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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緊迫, 離暮雪逐漸焦灼起來。她緊緊握著手里的冰劍, 迫使自己冷靜下來,思考還有什么地方是自己忽略了的, 是不是還有什么事情是自己沒有考慮進去的。 她皺著眉頭在村子里四顧, 從第一日在孫家醒來開始,把這些天里所有發(fā)生的事情都重新梳理了一遍。冥婚, 村子里病懨懨的男人,出生人數(shù)越來越少的女孩,漸漸填滿了人丁的族譜……族譜! 離暮雪的神情倏然一怔! 對了,就是族譜!既然阿離不是村子里唯一一個被配冥婚的女子,那么找到她們,找到同樣被禁錮在這個地方的受害者,定然便能尋得破局的辦法! 想到這里, 離暮雪左右環(huán)視一圈, 尋到祠堂的位置后毫不遲疑地飛身掠了過去。 祠堂外, 黑霧已經團聚在圍墻邊上,卻像是顧忌著什么一樣遲遲沒有侵入。離暮雪一劍劈散覆蓋在上空的黑霧,收劍下落到院中。院子里很干凈,溫暖的燭光從屋里照出來, 照得內外燈火通明,簡直和一墻之隔的被黑霧籠罩的街道像是兩個完全不相關的空間一樣。 離暮雪將四周仔細打量了一番,抬步朝屋里走進去。 屋門發(fā)出狹長的一聲吱呀聲,離暮雪前腳剛邁進門檻,躲在門后的人就一棍子朝她打了過來。離暮雪眼底一沉,反手一劍就將木棍劈成了兩半,并一腳將那個偷襲她的人踹了開去。 “哎喲!” 那人被這大力一腳踹飛老遠,手中僅剩一小截的木棍也松手丟在了一旁。離暮雪認出來人,正是之前那個帶著王家耆老逃走的護院。 她冷眼往旁邊一掃,果然看到那被嚇壞了的老人家正躲在無數(shù)的牌位之后,此時瑟瑟發(fā)抖地拉著簾子,試圖將自己的身子遮擋住不被發(fā)現(xiàn)。 她的眉心疑惑地一皺。 不等她開口詢問,見來的不是王家那些中了尸毒的怪物,護院從地上爬了起來,老人也心有余悸地從簾子后頭出來了,被護院扶著,手指向外頭問離暮雪:“只……只有你一個人來的?其他人呢?外面……外面怎么樣了?” 離暮雪不答,只看著這老人被攙扶著往門口走過去望了一眼,又連忙把門關緊了,然后折回來?!斑@里很安全,你別害怕?!崩先烁x暮雪道,伸手指了指面前的無數(shù)牌位,“有祖宗保佑著,邪物進不來?!?/br> 他似乎是有些怵離暮雪手中的冰劍,也不敢靠她太近。只示意護院去給她點了三根香:“既然來了,就也給祖宗們上柱香吧。這里不僅只有我們王家的祖宗,你們孫家的祖宗也在?!?/br> 護院把手中的佛香遞給離暮雪。 離暮雪冷著臉在這兩個人身上望望,片刻后依言接過了,什么都沒有說,轉身上前將香插-進了香爐里。 “我打死你個災星!” 就在離暮雪轉身去上香的時候,在她身后的兩人抄起早已備下的石頭向著她的后腦勺打了過去,表情猙獰的,就像是想要一擊就打死她! 只是很可惜,對于他們二人,離暮雪是早有防備。他們偷襲的動作快卻快不過離暮雪的劍,還不等他們兩個有所反應,年紀輕的護院已經被劍鋒劃開了喉嚨,保持著舉著石頭的姿勢直直往一旁倒了下去。 血液噴濺而出,濺到了老人的臉上讓他整個人都是一震。他抖著嘴唇緩緩眨了眨眼,雙手還捧著石頭,垂下眼簾看著這柄抵在他心口的冰劍,這才真的害怕起來,求饒道:“饒命……饒命……”啪嗒,將手里的石頭扔了。 眼前的老人被嚇得渾身都在抖,混濁雙眼含著老淚,嘴里喃喃的只有“饒命”兩個字,像是腦子都已經糊涂了。然而離暮雪看著他的表現(xiàn)卻是冷哂了一聲,道:“省省力氣,不必演了?!?/br> 話音落,她手上一使勁,冰劍劍刃直接洞穿老人胸口。 老人大睜著雙眼往后倒下去,像是在死前的最后一刻都不敢相信對方會殺自己。鮮紅的血液很快從他胸口的布料上洇開,只是在血液流干的最后,一股黑色濁氣從冰劍造成的口子里溢出來,如同輕霧一樣漫在了空中。 它在屋內盤旋了一圈,旋即一聲嘶吼,呼嘯著竄出了門沒入外頭的黑霧之中,與其他惡靈一起,變成供王少爺驅使的工具。 惡心的東西。 離暮雪面無表情地揮出一道劍風,將殘留的濁氣驅散了干凈。 她自進門開始就知道這兩個人不對勁。外頭已經沒有一個正?;钊?,但黑霧之中攻擊他們的惡靈卻沒有變少,若僅是王家的那些家丁婢女,數(shù)量根本就對不上。由此想來,在黑霧籠罩村子的時候,所有在這個村子里的人都已經變成了那些惡靈的一份子。 連她和蕭寂兩個有法力在身的都沒法逃出黑霧的追捕,這兩個普通人哪怕先一步逃出了王家,更沒道理能夠安然無恙地躲在這兒。她沒有在進來的第一時間就對他們動手,無非是想看看他們究竟在打算什么。結果如她所料,他們也是想殺她。 供桌上擺著祭品,族譜就擺在最下面一排牌位的正中間。離暮雪走過去將它拿了起來,按照上面的標注找到了那些結成冥婚的早死之人的牌位,并在這些牌位后頭,找到了刻了生辰八字的一塊小木牌。 是象征著那些連在死后都不得安生的無辜女子的小木牌。 多諷刺啊。明明是被找來解救不入祖墳的孤魂野鬼的,卻被困在了這里永遠都無法入輪回,甚至,連一個像樣的讓人供奉的牌位都沒有,只有這么個小木牌,如同一個附屬品一樣擱在那些早死之人的牌位后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