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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而他這人素來示人的便是他的直率憨厚沒心機,離暮雪聞言只是略微錯愕了一瞬,隨后便微微彎起嘴角,笑了聲,回答:“好?!?/br> 步燕青抱拳“嘿嘿”兩聲:“有勞師姐。” 西岐鳴和淳于憂在一炷香后分出勝負(fù),因時辰不早了,木喻霖安排各大門派的人先至宴會廳進食休息,參賽的幾人抽取第二場的對陣名單。 不知道是不是喝了林蒼陸和玉云瑯給她準(zhǔn)備的那杯補藥的緣故,在比賽結(jié)束之后離暮雪就多少感到心火燎得有點猛,壓是能壓住,但終歸不是很舒服。 于是她抽了簽后跟玉云瑯二人說了一聲便先往丹房找歸不棄去了,沒有管最終的對陣排布究竟如何。 第二場第二輪,離暮雪的名字顯眼地貼在那兒。洛星淵垂眸看著自己手里的簽子,看著尾端鮮紅的“二”字,沉默了許久后才將簽子遞過去交給公告欄前的弟子。 “第二輪,五師兄洛星淵對陣師姐離暮雪!” 那看抽簽結(jié)果的弟子“啪”一下將洛星淵的名貼貼在了離暮雪的名字旁邊,哪怕努力克制著臉上的表情,顫抖的手還是透露出了他內(nèi)心的興奮。 步燕青沒忍住噗嗤笑出了聲,大喇喇架著洛星淵的肩道:“啊呀呀,我正想著你們倆誰的點更背一些,會先跟師姐對陣。老五——”他鄭重地在洛星淵肩上拍了拍,“努力,爭取站著從比賽場里出來?!?/br> 洛星淵矮了矮肩膀掙開了步燕青的手,冷冷瞥他一眼,寒聲:“滾?!?/br> 裴子夜本也思忖著自己這一場會不會遇上師姐,看到結(jié)果出來了,他目光閃了閃,隨后便輕抬唇角低笑了一聲。 看來明日最后一場,得由自己來對陣師姐了啊……嘖,苦惱。 “二師兄也不必太過擔(dān)心。”裴子夜將手中折扇微微收攏后朝邊上一指,“曹師弟方才從場上回來,此刻不也仍好好的站在這兒。說明咱們師姐其實還是很溫柔的,想來不會對五師弟下重手?!?/br> 裴小狐貍臉上笑瞇瞇的,似乎說的是肺腑之言。只是眾人循著他折扇所指的方向望到折了一條胳膊還破了相的曹潛滿臉尷尬的笑后,忍不住就打了個寒噤。 第一場第二輪,離暮雪和曹潛的對戰(zhàn)雖然結(jié)束得很快,但所有人都還清晰地記得那是怎樣一幅可怕的場景—— 開裂的淌滿巖漿的地底,熊熊的大火在四周燃燒。場地之內(nèi),離暮雪的身影不時閃現(xiàn),如同鬼魅一般飄忽不定又無處不在。即便曹潛已經(jīng)是用盡全力在應(yīng)戰(zhàn),但面對離暮雪毫不留情的攻勢,他根本就沒有半點招架之力。體內(nèi)的血液都像是被烤干了,承受住最后一擊的時候他直直地就往巖漿里頭栽了進去。即便是陣法幻境,真要掉到里頭了也得重傷。 得虧當(dāng)時離暮雪打歸打了,也還記得這不是生死相搏,劍鋒勾住曹潛的衣領(lǐng)將滿身滿臉都是灰的人提了上來,解開陣法結(jié)束了比試,否則此刻的曹師弟大概率也得被人推著走了。 就這,裴狐貍是怎么敢輕松地說出“師姐很溫柔”這句話的?簡直喪心病狂! 洛星淵抱著劍,朝離暮雪遠(yuǎn)去的背影望了一眼,也面無表情地走開了。 裴子夜抽簽后主動將自己的名貼貼到公告欄上,低眼掃視自己名字下的“洛星淵”三個字,揚眉心道:都能跟師姐比上一場,至少沒人吃虧。 當(dāng)然了,公告欄前的這點事兒離暮雪再次不知曉。 她在丹房里沒找到歸不棄,倒是冬沂師叔正好在。聽說她是在喝了補藥后才上場比試的,冬師叔微笑著罵了一句“這個小兔崽子”,然后就讓離暮雪坐下來治療。 離暮雪聽從他的意思將手?jǐn)R到腕枕上,本以為他要給自己把個脈扎幾針,結(jié)果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就被割破了三個手指頭。 離暮雪:“……”這位大夫的治療方式是不是過于簡單粗暴? 鮮紅灼熱的血液順著指尖汩汩涌出,滴入了冬沂取過來的一個瓷白的小盅里,混著里頭加了草藥的水慢慢化開后變成了泛著甜膩氣味的紫色。冬師叔一邊用一根銀針攪拌,一邊淡聲跟她解釋:“那幾個小崽子拿走的是一味大補之藥,服用之后需調(diào)息兩個時辰之后方可使用法力,尤其是你體質(zhì)本就特殊,一寒一熱兩種屬性都在體內(nèi)。這二者原本處于平衡狀態(tài),但你在藥效剛起來就去比試了,導(dǎo)致火屬性一下子壓制了水屬性?!?/br> “也虧得掌門師兄自你小時候起便三不五時地讓你浸藥浴,將你的體格塑得較一般人更加強健,否則稍有不慎走火入魔都有可能?!彼O聰嚢韬笞屑?xì)觀察了一下小盅里頭的血水顏色,“沒大礙,內(nèi)火太旺,放點血就成。” “……” 離暮雪覺得以后自己要是能忍住的話,還是盡量等歸小四在的時候再來治療吧。被歸小四小心翼翼地對待了三年,驟然換到冬師叔手里,殘暴的手法還真讓她有點擋不住。 不過好在冬師叔下手殘忍歸殘忍,醫(yī)術(shù)還是信得過的,被他放了點血出去后團聚在心口往身上蔓延的燥熱便消失了。離暮雪在桌上的瓶瓶罐罐里翻找傷藥,蹙眉問了句:“浮月膏沒了么?” 冬沂正起身將裝了她血水的小盅放進藥柜里,聞言扔了個黑色小藥瓶給她:“風(fēng)蕪花用完了,不棄已經(jīng)去摘了。” 黑色小藥瓶里裝的正是之前離嘯山拿來給她擦手心的那種傷藥,但比離嘯山手里的味道更加難聞。離暮雪眉頭皺得更緊了,好一會兒才不情不愿地把它涂上了手指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