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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垃圾桶里,都已經(jīng)空了。 垃圾,已經(jīng)被倒掉了?昨晚倒的?許青江有點懵。 可他們小區(qū)垃圾房晚上是鎖著的,只有白天才給倒…… 似是意識到了什么,他默然片刻,又悄悄走到了大門邊,然后輕輕拉起了門墊 門墊下的鹽線,依舊是完整的。 僅僅只是因為門墊的覆蓋而出現(xiàn)了少許的變形,卻并沒有任何被踩過碰過的痕跡。 也就是說,昨天晚上,沒有人從這扇門里進(jìn)出過。 那……那個垃圾,是怎么回事? 許青江愣愣地看著地上的鹽線,突然感到背脊一陣發(fā)涼。 就在此時,他聽到身后傳來了“踢踏”一聲響——隨之而來的,是mama溫柔的聲音。 “青江,你在這里,看什么呢?” 第九十六章 來自身后的那個聲音,很柔和、很熟悉。是銘刻在記憶里的聲線,哪怕只是聽到都會覺得很安心。 然而現(xiàn)在的許青江,卻連回一下頭的勇氣都沒有。 他的喉頭滑動了一下,若無其事地將門墊蓋了回去,起身道:“沒什么,剛才好像看到蟑螂……對了媽,廚房里那個垃圾,是你們倒的嗎?” ——盡管內(nèi)心已經(jīng)隱隱意識到了什么,他還是不死心地想要再確認(rèn)一下。 回應(yīng)他的卻是“mama”肯定的語氣:“當(dāng)然啦。你啊,那么懶,盡會給mama添麻煩……” 身后的聲音忽然靠近,幾乎像是貼在耳邊,帶來一陣刺骨的涼意。mama的話語里像是帶著笑,說出的話卻讓許青江一陣?yán)浜埂?/br> ——“壞孩子,誰讓你把鹽灑在這個地方的?害得mama出都出不去,只能繞路出去倒……” “……” 繞路? 許青江心頭浮起困惑,比困惑更強烈的,卻是再難壓抑的恐懼。 耳邊傳來的涼意更明顯了,像是有什么冰涼的東西輕輕碰上了許青江的耳廓——這幻覺般的觸碰卻瞬間引爆了許青江緊繃的情緒,一直壓抑著的驚恐沿著脊柱猛然竄上,等到他反應(yīng)過來時,他已經(jīng)本能地握住門把,打開門一下跳了出去。 隨著他的雙足落地,樓道內(nèi)的感應(yīng)燈霎時亮起。他驚魂未定地喘了口氣,下意識地回過頭去,借著昏黃的燈光向后一望,心臟又是一陣緊縮 只見打開的房門內(nèi),他的“mama”正站在玄關(guān)處,冷冷地望著他。 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她的四肢,還有脖頸,全是歪斜的。 像是被什么東西重重撞擊過一樣。 許青江被眼前的場景駭了一跳,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他的“mama”卻又輕聲笑起來。 “壞孩子。”她低聲說著,邁動反折的雙腿,小小地往前跨了一步——沒有越過鹽線,卻離許青江更近了一些。 “跟你說了多少遍,晚上不可以出去。要是不聽話的話,mama可要罰你了。” 一個“罰”字,頓時驚醒了尚在驚愕中的許青江。 他緊盯著玄關(guān)中的身影,小心翼翼地再次向后退去,在靠近樓梯的一瞬,霍然轉(zhuǎn)身,毫不猶豫地向下沖去! 許青江的家在六樓,樓體老舊,沒有電梯,許青江只能沿著樓梯一層層地往下跑。以往感覺幾步就能走完的路程,這一刻卻顯得分外漫長。 他生怕自己就像那些鬼故事里那樣,被一面鬼打墻永遠(yuǎn)的樓道內(nèi),每走完一層,都要習(xí)慣性地找一找出口,提心吊膽。 好不容易,他終于看到了——從一樓出口處透進(jìn)來的些微光亮。他迫不及待地沖了出去,下一瞬,神情便僵在了臉上。 ——他現(xiàn)在知道,他“mama”所說的“繞路”是什么意思了。 幾乎就在他跨出門的同時,一大團黑影從天而降,整個摔在了他面前的水泥地上。 沒有聲音、沒有血腥味,它就是那么安靜直接地掉下來,柔軟的軀體拍在地面上,因為巨大的沖擊而越發(fā)變形。 ……盡管已經(jīng)摔得連面目都模糊不清,身上的衣物也完全被血浸染,許青江還是認(rèn)出來了。 那是他的“mama”。 ——她繞著遠(yuǎn)路來追他了。 就像是在呼應(yīng)許青江的想法一般,下一秒,就見鋪在水泥地上那癱血rou蠕動了起來,碎裂的關(guān)節(jié)次第向上支起,撐起了“mama”破爛的身體。 “小青江,怎么越來越不乖了。”破爛的尸體發(fā)出聲音,“都說了不許出門。mama要罰你了。” 許青江:“……” 沒有給那具尸體再說第二句話的機會,他喉頭猛烈地滾動一下,覷準(zhǔn)機會,閃電般地竄了出去。 慌亂的腳步聲在寂靜的小區(qū)內(nèi)響起。緊隨其后的則是一陣陣粘稠的、像什么在地上快速摩擦的聲音——許青江根本不敢往后看,只管埋頭往前跑,一邊跑,一邊不住地叫起“救命”。 此時已是凌晨三點多,因為季節(jié)關(guān)系,天空還是灰蒙蒙的。照理說,這個時候,已經(jīng)有上晚班的人回來了,一些店鋪也已經(jīng)開門準(zhǔn)備營業(yè)…… 但事實是,什么都沒有。 許青江一路跑出小區(qū),沖上街道,但見凌晨的灰暗中,整個世界都安安靜靜,街上沒有一個行人,也沒有任何人對他的呼救做出回應(yīng) 就像是全世界只剩下了他一個活人。 許青江本就蒼白的臉色,因為這個聯(lián)想而變得越發(fā)難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