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贖罪
曙光綻放,如水波四散。 天空,海面,一派光明,海水漸漸泛白,東方天際越發(fā)呈現(xiàn)出黃色。 江然掀開床被,給呂澄蓋上外套,打橫抱起,帶她出去看日出。 一隊候鳥掠過大海。萬頃波濤皆望東方,發(fā)出一種期待的喧鬧一一無形之聲充滿四方。 呂澄迷迷糊糊地睜眼,一醒來就能看到日出的感覺太美好,江然的懷抱溫溫熱熱的,他身上有種很干凈的味道,很清新,還有一種辦公室那些男老師所不具有的剛烈感。 好像從未見他抽過煙。 清晨的海邊有些冷,呂澄往他懷里縮了縮,抬頭看他:“江然,你抽煙嗎?” 江然攏了攏披在她身上的外套,緊了緊手臂,望著海面, “不抽?!?/br> 頓了頓,又說:“以前當兵,部隊禁止煙酒?!?/br> “哦。”那為什么周銘抽呢?他也是在部隊啊。 “不過有人會偷著抽,部隊也會睜只眼閉只眼。但我不抽?!?/br> “……”為什么她覺得江然此刻很…傲嬌。 江然突然低頭,唇貼上她的眉心, “我本來也不怎么喝酒的,最近倒是多喝了些。都是和你。” 呂澄推了推他:“怨我?” “心甘情愿?!?/br> 電話聲打破了二人清早的閑暇。 江然在外面接電話,呂澄進帳篷里收拾房間。 看了眼鋪在床上的兩塊毛巾,昨夜的激情涌入腦海,呂澄紅著臉提著裝著泳衣的袋子出來。 江然也剛好掛斷電話,看了眼她臉上可疑的紅暈,笑了笑, “一會兒先送你回去,我有點事情要處理。” 江然驅(qū)車來到一處老舊的棚戶區(qū),這里住的基本都是些上了歲數(shù)的老年人。 來到最東側(cè)唯一一棟爛尾樓前,上到二樓,劉洋領著兩個兄弟已經(jīng)在等他了。 “江哥,從昨天下午到今天,我們嘴皮子快磨破了,死活不開門,更別提他媽的簽個破條子。” 江然看了眼已經(jīng)掉漆的斑駁鐵門,點了點頭, “我來解決?!?/br> 抬手敲了敲門:“川子,是我,江然?!?/br> 果然,李川聽到是江然聲音,開了門。 江然回頭示意他們?nèi)€在外面等,他一個人進去。 江然環(huán)顧了一下房子的四周,這房子最多40平米,馬桶和廚房緊挨在一起,地面上只鋪了一部分地磚,其他地方都還是水泥地,地磚是鋪著兩條打著補丁的被褥,家具什么的一件都沒有,只有一個生銹的鐵板凳。 這地方,除了乞丐,再難有人住的下去。 “川子,好久不見?!?/br> 李川有些窘迫,家里連口茶水也沒有,準備起身去給江然買水。 江然倒也沒嫌棄,拍了拍凳子上的土灰,坐了上去。 “不必了川子,我今天來是跟你說事兒的?!?/br> 李川不知道,江然和陳遇認識,對他來說,是福是禍。 “江哥…條子…我不能簽,五十萬…我根本還不上…簽了條子我就得坐牢…” “簽了條子,你起碼有叁年的時間去找她。” 李川抱著頭,痛苦地蹲在地上, “江哥我求你了…” 五年前,歧州風聲不緊的時候,陳遇的繼父劉萬良攀上了一位高官,花了重金,自上而下打通了關系,開了一家地下賭場。 李川的妻子方茜是個賭徒,嫁給李川前,答應李川永不再賭,李川也放心的將一切婚前婚后財產(chǎn)交付于她。 然而,賭場是個萬丈深淵,有的人因它一夜暴富,但更多的人因賭墜入地獄,方茜便是地獄中的一個。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方茜很快混跡在這家賭場中,剛開始贏了些,但人的貪性不斷地侵蝕著她,只用了一周的時間,輸光了所有的賭資。 方茜走投無路,得知劉萬良除了好賭便是好色,于是背著李川找上了劉萬良,偷偷給劉萬良做了情人。 紙包不住火,李川發(fā)現(xiàn)方茜常常夜不歸宿,跟蹤方茜到了賭場,幾經(jīng)打探,發(fā)現(xiàn)她不僅沒有戒賭,而且被人包養(yǎng)在外頭。 