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律所，才發(fā)現(xiàn)今天是周六。

    才八點來鐘，嚴婧瑤上樓，前臺負責接待的小周還沒來，然后看見了來加班的小陳，正埋頭翻卷宗，打著電話。

    當律師的沒什么假期可言，全看有沒有案子，嚴婧瑤正往辦公室走，鄒雨突然推門出來，跟她撞了個正著。

    “你，你沒回家??？”

    這般透著點狼狽的樣子，不用細看也猜得到，嚴婧瑤點了點頭，看見鄒雨拿著兩個厚牛皮紙袋，“今天有案子？”

    “嗯，一個委托人出了點意外。”

    說著要走，嚴婧瑤道了句辛苦，兩人正要擦肩而過，鄒雨突然回頭，“誒，我剛剛看到姜穎也在辦公室，她好像昨晚也沒回家?！?/br>
    “嗯？”

    鄒雨來得早，她想了想，“可能，一直在辦公室，我去敲門她沒開?！?/br>
    不會是加班加了一晚上吧，嚴婧瑤看看她的辦公室，一驚，想著別是猝死了。

    “我去看看，你忙你的吧?！?/br>
    “嗯，那我走了?！?/br>
    鄒雨轉(zhuǎn)身叫上另一個律師，兩個人一起走了，小陳還在通話，嚴婧瑤走到隔壁姜穎的辦公室門口，稍微用力拍了拍，“姜穎？”

    磨砂玻璃看不清楚，只有模糊的影子，她一面拍一面想著要不要去拿備用鑰匙，萬一姜穎真猝死在里頭了，那……

    吱，思緒戛然而止，姜穎開了門。

    “你……活著??？”

    小嘴抹了蜜，姜穎白她一眼，“進來吧?！?/br>
    “我先去趟洗手間，”嚴婧瑤自己也沒梳洗，難受，見她沒事就先不慌，“你等一會兒。”

    弄清爽了才過來，姜穎的狀態(tài)明顯不好，坐在辦公椅上很頹，滿臉疲憊，眼下有淡淡的青色。

    嚴婧瑤看著也擔心，不由問：“你昨晚熬夜了？沒回家？工作這么多么？”

    “沒，我就是……”

    抓了抓頭發(fā)，姜穎無聲地嘆氣，整個人懨懨的，她抬頭看看嚴婧瑤，欲言又止，“沒什么。”

    “……”

    這狀態(tài)根本不像沒什么的，嚴婧瑤皺眉，盯著她看了一會兒，這種遮遮掩掩的感覺，讓她忽然想起來什么，“姜穎，你不會是……”

    失戀！她還想著徐薇！

    上次在唐韻也是，同樣的感覺嚴婧瑤昨晚也經(jīng)歷過，不由代入了自己，她和季嵐。

    心酸，又疼，面對著和自己差不多的姜穎，一個二個都被玩弄了感情，真他媽的cao蛋！

    莫名的火氣冒上來，嚴婧瑤看著姜穎，仿佛看到自己，一咬牙，上前把姜穎揪起來，讓她收拾東西，“你今天給我滾回家休息！”

    說完，風風火火地走人，她要去山城！

    姜穎根本沒反應過來，嚴婧瑤已經(jīng)拿著手機開始訂機票，然后等電梯下樓，打車去機場。

    沒想，剛出寫字樓，迎面撞見了季嵐。

    “你來干嘛？”

    難免有點火氣，季嵐看著她，微微疑惑，卻沒問什么，把一個U盤拿出來，“你的吧？”

    一個貓屁股的U盤，確實是她的。

    “……謝了?！?/br>
    嚴婧瑤接過，指尖無意碰到季嵐的掌心，她一怔，突然卸了那股火氣，徒留沉重的尷尬。

    不由自主地抬起頭，看著她。

    季嵐。

    心緒還是會被她牽著走，根本沒有辦法，嚴婧瑤又開始疼了，心一抽一抽地痙攣，無力。

    “你要去哪里？”

    季嵐還是這么淡然，語氣很平和，“婧瑤，晚上你有時間嗎？我們……聊聊?！?/br>
    從談談到聊聊，嚴婧瑤不知道是什么感覺，只覺得舌尖發(fā)苦，“我沒時間?！?/br>
    扭頭要走，季嵐突然抓住她，“八點，新粵餐廳?！?/br>
    被握住的手腕感覺到她的體溫，一種溫軟的微涼，嚴婧瑤愣了一會兒，撇開季嵐的手。

    “我沒時間?！?/br>
    “我會等你?！?/br>
    “我說了我沒時間?！?/br>
    “那就明天?！?/br>
    “……我要去山城，”嚴婧瑤挪開視線，冷冷地，“你不用等我，我沒時間。”

    “婧瑤……”

