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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適可而止吧, 大師兄?!迸嶙右箤⑺膭幼饕粧? 朝房門外哭泣的柳依依看去, 淡聲道,“此時與其繼續(xù)糾纏師姐,你更應(yīng)該想想如何給柳姑娘和合歡宗一個交代。” “交代,我需要交代什么?”葉重北卻驟然冷笑起來。他被逼上了絕路, 此刻眼中滿是陰鷙,哪里還能看得到一絲尋常的端重與溫善。 “我承認是我鬼迷心竅一時情動,可我還沒有錯到那么離譜!”他指著柳依依,“我沒有破她的身,不信你們就問她!” 背對著他們的柳依依聞言渾身都是一怔。她滿臉都是淚痕,心如死灰地死死閉上了眼。 被當眾揭穿私密情-事已經(jīng)足夠難堪,柳依依沒有想到葉重北竟然還會讓她自揭傷疤來替他證明清白。他們的確沒有做到最后那一步,可是那就說明他們之間清清白白了嗎?他的名聲重要,那她的呢,她的名聲就完全不值得他有絲毫的在意嗎…… 到了這一刻,柳依依才徹底明白過來,自己到底蠢得有多無藥可救。 在葉重北的心里,其實哪有什么最重要的人呢,無論是她也好,花迎蕊也好,抑或是離暮雪也好,都比不上他自己重要。他是這世上最多情的人,可同時,他也是這世上最自私的人。 罷了……柳依依合著眼睛咽下了眼淚,長長地嘆了一聲。她什么都沒了……合歡宗回不去了,小蕊恨她,葉重北也不要她,她活著,只會成為宗門的污點,所有人眼里的笑話…… 不如,就此結(jié)束吧。 她取下了腰間的玉笛,將它放在了地上。 合歡宗以音律御敵,這管玉笛便是她的本命靈器,也是她身為合歡宗弟子的證明。 柳依依深深地看了它一眼,扶著門框站起身來,轉(zhuǎn)身面向屋里的玹瑛城眾人。她朝離暮雪欠了欠身,眼中含著淚,卻笑了一下,眸光細碎的,柔聲道:“離師姐,對不起啊,我一時的糊涂,不僅傷害了小蕊,也傷害了你……” 看著柳依依的表現(xiàn),離暮雪眼神一變沉,直覺不對勁:“你要做什么?” 柳依依沒有回答她的問話。 她只向葉重北望過去,望著他跟自己印象中截然相反的模樣。然后她笑了,眼淚從眼角滑落,額心倏然顯出一道銀色痕跡來。 “不好,她要自毀靈根!” 看著這道銀色痕跡出現(xiàn),玹瑛城幾人面色都是一變。就在步燕青喊出這一聲的瞬間,柳依依合起了眼,額心銀痕驟然發(fā)出了刺眼的光亮。而同一時刻甩手打出兩道氣流想要阻止她的離暮雪卻終究是慢了一步。氣流點住柳依依身上兩處大xue的時候,銀光已經(jīng)在她額間轟然消散。 “啊——!” 看著銀光消散后柳依依直直地往后倒下去,玉云瑯驚恐地喊出了聲,一瞬間面無人色。 修仙之人,一切的修為都自靈根而來。自毀靈根,無異于自殺。沒有人想到柳依依竟然會選擇這樣慘烈的方式來結(jié)束這場鬧劇,哪怕這件事情從頭至尾,最該背負責任的人根本就不是她…… 離得最近的洛星淵攬住了倒下去的柳依依的肩膀。 所有人都圍了上來。 柳依依大口吐著血,半睜著眼,看著他們每個人臉上都滿是肅穆。她恍惚地想,原來也有一天,她能成為所有人目光的焦點……只是如果可能的話,她寧愿從一開始,就從來沒有人注意到她…… 離暮雪半蹲下來,指尖按在柳依依的腕上探了她的脈,眉頭緊緊地皺起來。 根骨全毀,修為盡散,一如原著中原主的結(jié)局。 離暮雪的眼底暗下來。 “離師姐……”柳依依握住了離暮雪的手。她靠在洛星淵肩上,血跡在她臉頰蜿蜒,沒進頭發(fā)里,染紅了洛星淵的白衣。她看著離暮雪,笑著搖了搖頭,說道:“離師姐不用浪費力氣了,我自毀靈根,求的無非就是這個結(jié)局……” “對不起,離師姐……”僅剩的微弱銀光一點一點于她額心褪盡,她皺著眉頭用力喘了口氣,才又接下去,“我不是故意要傷害你們的,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沒有控制住,我只是,有點貪心……” “我并未怪你。”離暮雪回答。 她厭惡的、針對的、想要報復(fù)的那個人,從來都只是葉重北而已。 柳依依又嘔出了一口血。 “柳姑娘別說話了。”裴子夜有些不忍地道。他在她各處大xue按了幾下,倒出一顆藥丸遞到她嘴邊,“會有辦法的,姑娘別放棄?!?/br> “沒用了?!绷酪篮狭撕涎郏瑳]有去接裴子夜手中的那顆藥。她的語調(diào)依舊輕輕柔柔的,帶著寬慰,帶著諒解,沒有一點怨恨。“我犯了錯,該要受懲罰的。這樣,就當做向離師姐,還有小蕊,贖罪了……” 她抬起眼睫向站在幾人之后的那長身玉立的人看去。跳躍的燭光下,他的臉色陰沉,半點都沒有他熟悉的那份溫暖。但她卻什么都沒有跟他說,只又握了握離暮雪的手,望向一旁地上的那管玉笛,懇求道:“我死后,能不能麻煩離師姐把我的笛子送回合歡宗?” “這笛子,是當年小蕊替我向宗主求來的。我天資低,入了宗門多年都過不了考核,本不該擁有本命靈器的。若不是小蕊用在半妖林歷練一個月為條件與宗主交換,我便不可能得到這天級靈器?!?/br> 柳依依說到這里停頓了一下,語調(diào)低下去:“我對不起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