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 īsн.Ⅴīp
泡了許久,衛(wèi)初感到腦袋被水汽蒸的都有些發(fā)蒙了,便扶著木桶沿出來。穿了里衣,隨意披了件白色紗衣,她光著腳走出屏風(fēng)。只見蒼嶸正在木幾上側(cè)躺,一手撐頭,一手握竹簡,神色專注,未注意到她出來。她心中竊笑,眼前這溫潤書生樣的郎君,與方才放浪形骸之人,哪里有半分相似?她輕輕走近,見那木幾旁竟然擺了好幾摞的竹簡。隨手打開一本,是關(guān)于萬方的史書記載?!啊?,萬方與息國在烏丘會盟,約定停戰(zhàn)十年,互通貿(mào)易,開放邊界……” “春日夜涼,夫人該多穿些才是?!碧а?,見他姿勢已變?yōu)槎俗?,依舊手拿竹簡。 “這些是你出門時帶的,還是萬方國主送來的?”衛(wèi)初反問道。 “臣臨行前特意帶著的。萬方那邊,有史記的年份不長,且用萬方語寫成。臣已經(jīng)差人轉(zhuǎn)譯,不日便送來?!?/br> 這反倒點(diǎn)醒了衛(wèi)初。此番蒼嶸是來萬方上任的,而非單純逃難的。可是入萬方這么久,除了意外見了那萬方國主一面,任職的事情他提都沒提過。她卻也不好開口問。 她順勢也坐在那木幾上,與他稍稍隔了些距離,卻又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木香。 “先生可曾后悔來此?畢竟先生在息國經(jīng)營許久,雖無名分,卻也有了一番作為。況且萬方這荒蠻之地,終究不比息國文明璀璨。先生忍得?” 蒼嶸嗤笑:“既然決定要來,自然忍得?!庇值溃骸俺贾辉副M己之力,使一國強(qiáng)盛。至于是哪一國,于臣而言,沒有差別?!?/br> 衛(wèi)初聽他語氣堅定,眼中稍顯驚詫之色。她本以為,蒼嶸此舉乃是迫不得已,且多少有幾分屈尊。因她自己本家乃息國宗室,世代為臣,心里多少有種難以磨滅的歸屬感。本家雖滅,卻也難立刻就胳膊肘向外拐,站到與本國敵對的陣營去。又思及本家,神色難免黯然,只輕聲回道:“也是。在此地不做家臣做朝臣,倒更能圓先生的愿?!?/br> 蒼嶸見她突然神傷,心下便知她是又想到本家的劫難,便柔聲安慰到:“在此地,臣有能力護(hù)夫人周全。且萬方民風(fēng)自由些,無太多繁縟禮節(jié),夫人可隨心所欲,不也很好?”她聽了,眼里泛起幾點(diǎn)亮光,點(diǎn)頭稱是。 她知曉,如今處境,不論如何也比自己在息國時好上千萬倍了。 蒼嶸取了備好的藥膏,輕拿過她的手腕,用指尖沾上,細(xì)細(xì)涂抹。冰涼的藥膏觸碰肌膚,隨即在她翻起的皮rou上燒起一股熱意。他手法極盡輕柔,生怕弄疼了她,還用嘴輕輕吹著,驅(qū)散她的疼痛。她目光一偏,驚覺那白紗衣不知何時竟然已經(jīng)滑落,將將掛在自己肩頭。此時自己正香肩半露,兩顆rutou在里衣下半隱半現(xiàn),腰身盡顯,竟是一副香艷之景。可再抬頭看他,竟只專注著涂藥,神色肅然,眼里沒有一絲別的意思。 她心里一暖。有時竟真想把自己整個交給他。 蒼嶸:我是打工仔,哪待遇好上哪兒。 春秋戰(zhàn)國的謀士,尤其是士階層出身的,都沒什么“愛國”觀念。民族主義是中國近代才興起的。常有某國人離開本國,到別國當(dāng)政,甚至反過來攻伐自己(曾經(jīng)待過)的國家(如吳起)。因?yàn)樗麄兏谝獍l(fā)揮自己的才能,哪里可以受到重用就去哪。也有因?yàn)閭€人仇恨,而逃到別國,攻伐自己國家的。如楚國伍子胥,因楚平王殺了他父兄,跑到吳國當(dāng)謀士,待吳國大破楚國,因平王已死,他還要掘墓鞭尸。而愛國者,如楚國屈原,是不多見的。且屈原出身貴族,與士階層是不同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