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茶目光追隨。

    “我去下洗手間，你們繼續(xù)?！彼蛄寺曊泻?，朝外走去。

    臨走到門口時，福至心靈地一回頭，瞧見山茶已經(jīng)融進(jìn)了同學(xué)中，雖然膽怯，卻還是能和人有問有答地打成一片。

    車燈晃進(jìn)來，年輕的男生停駐在光影切割之間，一半是萬家燈火，一半是冷落夜色，汽車鳴笛時，他越過人間煙火，看向觥籌交錯中那抹純白色的身影。

    從她裙擺上偷偷摘下的合歡花被藏在手心里，他垂下眼眸，淺淺翹起了唇角。

    胡煊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監(jiān)視器中遲燃不斷放大的臉，直到鏡頭近到能看清他眼睛里倒映的那簇白之后，才一拍板，喊了“卡”。

    “這條過了，準(zhǔn)備下一條！”

    胡煊一聲令下，片場頓時沸騰起來，遲燃松了口氣，徑直走向江茶。

    江茶在補妝，被KIKI固定著腦袋不能動，只能轉(zhuǎn)動眼珠子看著他，用眼神詢問他來干什么。

    遲燃單手插兜，沒正形地靠在柱子上挑著眼看她補妝，“江老師，荔枝味、薄荷味、山楂味喜歡哪一個？”

    “什么？”江茶不明白他指的是什么，但還是老實回答，“山楂味吧……要干嘛？”

    “要——”

    遲燃笑了下，忽然一抬手，一顆糖已經(jīng)塞到了江茶的唇邊，江茶下意識吞進(jìn)去，酸澀的甜味瞬間炸開在舌尖。

    她呆呆看著遲燃，他已經(jīng)站直了身子，背著光笑得很肆意。

    “我當(dāng)然是要你——永遠(yuǎn)記得這個味道?！?/br>
    第90章 風(fēng)月 記住了嗎？這是我的味道

    夜色不等人, 工作人員很快把布景和道具準(zhǔn)備好，燈光攝影就位，胡煊拿著喇叭喊演員就位。

    遲燃抽回手, 朝江茶歪了下頭：“去吧?！?/br>
    江茶抵著舌尖的硬糖，酸澀甜蜜的味道在口腔彌漫, 她點點頭，像是在他的手心里汲取了莫大的堅定, 徑直朝站位走去。

    胡煊打了手勢, 劇組的燈光統(tǒng)一暗了下來, 遲燃站在燒烤店的門口, 合歡花的花穗一落, 他就成了肖野。

    肖野回來的時候，桌上的酒菜已經(jīng)被這群青春期的餓狼橫掃得七七八八, 一個個猴孩也都沒了正形，四分五裂地散在桌子周圍亂溜, 肖野皺了皺眉頭，撥開兩個劃拳的, 又擋住一個來敬酒吹牛皮的, 終于在小桌子角發(fā)現(xiàn)一枚坐得筆直的山茶。

    肖野無聲笑了下，朝酒桌走過去。

    她面前放了個比她臉還大的啤酒杯，已經(jīng)空了, 殘存一點雪白的泡沫, 正在一點點炸開。

    “你喝酒了？”

    “嗯……？”

    山茶揉了揉太陽xue, 抬頭看著眼前人，思考了會兒，無果，只好抬頭給了他一個傻呵呵的笑。

    肖野一肚子的火頓時被這個笑給擊退, 變成了無可奈何的悶氣，只壓著耐心和她說話。

    “山茶，我問你，是誰給你灌酒了？”

    山茶想了會兒，誠實地指了旁邊抱著空調(diào)機狂親的人，“是侯亮！”

    “死猴子……”肖野暗罵了聲，又沒好氣地握住山茶的肩膀，和她對視。

    山茶茫然地看著他，從坐著的角度能清晰看見他鋒利的下頜轉(zhuǎn)角，和那節(jié)突出的喉結(jié)。

    或許是酒壯慫人膽，山茶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在他的喉結(jié)上輕輕摸了一下。

    女孩的動作輕柔得像羽毛落下一般，但肖野卻像是被雷擊中，身體在瞬間僵硬，愣在原地好大一會不能動彈，再垂眸時肇事者已經(jīng)無知無覺地坐了回去，胡亂扒拉著自己的脖子。

    “好奇怪，”她看上去有些苦惱，“我怎么沒有這個東西啊?！?/br>
    “你有就完蛋了！”

    肖野沒好氣地瞥她一眼，從旁邊撈起她的書包給她背上，用手拎著書包帶子把人拎起來，“走了，送你回家。”

    山茶“哦”了一聲，乖乖地被他拎著站起來往外走，臨走前還回頭和其他幾個酒瘋子擺擺手再見。

    這小酒鬼……

    肖野咬著后槽牙把人拽走了。

    ***

    穿越繁華過頭的步行街，喧鬧成片散去，夏夜的風(fēng)走街串巷，徐徐帶走白日的燥熱，汗液和心臟都在其中變得微涼。

    路過公園時，頭發(fā)花白的阿婆阿爺交握雙手在跳廣場舞，小孩穿著會發(fā)光的輪滑鞋在夜風(fēng)里穿梭，偶有慢跑的人跑過，肖野總會提前一秒拉住山茶的書包帶，把她帶到自己身后。

    拐進(jìn)小道時人群變得寥落起來，沉默的路燈站在風(fēng)里，又在兩人靠近后嗡嗡兩聲跳亮。

    山茶提著裙子跳上了路旁的路梗上，搖搖欲墜地走起了獨步，風(fēng)把她的裙擺揚起，她籠罩其中，像只小心翼翼興奮的白鳥兒。

    月下的女生的眼睛亮晶晶的，讓人聯(lián)想到潔白的晶瑩?；?，肖野還是第一次看見這樣出格的山茶，酒精釋放了壓抑許久的天性，他知道，這是她難得的放縱時刻。

    于是他伸出了手，牽住那只鳥兒搖晃的翅膀。

    山茶回頭，有些不解地看他，肖野笑了下，顛了顛自己肩膀上她的粉色小書包，軟聲道：“我扶著你，你走的穩(wěn)當(dāng)些?！?/br>
    山茶“哦”了一聲，環(huán)顧四周，好像自己也發(fā)現(xiàn)了危險，沒再執(zhí)著做獨自翩躚的鳥兒，乖乖牽著他的手跳了下來，安穩(wěn)著陸。

    人群稀落的街道，在路燈下顯露出綿長的昏黃色。山茶跳著格子步，歡快地從這個路燈跑到下一個路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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