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出去玩，白河倒沒想到她會把這件衣服也帶上。畢竟不管是買的還是他手制的，比這件好看的海了去了。

    可顯然蘇越心并不這么認(rèn)為。她從白河手里將這小衣服又奪了回來，小心翼翼地又放回了糖果盒里。

    “就要帶這件?！彼浅猿?。

    看她這么堅持，白河也就不再說什么了，只笑著站起身來：“行，那就把它帶著——你還有什么東西要拿嗎？再檢查一下，我們就走了?！?/br>
    他們原定出發(fā)的時間是下午，預(yù)計能在晚飯前抵達(dá)古鎮(zhèn)。不料臨出發(fā)前公司又臨時有事，白河迫不得已又回了趟公司，以至于他們真正出發(fā)時，天都已經(jīng)開始黑了。

    不過這也不是全無好處——起碼路上的車子少了。

    前往古鎮(zhèn)需要通過一道環(huán)山公路，整條路上安安靜靜的，伴著晚風(fēng)朗月，讓白河恍惚生出一種寂寥而又滿足的感覺，仿佛整個世界都被他裝進(jìn)了這個小小的車廂里。

    蘇越心見周圍沒人，也趁機(jī)恢復(fù)成了人身裝扮，正坐在副駕駛座上，透過擋風(fēng)玻璃，專注地看著天空 此時臨近中元，月亮也已接近全圓，顯得十分飽滿。懸在無星無云的夜里，更顯明亮。

    “這月亮……”蘇越心緩慢地眨了下眼，“看著好像很好吃?！?/br>
    白河：“……”

    他一邊開車一邊認(rèn)真反思了一下，確定今天出門前帶她吃過晚飯了。

    以防萬一，他還是伸手在儲物格里摸了摸，掏出一個蛋黃酥遞過去——他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蘇越心對這種又好看又好吃的點心最沒抵抗力，正好給她解解悶。

    蘇越心打開包裝，抬眼往他臉上一掃，語氣淡淡：“你剛才是不是又想笑我？”

    白河：“？”

    “沒有沒有，真的沒有?！彼⒖痰?。蘇越心面無表情地咬了口蛋黃酥，慢慢嚼著，等咽下去了才道：“我看到了。你臉頰動了?！?/br>
    白河：“……”

    “好吧，是有一點?！彼D了一下，說了實話，“不過不是覺得好笑，只是覺得……有點驚訝?！?/br>
    蘇越心：“嗯？”

    “因為人類一般不會這么說?！卑缀酉肓讼耄?。

    蘇越心：“那你們會怎么說？”

    “……”

    白河抬頭看了下窗前的月亮，沉默片刻，輕聲道：“不好說。不過我的話，應(yīng)該會說……今晚的月色真美?！?/br>
    “哦，這樣。”蘇越心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兩手捧著蛋黃酥，低頭不知想著什么。

    跟著便聽她道：“好看是好看。不過我的話，還是更喜歡太陽一點。”

    白河：“……”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跑題了？白河有些哭笑不得地想到。

    而且為什么是太陽……他記得蘇越心以前也沒表現(xiàn)得有多稀罕太陽吧？甚至還會為了躲太陽而成天縮在衣柜里……

    用她的話說，雖然不是很怕太陽光，但被照著還是會有些不舒服……這樣也算喜歡嗎？

    白河覺得自己的腦子有些不夠用了。

    他側(cè)頭看了眼正慢慢啃著蛋黃酥的蘇越心，正想再問些什么，忽見蘇越心皺起眉，默默將蛋黃酥放了下來。

    “？”白河分神觀察著她的神情，覺得有些不太對，“怎么了嗎？”

    “沒事。只是又覺得有些吵了?！碧K越心說著，用手將耳朵捂了起來，“又來了。好煩?！?/br>
    “……”白河有些擔(dān)憂地看了她一眼，“是又聽到那種聲音了嗎？”

    類似的情況，以前也有過。白河也不知道是該叫幻聽還是什么……按照蘇越心的說法，這是一種催促。

    來自某個神秘存在的催促。那東西似乎一直在“看”著她……或者說，關(guān)注著她。

    蘇越心之前就時不時有類似情況出現(xiàn)，不過頻率沒這么高，每次也只是難受一小會兒，有時實在不舒服了，就會自己找地方蜷起來睡上幾分鐘。

    這兩個月不知道怎么回事，發(fā)作的頻率卻像是越來越高，蘇越心的反應(yīng)也越來越大。

    像現(xiàn)在，她的臉色都已變得十分難看了。兩手死死捂著耳朵，雙眼緊閉著，像是正努力忍耐著什么。

    “不要再看我了。”過了好久，才聽她低聲開口，語氣一如既往得清冷，說出的話里卻像是隱隱摻著狠意。

    “再看下去，我不保證會發(fā)生什么。”

    “……蘇越心？”白河驚疑不定地看著她，一時搞不清她是不是在和自己說話，“你還能堅持嗎？要不先去后座躺著吧，我先帶你回去……”

    “沒事。往前開?！碧K越心緩緩睜開眼，身體無聲無息地消散為黑霧，很快便又化為小小的一團(tuán)，飄在座位上。

    ——她現(xiàn)在估計真的很難受，連迷你版的人形都懶得做了，就維持著那么黑乎乎的一團(tuán)，逃避般地往后座的零食袋里鉆。

    她縮進(jìn)零食袋里，小聲咕噥了幾句。白河沒聽清她的話，只能擔(dān)憂地往后看看，想想還是踩下剎車，跟著轉(zhuǎn)起了方向盤 雖然不知道她現(xiàn)在到底是什么情況，又該怎么解決，但蘇越心現(xiàn)在這樣，明顯需要休息。比起人來人往的古鎮(zhèn)，那還是家里好一些……

    他一邊想著，一邊調(diào)轉(zhuǎn)車頭往回開，開著開著，卻突然發(fā)覺不對。

    面前的路，似乎和他來時看到的，不太一樣。

    公路還是那條公路，看到的一切卻像是籠罩了一層暗紅的顏色，沉沉的，靜默且壓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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