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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主……”阿楚往蕭寂身邊湊近一步。他看到對方在離暮雪的話后一直都緊緊捏著拳?!俺侵魅舨环判模瑢傧驴梢詭藢⑺龓?。” “她打定主意的事,憑你……呵?!笔捈泡p哂了一聲,帶著些許自嘲,“誰都改變不了。” “罷了。”蕭寂的神情一凜,眼中那些許動搖隨之被冷酷蓋下去,“既是如此,隨她便吧?!痹贈]多置一詞,擺正了他身為幽暝城城主的立場。 “既然他們都不怕死,那還愣著做什么呢?”葍椿笑夠了,雙手?jǐn)R回步輦扶手,寒聲道:“先把眼前這幾個解決了,再去取那崖底的寶貝。都給我上!” 話音落,血浮山魔修先行朝離暮雪他們撲了過去。 魔域二十四境此次傾巢而出,合力圍攻之時,場面如同奔涌的浪潮,聲勢之大足可以將周遭一切都吞沒。哪怕玹瑛城、天啟宗、合歡宗的這些人都有萬夫不當(dāng)之勇,面對這碾壓式的合圍,負(fù)隅頑抗也不過是大象陷入蟻巢,掙扎不了多時便將只剩一副白骨。 魔修如同蝗蟲過境。 三派中實力不濟(jì)的弟子一個個死在他們爪下,多年修為皆被對方瓜分吸收。離暮雪看著他們在痛苦的掙扎中變成一具干尸,雙目逐漸變得赤紅。 揚手將勾蜮從收靈袋中釋放出來的瞬間,她于掌心引出紛揚大火。熊熊烈火化出龍形傀,吟嘯著席卷魔修陣營,無數(shù)躲避不及的邪魔與猛獸在火光里扭曲著焚為灰燼。勾蜮在四周豎起沙石壁壘,沙流擊中魔修身體及影子時,都讓他們一個個化為石像。 玉云瑯愣愣地看著火光與沙石漫天,看著裴子夜用踏浪劍引來崖底洪水萬頃,一百零八顆菩提子在周圍連成大網(wǎng),樞天大陣?yán)镱^,所有向他們沖擊而來的面目猙獰的人與猛獸都被自然力量絞殺; 他看著洪水變成堅冰將人刺穿,看著藤蔓自他們身體里生長開出花,看著山河劍劈裂地表,看著空中出現(xiàn)幾十上百個洛星淵的影子,看著許許多多的魔修未及他跟前便只剩斷肢殘腿; 他聽著合歡宗的花迎蕊幾人御起時而悠揚時而尖銳的曲調(diào),聞到鼻息之間都是腥濃的血味。 可是卻還不夠,明明他們已經(jīng)盡了全力,可魔修們包圍住他們的圈子還是越來越小,他們貪婪又邪惡的表情還是清晰地落進(jìn)了他眼里。 “這么強(qiáng)悍的一群人里,竟然還摻了你這么個無用的小東西?!焙捎活^雄獅而來,轉(zhuǎn)眼就到了玉云瑯的身前。她勾著一抹嘲諷的笑道了一句,抬手一揚,在她身下的雄獅便抬起爪子朝他拍了過來! “玉師弟!” 就在步燕青高喊出這一聲的時候,滿臉嗜血殺意的離暮雪神情一愕,空中火龍傀當(dāng)即一個停滯。 離暮雪猛然轉(zhuǎn)身,看著呆愣的玉云瑯面對朝他面門拍下來的獸爪,小得如同一只螞蟻。 “豆芽菜!” 聽到熟悉的冰冷聲音里帶著的惶恐,玉云瑯失焦的眼中突然出現(xiàn)了一絲光亮。 是jiejie。他心道。 在玹瑛城上的點點滴滴事跡逐漸涌上心頭,他記起了離暮雪教他的劍法和身法,記起了她對他說過,若是面對沒辦法對抗的強(qiáng)敵便要先跑;他記起他體內(nèi)也有著世間難見的修煉至寶,他記起掌門和長老們都說過,他的前程不可限量。 他記起他曾夸下過???,倘若有一天他jiejie遇到危險,他一定拼盡全力也要保護(hù)她。 紫色的靈光驟然在玉云瑯眉心迸發(fā),他合了合眼之后,再睜開來,眼底已經(jīng)被妖艷的紫光覆蓋。烏發(fā)衣袍無風(fēng)自動,眼尾的紅色淚痣在這一刻仿佛浴血,使得他的模樣幾近邪魅。 玉云瑯面無表情地抬眸朝撲向他的那頭雄獅望去,兩者目光對上的那一刻,那滿身兇煞氣的獅子忽然神情一僵,像是見到了什么恐怖的邪靈一般,哀嚎著往后退了兩步。 是魅骨。 玹瑛城幾人看著玉云瑯此刻的模樣心道,不由都感到欣喜。 雖然過程驚險,但在這么艱難的對戰(zhàn)時刻,沉睡豆芽菜體內(nèi)的魅骨被喚醒,無疑成了他們莫大的一記助力。 空中彌漫著濃郁的花香。 在場所有被狐仙控制著的猛獸在聞到這陣花香的時候皆收起了張牙舞爪的架勢,紛紛面露驚恐,收起尾巴原地踱起步來。似乎本想再頑抗一下的,最終卻仍舊敵不過面對強(qiáng)大邪靈的恐懼,調(diào)轉(zhuǎn)方向朝著叢林里逃去。 狐仙本也是用法力意念控制著這些猛獸為她所用,顯然沒有料到這世上竟然有人能夠突破她的術(shù)法,勾出這些猛獸們原始的面對強(qiáng)靈的恐懼,只在一瞬間就使得她喪失了對它們的掌控能力。 如此多的猛獸逃脫她的控制而去,術(shù)法強(qiáng)遭破壞,給狐仙也造成了一記重創(chuàng)。她從那頭雄獅的背上翻了下來,捂著心口驚懼往后退去,看著面前整體氣勢已經(jīng)大改的玉云瑯:“你——你究竟是什么妖怪?” 魅骨正在玉云瑯體內(nèi)生長成它本該有的模樣,妖異的氣息將玉云瑯整個籠罩,讓他渾身都彌漫著深濃的邪氣,似人非人,似妖非妖。 然而妖族修煉至寶魅骨為何,這修真界中人知之甚少。狐仙雖大言不慚地自稱為仙,卻也不過是個所知有限的山野粗鄙之人,看著玉云瑯越發(fā)顯出魅惑的臉和眼,她只能驚恐地發(fā)問,再無法奈他何。 失去了猛獸相助的御獸堂主事,不過就只是一介柔弱女流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