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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重北將木偶遞到離暮雪跟前:“原本想將靈虛秘境中最珍貴的寶物取來送給師姐的,可最終翻遍了所有山川江海,都覺得沒有一樣可以配得上你在我心中的那般珍貴?!?/br> “所以我雕了這個小木偶?!?/br> 他垂眸看著手中香樟木的人偶,半斂下來的眼中流轉(zhuǎn)溫潤柔光?!懊鼐持写袅私幸荒?,我無時無刻不在思念師姐。也就只有看到它,才能睹物思人,聊解相思之苦?!?/br> “今日,總算可以把這個寄托了我的思念的小人交給該給的人了?!比~重北抬起眼,深深地凝視著離暮雪,“因為我的相思已經(jīng)有了實質(zhì),我終于又可以跟師姐你在一起了?!?/br> “師姐,不管你對我產(chǎn)生了什么誤會,你氣我也好,怨我也好,看在我被思念折磨了這么久的份上,原諒我,可以嗎?” 離暮雪冷眼望著葉重北說這些話時沉重哀傷的表情。 她伸手將那個小木偶拿過來了,拇指指腹在上面輕輕一劃,淡聲問道:“雕了有一年了?” 葉重北應(yīng)了一聲:“進秘境當日便已完成?!?/br> “日日拿出來看?” “對師姐的思念不分晝夜,自是常看?!?/br> 離暮雪冷笑了一聲,甩手將這東西扔回了葉重北懷里,哂道:“你把誰當傻子呢?” 先不說她對他的本性了解透徹,對他這番看似情真意切的剖白半個字都不信。就說這木偶,刻痕尚新,還帶著新鮮樟木的香氣,明擺著是剛雕刻不久,也還好意思說“刻了一年時時把玩”?再說回來,一年前的碧雪劍上還掛著跟他的蒼月劍成對的玉墜劍穗,他算是早就預(yù)料到了她會將這穗子扔了還是怎么著,所以特地沒將它一并刻上去? 她不免覺得可笑。哪怕要演戲,好歹也該認真做好準備工作演足全套,否則真當人人都會被他這副虛偽的表象蒙蔽了眼,他說什么都會信? 離暮雪覺得自己的腦子是被驢踢了,才容得他留下來玷污她的眼睛。 “出去?!彼曄铝酥鹂土?。 葉重北卻并不死心。 “師姐不信我?”他沉聲道。 離暮雪嘲諷乜他,反問:“我因何要信你?” “我對你之心天地可昭日月可鑒,師姐若是不信,大可挖出我的心來看?!痹捳f著,葉重北伸手就要去拔跟前的碧雪劍。 對劍修而言,本命劍跟劍主本人便是一體,輕易不允許他人觸碰。眼見葉重北要動碧雪劍,離暮雪眼神一寒,劈手將劍握在了手中,手腕一轉(zhuǎn),反手就是一掌。 然而她沒料到葉重北這次是鐵了心要向她證明自己的真心。他不閃不避地挨了她疾風(fēng)勁力的這一掌,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 他咬牙望著她,發(fā)狠道:“師姐要打盡管動手,無論你打得多重,哪怕要死在你手里,我也不會躲一下!” 離暮雪完全想不通這人莫名其妙發(fā)的什么瘋。她的手腕被他大力扣著,反胃的感覺源源不斷地涌上來。 “給我放開!” “不放!” 葉重北含恨盯著離暮雪,在這一刻似乎被她眼中的厭惡所傷,讓他再忍不住他的不甘與妒意來。“我到底做錯了什么,你要這么對我?師姐,你變心了是不是?你愛上別人了,是不是?” 他掐住了離暮雪的肩膀,眼中流露出一絲自己都沒覺察的悲傷。 明明這個人就在眼前,離他那么近,可卻又像是與他隔了一重又一重的茫茫雪山,讓他怎么都抓不住夠不到。 明明,師姐該是屬于他的,不是嗎…… 葉重北眼底暗了暗,傾身便朝離暮雪吻過去。 看到他向自己湊近,離暮雪眸光倏然凜冽,右手一抬,凌厲一手刀直劈在葉重北下顎之上,將他整個人連帶桌子一并掀翻,帶起了驚天動地的聲響。 碧雪劍出鞘。她提劍站立,冰冷劍鋒直指倒在地上的葉重北的咽喉。 漆亮眸子里泛著無情的寒光,她垂眼掃他,神情宛若在看一個惡心的廢棄物?!澳阋詾槲也桓覛⒛悖俊?/br> 樓下吃面的幾人聽到了這聲巨響,還以為幽暝城的變態(tài)城主又折回來了,再次急匆匆跑上來:“師姐!” “不許進來!”葉重北卻在他們推門之前斷然爆喝了一聲。 他被離暮雪這一掌打下去,吐出了一大口血,咽喉處瞬間顯出猙獰的青紫傷痕。他倒在地上,嗓音嘶啞,目眥盡裂,卻在片刻之后,忽然低低笑了起來。 “你變了……師姐?!彼?,難以置信地看著離暮雪,表情難掩哀傷。“你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以前的離暮雪,那么溫柔善良楚楚動人,連只螞蟻都不忍心踩死??扇缃瘢齾s能那么輕而易舉地劍指最親密的人,把殺人的話那么平靜地說出口。 葉重北覺得自己心痛得無以復(fù)加。 離暮雪右手舉著劍,左手垂在身邊,他可以看清她掌心的那道被灼傷留下的淡淡的疤。 “在那暴風(fēng)雨陣里,師姐其實得到了什么吧?”他眼神變了一下,咳著血問道,“你不肯告訴我,是怕我將它搶走嗎?” 一直沒有想通的關(guān)竅似乎在這一刻皆通了,他自嘲地笑了:“從昨日見面至今,師姐你一直避我如蛇蝎。我原以為你是不滿我處處照顧小蕊,我以為你是在吃醋。但其實,不只是這樣,對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