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陣法已經(jīng)消失了。沒有光墻的阻隔,這段短短的路程雖然走了很久,但離暮雪最終還是走到了離嘯山的身邊。 她放下了手中碧雪劍,輕輕把手掌擱到了離嘯山的膝頭?!暗!彼謫玖怂宦?,“我回來了?!?/br> 耳畔都是呼嘯的風(fēng)聲,離嘯山與離暮雪父女二人仿佛存在于一個獨立的空間內(nèi),身后眾人都不再與他們有關(guān)。離嘯山身上籠罩著一層瑩潤的微芒,顯得他朦朧又虛幻。 就好像,他馬上就要羽化而去一樣。 所有散在外面的靈力都已經(jīng)收回了他的體內(nèi)。只是周圍盤旋的風(fēng)卻沒有止,天晷上纏繞的金光明明滅滅,如同正在被其他力量所抵抗,讓它不能停止運(yùn)轉(zhuǎn)。 離嘯山緩緩睜開了眼?;鞚岬碾p眼盯著身前的離暮雪看了許久才逐漸清明起來,然后他溫柔地笑了,開口叫她:“寶貝女兒?!?/br> 離暮雪積蓄了許久的淚水倏然落了下來。 幾世積攢的所有委屈和悲傷在聽到這聲“寶貝女兒”的時候得到了釋放,離暮雪撲進(jìn)了離嘯山懷里,緊緊抱著他號哭著,對他道:“我以為你再也不會醒了……我以為我再也沒有家了……” “怎么會呢?”離嘯山伸手拍著她的背脊,溫聲安撫道,“爹爹好不容易等到你回來,如果不看一看你,不看到你好好的,又怎么能放心地離開?” “這一路來,你很努力,很辛苦了,對吧?”離嘯山撫著離暮雪的發(fā)頂,眼中又欣慰又不舍,“爹爹都知道的。爹爹知道你看似柔弱,但其實一直都是個很堅強(qiáng)的孩子??吹侥愠砷L到如今這樣,爹爹很驕傲。雪兒,你以后會變得很好,會變得比爹爹、比祖師爺都要更好,你會達(dá)到從來沒有人達(dá)到過的高度。無論那個時候爹爹在哪里,你要相信,爹爹都會一直看著你,護(hù)著你?!?/br> “雪兒……今后爹爹就把玹瑛城交給你了。你答應(yīng)爹爹,一定能把它守好的,對嗎?” 離暮雪靠在離嘯山的肩膀,痛哭著閉住眼睛點了點頭。 “那就好?!彪x嘯山嘆笑了一聲。 隨即,籠罩著他的瑩光驟然變亮。離嘯山的身體開始變得透明,直到離暮雪再也觸碰不到他。 “爹……” 天晷在半空中震顫不息,上面纏繞的金光停滯了一瞬,隨后忽然以反方向急速飛旋起來。 純白瑩潤的一節(jié)骨頭從離嘯山心口浮現(xiàn),那是玉云瑯舍了自己性命剝離出來以換他生的魅骨。 正如之前葉重北與離暮雪說的那樣,正道第一大派玹瑛城掌門人離嘯山,寧舍身取義也絕對不愿接受他人舍命以換自己一生。所以他抵抗著天晷的意志,在羽化而去的那一刻將魅骨從rou身里重新剝離了出來。 所以離暮雪從等到離嘯山睜眼的那一刻起就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要訣別。 她看著這節(jié)只有手指般長度的骨頭落到自己手心,眼淚啪嗒砸到了其上。 “師兄……” “掌門師兄……” 莊濯、冬沂、木喻霖及玹瑛城眾長老帶領(lǐng)所有弟子圍到了離嘯山身邊。哪怕如今年過數(shù)百歷經(jīng)無數(shù)回生死別離,他們看著已經(jīng)變成虛像的離嘯山,依然還是紅了眼眶。 “師兄,師弟?!彪x嘯山的目光一一掃過他們,緩緩合了合眼叮囑說:“以后玹瑛城和雪兒,便都拜托你們了?!?/br> “玹瑛城眾弟子聽令!” 三千弟子聞言對著掌門的虛像跪拜下去。 “從今日起,離暮雪便是我玹瑛城第八十一代掌門!望眾弟子行掌門令,以守護(hù)蒼生為己任,將我正道之義發(fā)揚(yáng)光大!” “是!” 山呼海嘯的應(yīng)誓聲響徹四方山脈。 話音盡,玹瑛城第八十代掌門離嘯山的虛像隨風(fēng)而逝。 風(fēng)蕭蕭兮。 正道各派的掌門人看著在戰(zhàn)后滿目瘡痍中自玹瑛城眾人之前緩緩站立起來的背影,看著她瘦削背脊帶著的剛強(qiáng)與堅毅,心道: 這天下,終究是要看她的了。 第169章 . [最新] 尾聲 山海俱平。 十年后。 玹瑛城重建, 眾弟子在離暮雪的帶領(lǐng)下于人界各處斬妖除魔,將正道之義廣布人間,所過之處無不歌頌贊揚(yáng)。對尋常百姓而言, 他們不在乎什么修真界第一還是第二大派, 只要能守護(hù)他們安逸富足的日子,那就是值得他們敬仰甚至燒香火的對象。 魔域十二境許多都換了新的境主,聽說只有地處邊陲守著人魔兩界界門的幽暝城依然還奉著曾經(jīng)的境主蕭寂。只是在這十年間沒有人再見過他出現(xiàn),也不知道傳言究竟有沒有假。 麒麟在兩年前渡劫, 比眾人預(yù)料的足足遲了十一年。當(dāng)然有對得道飛升志在必得的門派不愿意錯過這個機(jī)會, 集合起來去搶奪這場機(jī)緣。 十年前,葉重北手中的那張記錄著與麒麟渡劫有關(guān)的線索的皮紙被天啟宗拿到了。也是他們召集了那些門派一起去與麒麟一戰(zhàn), 等著麒麟挨過渡劫天雷神格還未完全塑成的時刻取它之血。 然而最終自是以失敗告終的。 天啟宗大弟子殷舒白在期間戰(zhàn)死, 死的時候仰面望著天空說著什么話,表情卻很釋然, 仿佛得到了解脫。后來聽大家說,他當(dāng)時喃喃念叨的那句話是:“十年了……你終于來見我了?!?/br> 不過沒有人知道他口中的那個人是誰,于是這句話便也被當(dāng)做了杜撰,大家聽過就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