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重 ǒǒ⒃.v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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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勝將軍府的大門半夜被人敲響,守門人打著呵欠就要去罵那半夜驚擾之人。 結(jié)果剛一開門就是一張淚眼迷蒙的臉,嘴里說著胡話,說是郡主出事了。他不敢懈怠,冒著被管家責罵的風險,連忙向上報。 等到管家派人去接人回來時,班媱的整個后背已經(jīng)被血水浸染成一片殷紅。關(guān)雎閣雖早在出事之時就派人出去找郎中,可這時辰太晚,根本就沒幾個人應答,好不容易到了一個,也只是幫忙做了簡單的包扎。 病者身份尊貴,往下再細致的治療,他不敢輕易下手。 常勝將軍老來少眠,入夜歇息之后少有人敢來打擾,因而一有人在大半夜向他稟報,他就知道,是出了大事。可他也沒想過,竟然是自己外孫女在外頭的青樓里遭人暗算。 這說出去,那天子腳下的七嘴八舌又該如何編排! 他有些懊惱,可更多的是揪心。 常勝將軍府中有自家的郎中,姓李,早年也曾在江湖上跟隨回春妙手行醫(yī),后來被招進府中來給老將軍調(diào)養(yǎng),在診治療養(yǎng)方面頗有心得。 他急急忙忙地進出于閨房之中,捧出一張又一張被血浸透的白布。丫鬟們也小臉慘白,她們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場景,端進去是清水,端出來卻是一盆盆鮮紅的血水。 老將軍心中擔憂,又不敢攪擾。大約是在半個時辰之后,李郎中才抹著汗從房里出來,臉上未見輕松神色。 “如何了?” “郡主傷得重,劍傷太深救治又不及時,血出得太多,接下來的叁日怕是不好熬。” “什么意思?什么叫做不好熬?” “將軍是久經(jīng)沙場之人,想必也知道,這失血過多不是小事??ぶ魅缃窕杳?,那些活血的藥水也必然灌不下去,她先前飲酒發(fā)汗,沒多久便受了重傷,這幾日怕是還要反復高燒……”他不敢隱瞞,直接將最壞的結(jié)果提前告知這位老將軍。 老將軍愣了愣,很快重新找回精神:“你只說,能不能救回來?” 他的聲音振聾發(fā)聵,殺伐果決之人在退下戰(zhàn)場后也總是不怒自威,郎中不敢夸大,卑微地欠身:“如若這叁日能退燒下去,那便有計可施?!?/br> “好!能救回來就好!”老將軍舒了一口氣:“無性命之憂就好!所需藥材你找管家要就是,只需照看好郡主?!?/br> 他吩咐著,又罵了兩句云碧看顧不周。貼身婢女失職本應該嚴加懲罰,只是班媱傷得重,她照顧起來應當是最順手最貼心的,于是成功逃過一劫,容后處置。 老將軍辭嚴色厲。他遙遙望著班媱,這個與女兒太過相像,又與他不甚親昵,總是在惹事的外孫女,忽然有些悵惘。 沒人知道他在回憶什么,只是隨后便聽見他吩咐人去查那關(guān)雎閣中究竟出了什么事。言語之中,流露出十分的護短算賬之意! 關(guān)雎閣那夜里出的事傳得玄乎,本身女兒家去逛窯子就容易遭人詬病,偏生還在里頭惹了是非,話傳來傳去便不會好聽。 師諍言走在街上,聽見一個就罵一個。 他大清早起來就聽見這回事,幾乎是第一時間就驅(qū)車前往探望,最后卻被常勝將軍府中的人給攔了下來。班媱剛剛受傷,眼下正是將軍府最為忙碌的時候,根本沒人得空去顧及他。 師諍言不敢添麻煩,把帶來的珍稀藥材交給管家之后便離開。離開之前,不忘囑咐門童,若是他家小姐醒過來,記得派人來報信,有賞。說完便徑直去了關(guān)雎閣。 說起來,班媱第一回去關(guān)雎閣還是他領(lǐng)著去的,沒成想,竟然釀成災禍。 街坊都傳言班媱傷得離奇,莫名其妙就流了那么大一灘血,這地上還看不見兇器。師諍言馬上就去了那叁樓的案發(fā)現(xiàn)場查看,只瞧見被染成暗紅的地板。 一夜過去,那血已經(jīng)干了,黏糊糊地附著在木板上,甚至滲透進縫隙之中。是真真切切地看到這一灘血,師諍言才意識到,班媱到底傷得有多重。 他滿腦疑惑地去找榮姐兒,榮姐兒卻是一問叁不知。接著他又想找那當事人玉珠問問,榮姐兒又說玉珠已經(jīng)被京兆衙門找去問話了,怕是不好給他再透露消息。 “有什么好不好的!