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淚紛涌而出，幾步跑過去，緊緊抱住他，“沈清淮！你有毛??！”

    他伸出手臂，回抱住我。

    我哭得極沒有形象，眼淚鼻涕都蹭在了他衣服上，“……沈清淮，為什么……有什么值得你葬送前程。你喜歡的人，難道不是……”

    “曾經(jīng)是，后來不是了。”他聲音里含著如釋重負(fù)的嘆息，“……對不起，我明白得太晚了。”

    我什么也不想聽，抱著他嗚嗚大哭。

    沈清淮連聲安慰，直到太陽一寸一寸往西斜去，他終于不得不走了。

    我們跋涉過了這樣深冷的黑夜與長河，重逢的號角奏響一瞬，卻戛然而止，沈清淮，你真是一個理智又殘忍的人。

    可是我卻甘愿，等著這樣的你。

    你總讓我向著星光前行，不必凝視深淵，你卻為了我，毅然而然地步入深淵。

    只要是好的，我不怕久等。

    這世間，還有什么能比你更好呢？

    9

    幾天之后，沈清淮經(jīng)濟(jì)犯罪的案子也開始立案偵查。

    我住在他空蕩蕩的公寓里，畫畫，趕稿，替他照料從小區(qū)里撿回來的野貓，過著平靜而簡單的生活。

    我一心一意，等著他回來。

    去年在醫(yī)院，我給沈清淮發(fā)過消息以后，扔掉了卡，沒撐過五分鐘，又撿了回來。

    開機(jī)的時候，沈清淮的回復(fù)恰好蹦出來。

    “桑河，回到我身邊?！?/br>
    我沒有回復(fù)，盯著這一行字，太過用力以至于熱淚盈眶，害怕再睜眼的時候，一切都是幻象。

    小時候，趴在父親的膝頭，在悠悠的笛聲中睡著，醒來的時候，看見地上灑落一地的白光。

    我打了個呵欠，問沈清淮，“那是霜嗎？”

    “那是月光?！?/br>
    也是你投擲于我玉壺中的，一片冰心。

    第5章 第五篇：《不老城》

    《不老城》

    文/明開夜合

    1

    為了畢業(yè)之后留在南京這件事，夏初沒少和家里吵架。一吵起來夏初mama總是哭，說你又不是南方人，連菜都吃不慣，留著做什么，你爸爸身體不好你也知道，那么遠(yuǎn)，出個事都不好趕回來，你做事情總是不顧念家人。

    夏初滿心的愧疚，聽見那哭如坐針氈，也不替自己辯解，只說對不起，對不起。

    掛了電話，她發(fā)一會兒呆，仍舊去選片，發(fā)過去問傅澤城意見，他確認(rèn)以后，她再修片。一修就到凌晨，回過神時整個小區(qū)的燈都滅了，隱約聽見雨聲。她這才意識到南京已經(jīng)入梅。

    三月紫金山的梅，雞鳴寺的櫻，就這樣錯過。

    下了整晚的雨，第二天南京市中心淹了，河海大學(xué)那塊兒是重災(zāi)區(qū)，工作室就在附近。夏初給傅澤城打了個電話，沒人接，估計他在修片，或者還在睡覺，總歸中午肯定不會好好吃飯，加上又是這個鬼天氣，他更不會出門。

    夏初放心不下，騎個小摩托硬闖澤國。水位及小腿肚，她生怕車子熄火，一路懸著膽。好在快到地方時小摩托才罷工，估計進(jìn)水嚴(yán)重，捏油門只會嗡嗡叫，噴出墨黑的尾氣，輪子卻轉(zhuǎn)不起來。她干脆棄了車，高提著保溫盒，趟水走完了剩下的半公里路。

    工作室里靜悄悄的，夏初推開里間的門，燈關(guān)著，電腦屏幕亮著，傅澤城歪頭靠在椅背上睡著了。

    夏初去推他，他睜眼，頓了一會兒目光才聚焦，“天亮了？”

    “都要到中午了?！毕某醢咽髽?biāo)往旁邊推了推，放下保溫盒，對傅澤城說，“用一下你浴室?！倍且粋€帶廁所的單間，是傅澤城住的地方，夏初偶爾會借宿，留了兩身衣服在這兒。

    傅澤城這才發(fā)現(xiàn)她渾身濕透，“下雨了？”

    “淹了?！毕某跎蠘?，囑咐他趕緊吃飯。

    換身衣服下來，傅澤城已經(jīng)打開了保溫盒，碗里的飯只下去了三分之一，他捏著鼠標(biāo)在液化電腦屏幕上人像肥碩的下巴。

    夏初一巴掌拍在他腦袋上，“你能不能先吃?！?/br>
    傅澤城笑了一聲，復(fù)又拿起筷子。他這樣一個胡子都時常懶得刮的人，吃飯卻極其斯文，咀嚼的時候就一定不會說話。

    吃完了，夏初收拾東西，他掏出一支煙舉了舉，“我能抽嗎？”

    “我說不能你還不是會抽。”

    傅澤城就去摸打火機(jī)，點(diǎn)燃了笑看著夏初，“沒有你，我可能會死?！?/br>
    夏初動作一頓，當(dāng)做沒聽到這句話，拿上保溫盒去水槽那兒清洗。小小一扇氣窗，裝著南京城潑天的雨。背后，椅子轉(zhuǎn)動，緊接著他拿起了鼠標(biāo)，響起細(xì)微的“咔咔咔”的聲音。

    “夏初?！备禎沙呛鋈缓八?/br>
    夏初回頭去看，傅澤城叼著煙，盯著電腦屏幕。

    “我跟凌薇復(fù)合了?！?/br>
    2

    夏初跟南京城犯沖，剛來那陣頻繁丟東西。新生報到第一天丟了錢包，銀行卡身份證全在里面，補(bǔ)辦來來回回花了大半個月的時間；軍訓(xùn)結(jié)束，丟了五百塊現(xiàn)金；再后來，手表也丟了……整個月天天念著“破財消災(zāi)攢人品”，財是破了不少，好事一件也沒發(fā)生。

    國慶前夕，夏初又把校園卡給丟了。學(xué)校的規(guī)矩，掛失滿24小時才能補(bǔ)辦，而第二天辦卡中心放假。夏初被這流年不利的一個月打擊得徹底沒脾氣，站在補(bǔ)卡中心門口摸出手機(jī)，心想再試一把，看能不能刷出一張回家的火車票，這破地方她再也不想待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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