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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錦儀知道,那是自己的“爸爸”。 又聽一陣腳步響,一個人影從臥室里走了出來。 “回來了?”來人溫柔地和她打著招呼,身上穿著軟乎乎的毛絨睡衣,笑容很溫和。 這應該就是自己的“mama”……嗯,應該。 蘇錦儀定定地望著她,好一會兒才點了點頭:“嗯。” “mama”關切地看著她,完全沒有在意她冷淡的態(tài)度,只絮絮道:“肚子餓不餓,要不要吃夜宵?和同學玩得開心嗎?” “還行,累了,去睡了?!?/br> 蘇錦儀說完,不再搭理她,徑自鉆進了自己臥室里。 臥室很小,東西卻堆了很多。補習資料從書桌一直堆到單人床上,蘇錦儀拿起一看,里面填得滿滿當當,還有很多紅筆做的筆記。 她翻了一下,發(fā)現(xiàn)看不太懂,便放下了,轉(zhuǎn)而又研究起房間的衣柜和寫字臺。衣柜里衣服很少,除了校服之外,就只有兩條舊裙子,和一些洗得發(fā)白的襯衫;寫字臺上除了學習資料,還有一盤水果。 水果已經(jīng)發(fā)霉了,果蒂周圍結(jié)著一層白絮一樣的東西。 蘇錦儀皺了皺眉,移開目光,轉(zhuǎn)而翻起了書桌的抽屜,只找到些發(fā)卡、皮筋、筆殼之類的小東西。她又看了眼掛在椅背上的書包,從里面翻出了自己的學生證。 【元匠中學高二(1)班蘇錦儀】 學生證上還有她的照片。她直直地盯著那張照片,又一次確認了自己的記憶。 對,她是蘇錦儀,元匠中學高二學生,成績排在年級中上。 她記得一切。記得自己的學校班級情況,記得自己的家在那兒,記得自己的爸爸、mama,記得在這里生活的點點滴滴,就連今晚和她一起去學校的那些同學,她也全部都認得、全部都記得。 ……說起來,他們今晚為什么要去學校來著? 蘇錦儀再次蹙起了眉。 她發(fā)現(xiàn)自己忘記了這個。 明明就是不久之前的事,卻唯獨這個,一點印象都沒有。 “怪事?!彼p聲咕噥著,隨手找了張白紙,將這個疑點寫在了上面,擱筆時目光再次掃到果盤里那的發(fā)霉水果,又一次擰緊了眉。 她克制地閉了閉眼,端起果盤,準備將里面的水果全部倒進旁邊的廢紙簍里,余光無意中往里面一瞥,動作忽然頓住。 她看到廢紙簍里有好幾個紙團——看大小和材質(zhì),都像是從一張紙上扯下來的。 蘇錦儀心中一動,放下果盤,轉(zhuǎn)而將幾個紙團撿了出來,一一展開 果不其然,那都是來自同一張紙的碎片。上面的內(nèi)容都是可以拼湊的。 蘇錦儀給它們重新排了下序,很快就還原了紙片上的內(nèi)容 那上面有兩種字跡來回交替出現(xiàn),看上去是兩個人曾通過這張紙進行交流,而其中一方的字跡,與補習資料上的筆記是一樣的——也就是說,其中一人,正是自己。 而這上面,就是自己與另一人的交流內(nèi)容。 蘇錦儀將紙上的內(nèi)容通讀一遍,盡管有些字已經(jīng)糊掉了,但大致內(nèi)容還是能看出來的:未知人:【今天晚上,他們說要再去那里看看,你也去嗎?】蘇錦儀:【我不想去。】 未知人:【你害怕了?】 蘇錦儀:【還好。】 未知人:【那晚上我來你家找你,我們一起過去,和其他人匯合?!刻K錦儀:【不要,我不去。】 未知人:【你怎么能不去?這事你也有責任。別忘了,當初是你說要玩‘召喚’的!】蘇錦儀:【那你別來我家?!?/br> 交流到這里就結(jié)束了。 蘇錦儀若有所思地望著那紙條,曲起手指,輕輕敲起桌面。 和“為什么會去學?!边@個問題的答案一樣,對于這張紙,自己也一點印象都沒有,同樣也不記得和自己傳這張紙條的人。 至于紙條上所說的什么“召喚”,自己更是一點記憶都沒有——但根據(jù)紙條上的內(nèi)容來看,那場“召喚”,很可能就是促使他們今晚去學校的動機。 ……奇怪,明明是很站得住的推理,為什么總感覺哪里怪怪的? 蘇錦儀搖了搖頭,將那種古怪的違和感晃出腦袋,繼續(xù)研究起紙條。 這張紙條,最終是落在了自己這里的,也就是說,自己最后的那句話,很可能并沒有傳達出去——大概率是對方將紙條傳給自己后,自己寫下了最后一句話,卻并沒有回傳回去。 那說明今天晚上,對方應該還是來找自己了。那只要去問問今晚有誰過來,就能確定和她傳紙條的是誰了,再找那人進一步打聽,應該就能搞清他們今晚去學校的原因了,順便也能問清那所謂的“召喚”是怎么回事…… 蘇錦儀打定主意,轉(zhuǎn)身往門邊看去,眼神卻突然一變。 她這才注意到一件事——她的房間,是沒有開燈的。 就好像她不用任何照明設備就能順利通過陰暗的林中小徑一樣,她從進房間到現(xiàn)在,所有的動作,所有的觀察,全都是在黑暗里完成的。 照明對她來說,似乎挺無關緊要的。 這事聽上去有點稀奇,而比這更稀奇的是,意識到這點的蘇錦儀毫無阻礙地就接納了這個事實,就好像這是什么很理所當然的設定一樣。 而且這也不是此刻的重點。 蘇錦儀她真正在意的,是屋外的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