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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jīng)腐爛的手臂柔軟到不行,被他這么用力一甩,姚涵清的手沒松開,手臂卻被他扯掉半截。 姚涵清舉著只剩半截的手臂,臉上卻還是笑嘻嘻的。 “是嗎?可你已經(jīng)是我的偶了呀。” 白河:“……” 大腦突然一片空白,他怔怔地望著面前露出古怪笑容的尸體,又像是意識到了什么,緩緩地轉(zhuǎn)過臉去。 就在他轉(zhuǎn)過頭的瞬間,那本來臉孔朝下的空心頭顱,也慢慢地自行轉(zhuǎn)動著,露出了一張沾著血跡與泥漬的臉。 借著鉤爪上的火光,白河看得很清楚。 那是他自己的臉。 那個被掏空的腦袋,是他自己的。 白河霍然睜開了雙眼。 頭頂是一片白色的天花板。 有陽光從窗戶里透進來,打在白河的半邊臉上,將他晃得眼睛都睜不開。他以手當著眼睛,艱難地從床上爬起來,發(fā)現(xiàn)自己正處在一個陌生的房間里。 房間很小,除了身下的小床以外,就只有一張陳舊的桌子,一把掉了漆的椅子。桌子上分作兩半,一半堆著些杯盤飯盒之類的東西,另一半則擺著些書和文具,東西雖多,擺得卻還算整齊。 墻角放著好幾盆花,白河認不出它們的品種。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奇怪的味道,他抽了抽鼻子,以目光搜尋了下,注意到了窗臺上擺放的好幾個袋子。有些袋子是黑色的,有些則是透明的,可以看到里面放著的花肥。 那種令人不適的味道,估計就是從這里傳出來的。 那是……我的東西嗎?我怎么會將這種做味道的東西放在房間里? 白河嫌棄地皺了皺眉,旋即便意識到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我……是誰來著? 我為什么會在這里? 說起來……這里真是我的房間嗎? 他茫然地眨眨眼,又一次審視起自己的周圍。 這一次他注意到了,自己的枕頭下面,壓著一張金色的卡片。 他將那卡片拿起來,只見上面用很細膩的紋路,繪著一只人頭鳥身的怪物,卡片的一角,則寫著兩個字,“白河”。 白河……他默念著這兩個字,內(nèi)心涌現(xiàn)出一種莫名的熟悉與篤定感。 他非常確認,這就是自己的名字。 不過下一個問題就來了。 “白河”,又是誰? 白河坐在床上,皺眉思索了一會兒,發(fā)現(xiàn)自己一點也想不起來。 他下意識地伸手想搔搔后腦勺,手掌才按上去,表情瞬間僵住。 ……空的。 他愣了一下,難以置信地用手掌又往前摸了摸,又按了按。 空的。真的是空的。 如果把手掌往前挪一下,還能摸到堅實的腦殼,但后腦勺的位置,整個兒就是空的。 不僅如此…… 白河愕然睜著雙眼,試探著將伸到后腦勺位置的手指,往里掏了一掏。 他非常確定自己的手已經(jīng)伸到了腦殼里面。 但手指上傳來的觸感,仍舊是空的。 ……白河徹底傻了。 他原地怔了兩秒,猛地跳了起來,沖到桌前一陣翻找,總算讓他從一本本子的下面翻出了一面方形的折疊鏡。 他深吸口氣,將鏡子翻開來,小心翼翼地挪動起腦袋和鏡面。 只見鏡子里清晰地倒映出他此刻的模樣——臉和前半個腦袋都很正常,一點問題沒有。 有問題的,是他的后半個腦袋。 他的后腦勺,整個兒就是沒有的。從側(cè)面看過去,他的腦袋就像是被人用平底鍋從后面拍扁了一樣。 如果光是這樣也就算了,關(guān)鍵是,他的腦殼里面也完全是空的——沒有大腦,沒有神經(jīng),甚至連血和骨頭都沒有。 透過鏡面,他可以看到自己的腦殼里面,似是墊了一層綠色的東西,覆滿整個內(nèi)壁,又有一根根細細的玩意兒趴在那層綠色的東西上,瞧著像是極細極軟的樹枝,在他的腦子里互相交錯。 白河試著用手摸了一下那些樹枝,指尖傳來粗糙冷硬的觸感,腦子里面卻沒什么特別的感覺。這些長在他腦殼里的東西,似乎與他的感官并不相通。 白河晃了下腦袋,也并沒有感到任何不適。真要說的話,就是覺得腦袋后面有些涼颼颼的,還有就是脖子很輕松。 ……也是,能不輕松嗎?他這四舍五入等于整個腦袋都沒了啊…… 白河神情復(fù)雜地望著鏡子里的倒影,閉起眼睛,深吸口氣,再吸口氣,強迫自己默數(shù)了幾十個數(shù),總算壓下了內(nèi)心那股想要嚎叫的沖動。 雖然勉強鎮(zhèn)定了下來,但視覺和精神上受到的沖擊仍是巨大的。白河控著面孔,小心地將折疊鏡蓋好,放回原處,打定主意,在內(nèi)心完全平復(fù)下來之前,先不要去研究他那個奇奇怪怪的腦袋了。 折疊鏡是夾在一堆書本里的,原本壓在上面的還有一本牛皮封面的本子。白河方才一心只想找鏡子,沒注意看,現(xiàn)在再拿起來,卻是心中一動,十分謹慎地將它翻了開來。 只見本子的扉頁上,正寫著他的名字。 白河呼吸一滯,將本子往后翻去。只見每個幾頁都有著日期與天氣的記錄,看上去應(yīng)該是日記,書寫的字跡與扉頁上的一模一樣。 很顯然,這日記是他自己的——或者說,是有人想讓他認為,這日記是他“自己”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