    伸手想再抓她，可猶豫了半秒便錯過了機會，季嵐抿了抿唇，目送她上了出租車。

    ……

    山城。

    嚴婧瑤在機場吃了碗湯面，順便等一個朋友開車過來，借他的SUV開半天。

    一點來鐘，不早不晚的，她知道在哪里能找到徐薇，直接開去六水路。

    那里有一家小眾的les酒吧，位置稍稍偏一點，正好介于兩個區(qū)的交匯處，比較隱蔽。

    卷簾門關(guān)得嚴嚴實實，還沒有營業(yè)，嚴婧瑤把車停在路邊，下來，一撩頭發(fā)，上去用力拍門。

    嘩啦嘩啦，卷簾門被拍得抖動，聲音很大，不一會兒便有人來回應，打開了旁邊的小門。

    “我們還沒有營業(yè)?！?/br>
    謹慎地只留條縫，嚴婧瑤走過去，極快地打量了下門后的人，好像是個短發(fā)女人，沒見過。

    “我知道你們沒營業(yè)?！?/br>
    不耐煩，“快點把門打開，我找人，大白天你做賊??？屁點縫怎么說話？”

    一股囂張的氣勢，門后的女人于是更不敢開門了，“你找誰？”

    “徐薇。”

    “……沒這個人。”

    磨磨蹭蹭地就是不開門，嚴婧瑤給她氣笑了，一叉腰，盯著那女人，“給我把門打開，新來的?。慷欢?guī)矩?！?/br>
    “真沒……”

    “叫你們領(lǐng)班來！”

    女人猶豫了一下，把門關(guān)上，沒多久又開了，這次出來一個棕色長發(fā)，濃妝艷抹的女人。

    “嚴太子~”

    先就討好的叫著迎上來，嚴婧瑤微微皺眉，點了點頭，側(cè)身進去，看見那個短發(fā)女跟在后面。

    沒理她，她徑直上了二樓，果然在吧臺處看見了徐薇，兩個白面奶油t一左一右陪在她旁邊，其中一個正要開一瓶洋酒。

    徐薇似乎喝了酒，左邊那個鬼鬼祟祟地摸她的大腿，嚴婧瑤走過去，不管兩個t什么反應，直接拽著徐薇把她拉起來，一臉寒霜。

    “賬單拿來?！?/br>
    兩個t都懵了，剛剛開洋酒的正要說話，領(lǐng)班女人先搶上來，笑嘻嘻地，“不用不用，徐姐也沒喝多少，都是散酒，不值錢的……嚴少您帶她走就行。”

    呵，嚴婧瑤心中哂笑，看那兩人陪酒t的樣子，估計這瓶洋酒是拿來坑人的。

    “行，跟你們老板說一聲?！?/br>
    “好，好?！?/br>
    領(lǐng)班忙不迭點頭，嚴婧瑤架起徐薇出去，眼神肅殺，幾個t根本不敢攔。

    樓下，她把人塞進車后座，狠狠關(guān)上門，繞到另一邊上車，落鎖。

    這時候徐薇也醒了，其實她喝得不算多，只是消沉，眼睛紅著，“嚴婧瑤，你什么時候……”

    “我什么我，你看看你自己的樣子！”

    嚴婧瑤粗魯?shù)卮驍嗨?，丟了一面小鏡子給她，劈頭蓋臉地爆發(fā)，“徐薇！你TM想這樣多久?。俊?/br>
    鏡子里的女人面容憔悴，全靠妝容掩飾，徐薇愣愣地注視著鏡子，眼下竟有了黑眼圈。

    “我，我……”

    “你TM就想一輩子這樣？”

    嚴婧瑤搶回鏡子扔在座椅下面，她也紅了眼睛，想起了季嵐，想起了那屢屢求而不得的委屈，聲音不由地加重，“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

    “我……”

    “跟我在一起的時候這樣，和姜穎又是這樣，徐薇，你捫心自問！你是不是想一輩子這樣，一輩子跟誰交往都不交心，都是玩弄？”

    “……我，我沒有?！?/br>
    “你沒有？那你對姜穎怎么回事？你敢說你沒有玩弄她的感情？你敢說你一點都不喜歡她？你敢說你沒有想過和她一輩子！”

    姜穎的苦她能體會，因為徐薇曾經(jīng)也是這么對她的，她那時候沒有說出來，她等過，可她終究沒有陷得太深，抽身而退。

    可姜穎陷進去了。

    “徐薇，”嚴婧瑤真是氣瘋了，把姜穎的新仇和自己的舊怨一道還給她，“你根本就是鴕鳥！”

    “你以為你在懷念誰??？你以為我沒查過你手機那張舊照上的女人？她TM結(jié)婚了！TM生孩子了，你懂不懂！”

    “為了一個懦弱，根本不敢為你做出任何反抗，不敢誠實面對婚姻的女人，你把多少人拒之門外，你以為你感動她了？你只是自我感動！”

    一氣罵了徹底，徐薇眼眶通紅，嚴婧瑤不管她，開門下車，又粗魯?shù)匕讶藦暮笞鰜怼?/br>
    “徐薇，”根本不給她緩沖的時間，她指著后面的酒吧，“現(xiàn)在你自己決定，你想清楚了，是要一輩子這樣渾渾噩噩，走腎不走心，還是要放下過去，去真的接受愛你的人？”

    “徐薇，沒有下一個姜穎會再等著你?！?/br>
    拉開駕駛座的車門，嚴婧瑤拽下徐薇上車，一踩油門，車子刷的開出老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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