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哦，哦對，我媽說了，去年用的是蘆葦，今年用的是箬葉?！卑缀舆@才意識到蘇越心在說什么，忙回答道，回答完了，進(jìn)食的動作卻忽然一頓。

    去年……對，他記得的。去年端午過后，他mama也寄來了不少粽子……說起來，蘇越心已經(jīng)在他家待了一年嗎？

    不對，不止一年……他記得蘇越心剛來的時候離端午還很遠(yuǎn)，那她待了應(yīng)該是有一年多……

    嗯？

    白河突然有些混亂了。

    一方面，他檢點記憶，能清楚地意識到“自己和蘇越心已經(jīng)生活快兩年”的事實，另一方面，他又隱隱覺得不對。

    他明明才覺得自己和蘇越心相處沒多久。明明李經(jīng)理也那檔子事也才過去幾個月……

    但他又確實有著之前的記憶。他還清楚地記得，去年端午時，第一次見到粽子的蘇越心，還傻乎乎地將粽葉往嘴里放。

    白河皺了皺眉，忽然感到一陣恍惚。

    他似乎又聽到了鈴聲——與之前不同，這次的搖鈴聲變得分外急促，中間還夾雜著幾聲呼喊，像是有人正急急叫著他的名字……

    “白河？白河……”

    “白河……白河……”

    “白河！”

    白河一個激靈，猛地抬起了頭：“嗯？”

    “你不舒服？叫你好久都沒反應(yīng)?！北е√鹌飞椎奶K越心歪頭看著他。

    “沒……沒事。”白河默了一下，抬了下唇，“可能是連著加班，累到了……你剛才要和我說什么？粽子葉？”

    “那是之前的話題?！碧K越心聲音有些悶悶的。跟著便見她將手中的甜品勺放了下來，低頭整了整衣服，面對著白河，十分端莊地坐了下來。

    “我剛才叫你，是想問問，那件事你想好了嗎？”

    “哪件……哦，想起來了?！卑缀酉乱庾R想要反問，一開口，一段記憶卻在此時適時竄入腦海之中。

    他想起幾天之前，蘇越心曾和他提過要外出工作的事。

    ——在白河這兒住了一年多，她也漸漸意識到金錢對生活的重要性了，也知道白河是在用自己的收入供她的花銷……

    雖然白河一再強(qiáng)調(diào)給蘇越心的花銷完全可以看作是給她的供奉，而且也花不了自己多少錢，但蘇越心還是覺得，還是得給白河一些回報。

    類似的嘗試，她之前也做過，比如告訴白河在哪個角落有埋了很久的巨款和寶物，或者是借著狩獵之便，從那些孤魂野鬼的手里搜刮一些看著就很古舊的、可以被當(dāng)作“古董”賣出高價的東西 可惜白河都不怎么接受就是了。

    前者自然就不用說了，至于后者，也大多被他匿名送到了警察局，后因類似的行為太多，引起了官方注意，他干脆就把剩下的一點都藏自己家了，打算日后再找機(jī)會上交國家。

    而蘇越心也被三令五申，絕對不能再把這種“搞不好就會把人送進(jìn)局子”的東西給帶回來了。

    也是在那之后，白河找蘇越心好好談了一次。再三保證自己并不需要什么回報，蘇越心作為他的救命恩人——還是兩次，完全有資格享受這一些，并不需要有什么心理負(fù)擔(dān)。

    “你知道保家仙嗎？”白河還和她講道理，“人家家里供保家仙的，還要給修房子呢。你看你保我兩次，我就只給你買買衣服，已經(jīng)很劃算了?！?/br>
    事實上，應(yīng)該還不止兩次——作為一個進(jìn)過兩次死xue的人，白河對死xue的氣息已經(jīng)相當(dāng)敏感了。他能感覺到，好幾次，有類似的氣息在悄悄逼近自己，只是因為蘇越心及時趕到，才讓它們安靜退到了一旁。

    所以說，蘇越心完全不用多做什么——更何況，能看到蘇越心在房間里開心地飄來飄去，對白河而言，本就是一件極為令人放松的事。

    當(dāng)然，后半句話，他是沒有對蘇越心說的。

    而蘇越心，她也不知道聽進(jìn)去多少，反正之后確實沒再提類似的事了，只是平時對白河跟得更緊了些。

    兩人之間似在無言中達(dá)成了新的默契與平衡，而這種平衡又在沉默中維持了很久，直到幾天前，蘇越心忽然和他說，想出去工作。

    白河當(dāng)時還怔了一下，下意識想要說不用，蘇越心卻認(rèn)真道，因為已經(jīng)打定主意要在這個世界上生活了，所以必須得按這個世界的規(guī)則走。而根據(jù)她的觀察，一個認(rèn)真活著的人，必然是有“工作”的。所以她覺得自己也得搞一個。

    和白河說，也不是在征求他的同意，而是想問問他的意見——她雖然已經(jīng)在這里生活了近兩年的時間，但對于這個世界的某些規(guī)則，她還有些懵懂，需要白河的幫助。

    白河雖然不明白她說的“打定主意要在這個世界生活”是什么意思，不過聽她的語氣，也知道她這次是動真格的，便也不再勸阻，只說等他好好思考下，再幫蘇越心一起做決定。

    ——而蘇越心今天問的，正是這件事。

    餐桌上，穿著白色蓬蓬裙的黑霧小人正襟危坐，背脊挺得筆直，仿佛在等著討論什么重要議題。

    白河看她這么嚴(yán)肅，也不由自主地放下了手里的勺子，說了聲稍等，跟著便站起來，小跑著去拿過了iPad。

    “關(guān)于工作的事，我這兩天幫你仔細(xì)想了下?！卑缀右贿厔澙聊幻苊苈槁榈墓P記和資料，一邊低聲道，“從你的風(fēng)格、性格、處事習(xí)慣、興趣愛好種種方面來考慮，我不建議你出去工作。如果你愿意的話，其實可以用我的證件開一家網(wǎng)店，我們一起經(jīng)營，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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