男人的尊嚴受到了極大的侮辱,一氣之下動了手,方茜被打怕了,連夜搬離,并且提出了離婚。 可是婚還沒離成,方茜以陳遇母親的安危作為威脅跟劉萬良借了五十萬,一夜間從歧州消失了。 方茜的棋高一著就在,她借錢,以她和李川二人夫妻的名義借的。 追債的人每天在小區(qū)、在公司門口堵李川,要他還錢。李川被折磨的夠嗆,賣了房還債,工作也辭了,每天一邊東躲西藏,一邊尋找方茜。 就這樣渾渾噩噩地過了一年多,李川被逼的沒辦法,躲到了郊區(qū),很快還是被那群人發(fā)現(xiàn)了,與那群人拉扯的時候,恰遇江然出公差,救了他。 自那以后,李川對江然心存感激,告訴了他家中發(fā)生的一切。江然常問他過的怎么樣,每隔一段時間還會接濟他。李川不好意思一再麻煩江然,于是告訴江然他過的不錯,不用再給他錢了。江然之后就沒再過問。 可眼下的情形,江然才是真真切切知道他過的怎么樣。 去年,上頭派人下來通查公檢法,大官落馬,劉萬良鋃鐺入獄。李川以為這筆賬算是清了,過了一段消停日子。誰知,這五十萬大有貓膩。 劉萬良并沒有將賭場上的錢借給方茜,而是偷偷從陳遇母親的嫁妝里拿走了這筆錢,也是陳遇母親太過于信任劉萬良,一直沒有發(fā)現(xiàn)。 今年春季,陳遇開始清算家中大大小小的借貸和財產(chǎn)問題,才發(fā)現(xiàn)母親嫁妝里少了五十萬。陳遇花了些錢,打點了一番,借著探視的機會問了劉萬良,然而劉萬良只說這錢借了一對夫妻,女方叫方茜,到底是怎么回事兒,沒有給陳遇細說。 這五十萬,是陳遇母親的嫁妝,陳遇是必然要追回的??蓡栴}就出在,方茜失蹤了,欠條也沒了。 陳遇找江然幫忙的時候,江然本不打算摻和,可是聽到方茜的丈夫是李川時,想了想,還是答應了。 “李川,我今天來,不是來逼你的?!?/br> “我退伍了,在林市開了飯店,你若信我,就來飯店給我?guī)兔Π?。工資待遇不會虧你的?!?/br> “江哥…我…我這種情況…能嗎?” 江然看他低著頭杵在原地, “把頭抬起來,我說你能你就能。” “川子,把條子簽了,畢竟這錢是以你們二人的名義借的,沒有憑證,誰也說不清。陳遇那邊,我會跟他說,你可以按期還款。至于方茜,活要見人,死要見尸?!?/br> 李川也擔心繼續(xù)拖下去,會連累到父母,既然江然要幫他,他就信他。畢竟,能信得過的,只有江然了。 “好,我簽。” 在部隊時,江然以人民的利益為生命的全部。自打出了事,退伍后,他就再也不愿當什么好心人。 幫李川,也不是什么同情心作祟,好心使然,而是他長的像極了當年那個人。 第一次見李川的時候,江然真的以為他回來了,可是理智告訴江然,他不是。 江然覺得,也許幫助李川這個選擇,大抵上也算贖罪。 結(jié)束舊區(qū)的事情,江然去了趟電腦城,付款了一臺RAZER BOOK粉晶筆記本,回了酒店。 呂澄洗了個澡,準備點外賣,短信提示她剛剛訂了一張今天下午的機票。 剛巧聽到敲門,一開門見是江然,雙重驚訝。 江然拎著袋子在她面前晃了晃, “怎么了?不歡迎我?” 呂澄回過神來:“沒有…你訂票了?” “嗯?!?/br> 江然將兩大袋東西放到桌子上,進房間換了身衣服出來。 呂澄看了看桌子上的東西,左邊是打包好的午飯,可是右邊,怎么是特產(chǎn)?而且…足足有七盒。 江然看她一臉疑問,將打包好的午餐打開, “一盒給陳遇,你自己留一盒,剩下的你拿到辦公室去?!?/br> “?” 江然拉開椅子,示意她坐下吃飯,端給她一杯溫水:“尤其是那個開奧迪的,必須給他一盒,聽見沒?” “哪個?” 江然有些不耐煩,“上次送你回家的那個?!?/br> “……”上次喝了酒,她真的不記得誰送她回過家。 江然看她苦思冥想,氣不打一處來,夾起一塊雞腿憤憤地放進她碗里:“你再到外面喝酒,屁股給你打開花。”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