她跟京兆衙門說了什么,再跟我說一遍就是的!怎么?京兆衙門能聽的話,我就聽不得?” 他挾著怒氣,聲音也變大。榮姐兒不想得罪人,只能連連欠身道歉,馬上給他安排個上好的位置等待。 玉珠那談完話已經(jīng)是正午。出事的人是個陛下親封的郡主,當時又只有她們二人知曉經(jīng)過,班媱那邊昏迷不醒,她便成了唯一的突破口。 可惜問來問去,玉珠也只說自己被打暈,那人又蒙著面,根本沒看清他的面貌,猜想也就是個沒有銀兩又想要一晌貪歡的登徒子,誰知道怎么會對郡主下那樣的狠手。 她對京兆衙門怎么說,便也對師諍言怎么說。師諍言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個所以然,最后拍拍屁股離開,打算找找有沒有別的目擊者。 他前腳剛走,鄭暄后腳就來了,也是來找玉珠。 玉珠回首就要去裝無辜,見到是鄭暄,一改先前姿態(tài),瞬間變得溫順而機靈。不待鄭暄主動發(fā)問,她棲身坐下就給他倒了一壺茶水,仔仔細細將那日的經(jīng)過細說一遍。 鄭暄本就心有疑慮,她越說越是佐證他心中猜想。 “那日的刀柄劍身可有什么特點?” 他想從玉珠獲得一些確切的證據(jù),可惜玉珠當時驚慌,事情又是發(fā)生在寥寥黑夜,四下靜悄悄,所有心神都放在逃跑與班媱身上,哪里又能記得住那些。 鄭暄沒怪她,只叫她這些日子可以稍微收斂一些,權(quán)當作受了驚,不敢出來接客。玉珠照做。 至夜,他親自去找了傅九淵,那人卻是面色青黑地坐在佛龕前,一言不發(fā)。 城里那個昏迷不醒,城外這個心神不寧,鄭暄也不知自己這麒麟覓主又是覓的什么禍害! 他們眼下共謀大事,傅九淵囚居寺中,頂多只有夜里能出去走走,那城里的風言風語少能傳到他耳中。只要自己閉口不談,興許這人也就不會分神再去cao心其他事情。 鄭暄如此篤信著,揭袍而坐,認真與他商討起那江南水災的后續(xù)事宜。 他們給江南巡撫準備的驚喜,其實不是水災,畢竟天災人禍,還是人禍更容易籌謀一些。誰知道這位巡撫倒是識相地自己送上門來,把那頂多罰俸降職的罪硬生生給撐成了死罪。 鄭暄心中大喜,好好利用了一番,一路護送著那些流民進京告狀。 萬民書這東西,可不是他能杜撰出來的,一旦呈遞到御前,便是拂了皇帝的面子。那位巡撫再怎么喊冤找補,也是徒勞。 這樣一位大將折損去,日后他們想要扳倒那最后一位,也就方便得多。 傅九淵深知此理,點點頭,表情滿意卻不見太多欣喜。 鄭暄能感受到他眉眼之間的緊繃,漫不經(jīng)心道:“怎么?還有別的事?” 傅九淵斂神,沉思片刻,搖了搖頭。 關(guān)雎閣的事鬧得不小,城中上下無人不知。 他雖行動受限,卻也并非籠中玩物。青林寺小則小矣,可這前來拜祭的人卻不少,閑聊話談聽見兩句是非,也不算意外。 鄭暄沒想到,他倒是心志堅定。上回跟人家吵了兩句,居然能堅持到現(xiàn)在都不管不問。怪不得心狠之人能成事,原來都是因為止水心境無所畏懼。 鄭暄當然樂意合作之人是這樣的一往無前,可想想今日去到關(guān)雎閣,那一地干了的血花,他又替班媱覺得不是滋味兒。 “當真沒事?”他沒來由地多問一句:“關(guān)雎閣里頭的事情不想知道?” 傅九淵沒說話,鄭暄不想跟他打啞謎,他覺得自己真是皇帝不急太監(jiān)急。 猶豫片刻,他清清嗓子:“咳咳……這話不是你要問的,是我自己想說的。今日去找玉珠例行問消息,忽然得知你們家小郡主受了傷。長劍直直刺入腰腹,幾乎貫穿,流了滿地的血,傷得不輕哪……” 他一說到“傷得不輕”,傅九淵就開始有了微弱的反應,卻還是裝作菩提一般,不愿過問。 鄭暄心中笑他嘴硬,抿著嘴就皺眉道:“聽說那老中醫(yī)已經(jīng)算是醫(yī)術(shù)高明,可還是沒能給她救醒過來。她……誒……” 鄭暄故意停頓,想要看傅九淵的反應,那一雙微微蹙起的眉著實令他十分滿意。 在鄭暄的刻意相激之下,傅九淵總算不再吝惜表露關(guān)心:“她——怎么了?” 果然還是道心不誠!鄭暄暗自腹誹,嬉笑道:“嘖,狀況不太好,一時半會兒怕是醒不過來了……” 傅九淵一愣:“醒不過來……是什么意思?” 他的聲音有些酸澀,像是被撕扯的布帶,斷斷續(xù)續(xù)。 鄭暄背身望向月光:“便是字面的意思。” 傅九淵沉思不語,指尖漸漸陷入掌心,鄭暄笑看,給他出了個主意。 “你若真的關(guān)心,自己去看看不就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