那時這么告訴程瑾的，當(dāng)然會難受，我愛莫揚，可能現(xiàn)在還愛著，但是人是不能總活在過去的啊，要努力往前走啊，佛主也說了受了傷就要及時回頭，當(dāng)斷不斷，只會徒增煩惱，我又何必將自己折磨得遍體鱗傷，然后再感慨不枉青春一場，因為留下了幾個傷痛印章？

    “怎么還像小孩子一樣，怎么愛哭？”莫揚突然淡淡說道。

    子夜伸手揉了下眼睛，把里面的淚水?dāng)D出來，澄清視線，順便拍掉了莫揚在她臉上的手，倒抽了一口氣，笑笑說道，“看見你半死不活的樣子，我看了實在是高興，所以就喜極而泣了……喜極而泣了……”

    莫揚輕輕笑了幾聲，不再說話。

    半晌，子夜說道，“所以，莫揚你以后不要再折磨自己了，你越不照顧好自己，我越開心，這樣你多委屈啊?！?/br>
    見莫揚還是不聲響，她繼續(xù)說，“我知道，你肯定是覺得當(dāng)年分手特對不起我啊，所以現(xiàn)在后知后覺，感覺很內(nèi)疚，但是你根本不需要這樣子，不是有首歌是這么唱的么，「感情的世界沒有對與錯」，所以你并不欠我什么，如果你真的欠我什么，也就是個解釋，但是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不需要了?！?/br>
    莫揚扯出一絲笑，蒼白的笑容顯得格外無力，輕輕重復(fù)了她剛剛說的話，“感情的世界沒有對與錯？”

    子夜笑笑，“這也是我最近才想通的事，說老實話，以前我確實怨恨過你，因為我把自己當(dāng)成了受害者，但是現(xiàn)在想想，你有什么錯呢，你有你的理由，你選擇跟誰在一起是你的權(quán)利，這是你的人生自由啊，如果我真干涉了，那不是犯法了么？

    更何況這社會誰離開了誰，誰會過不下去呢？也只是那時我自己過不了心里的坎，怨恨你只是給自己找了個慰藉?！?/br>
    “誰離開誰，會過不下去呢……”莫揚清冷的眸子看向子夜，訥道。

    子夜想了想，輕松地笑了笑，“所以莫揚，不要再糾結(jié)你自己了，你的學(xué)識這么棒，肯定能成為社會的棟梁之才的，把糟蹋自己的心思拿出來造福社會，這樣多棒啊，到時候你名留史冊的時候，我的子子孫孫也可以驕傲地跟別人嘮嗑，說，「那個莫揚，好像是我曾祖奶的初戀情人拿呢?！刮以诘叵乱哺阃L(fēng)，到時候多圓滿??！”

    莫揚發(fā)出一絲輕聲，“子夜，有時候我真是恨透了你這份灑脫。”

    子夜也朝莫揚笑笑，眼里有絲調(diào)皮，“有個詩人不是說了自古多情空余恨，但是真的恨來恨去也沒有意思啊，傷身又傷心，劃不來?！?/br>
    莫揚輕輕笑了幾聲，“子夜，你非要把話說得那么絕么？”

    “心里話也算絕么？”子夜反問。

    莫揚撇開視線，良久，緩緩說道，“子夜，和顧北辰在一起，你幸福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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