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貓咪圍裙的男人 第18節(jié)
唐梨伸手拍了拍床邊,“程老師,你過來坐?!?/br> 程廬垂眸,睫毛在暗處顫了顫,沉沉道:“……你可不要后悔?!?/br> 唐梨像吃了漢堡包的唐加加小朋友般,拼命壓抑翹起的唇角,“你快來坐下。”尾音有藏不住的愉悅,像馬上就要吃到糖的小朋友。 程廬把手從兜里拿出來,緊繃結(jié)實的手臂把襯衣?lián)纹?,緩步走了過去。 唐梨從床頭柜上翻出一本裝幀精美的書,丟到床頭,笑嘻嘻道:“程老師,你念給我聽?!?/br> 程廬:“!?。?!” - 這個世界上有一種人,他們的聽覺遠(yuǎn)超其他四感,他們可以臉盲,卻敏感到憑借對方的呼吸聲或者喘氣聲一秒辨別出來。 他們會因為聲音好聽而忽略長相,也可為聲音好聽的人腦補出優(yōu)質(zhì)的臉龐……但像程廬這樣,聲音優(yōu)質(zhì),長相優(yōu)越,兩廂可以齊頭并進(jìn)的,真乃聲控千年難遇的極品。 程廬的聲音清亮、溫暖、內(nèi)斂,有時候被唐梨懟得面紅耳臊的時候還有點小鼻音。 唐梨喜歡極了。 此刻唐梨的腳丫子在被窩里蹭來蹭去,她肖想這一天不知道多久了。 隱秘的,不為人知的,卻每夜在她心底纏繞的,馬上就要實現(xiàn)了。 程廬彎腰拿起了書,書的封面上寫著四個大字《百年情詩》,封腰上贅述著一首三行情詩。 -你能收下嗎? -寫著“易碎品、小心輕放”的 -我的心。 (引用自北川理惠) 對于聲控深度癡迷者來說,頂級視聽盛宴就是聽最喜愛的聲音念最動人的情話。 她,唐梨,終于盼到了! - 程廬搬來一把椅子,坐到床邊。 唐梨像一只乖乖兔,乖巧托著下巴等著。 程廬翻開第一首情詩。 來自現(xiàn)代詩人洛夫: -寫了五行關(guān)于火的詩, -兩行燒茶, -兩行留到冬天取暖, -剩下一行, -送給你在停電的晚上, -讀我。 程廬的聲音像最有才情的畫家,毛筆尖端的絨毛,在唐梨的心底一筆一筆,漫不經(jīng)心地描摹著,或輕或重地撩撥著,把大海作為畫布,聲調(diào)中藏著的是起伏的海浪,語氣中隱著的是隨波的魚群…… 念到最后兩個字“讀我”時,程廬抬起幽深眸光,這兩個字被他驟然丟進(jìn)了唐梨的耳膜里,瞬間炸開了璀璨煙花。 唐梨的手緊緊攥著被子,可恥地有了反應(yīng)。 第014章 程廬就像最盡職盡責(zé)的機器人, 手持著書,眸光淡然,聲調(diào)冷靜, 可他輕啟紅唇,吐出的是熱辣guntang的、旖旎多彩的、幽忍又張狂的情詩。 他如山間寶剎古塔下的清心寡欲的佛子,端坐著, 懷里卻抱著嬌美的姑娘。 唐梨腳趾翹起, 腳背繃緊, 明明可以在被子的遮掩下更為放肆,可她像被程廬施展的魔法,一動也不動,眸光只能落在他的唇上, 耳朵被他的聲音熨帖得飄飄欲仙, 穿過大腦,沖進(jìn)心底, 如颶風(fēng)般撕扯后, 又滾入四肢百骸……熱意一點一點席卷全身, 毫無反抗能力。 -我的心里下過一場春雪, -我為你開了路, -點了燈, -撐了傘, -無人知曉的這場雪, -下得靜悄悄。 程廬抬起頭來, 唐梨不知何時已經(jīng)縮在被窩里, 只露出一雙小鹿般的眼睛, 眨呀眨呀, 一點也看不出有半點睡意。 “加加有時候比你聽話?!背虖]慢條斯理地又翻開一頁。 唐梨咻得一下掀開被子, 用自己也未曾覺察的語氣嗔道:“我哪里不聽話?” 程廬瞥了她一眼,“是誰剛才說,我隨便念兩首情詩,她肯定困意nongnong,完美秒睡?” “剛才是剛才,”唐梨嘴硬,“我肯定一會就困了?!?/br> “哦?!背虖]放下書,靜靜看著她,“你的臉紅成這樣,還睡得著嗎?” 唐梨眨巴著眼睛,伸手摸了摸臉頰。 燙! 其實不用摸,她現(xiàn)在哪里都燙。 “那,那什么,”唐梨咕噥著又鉆回被窩,企圖遮住她把持不住的春心,“今年冬天挺燥熱的啊。” 這些情詩,首首細(xì)膩動聽,他的聲音又長在她的xp上,雙向發(fā)力深深戳中她的興奮點,攪得她的心軟得一塌糊涂。 她不燥熱,誰燥熱? 程廬倒也耐心,話里嫌棄,話外繼續(xù)。 只要唐梨不喊停,他也不說累。 夜安靜極了。 直到書念一半,程廬瞥了眼掛在墻上的鐘。 唐梨尷尬了,腦子一激靈,“程老師,幼兒園小朋友不好好睡覺,你一般都怎么做?” 程廬一本正經(jīng)地側(cè)臉想了想,“打屁股?!?/br> 唐梨:“……” 程廬別開臉,他是瘋了,竟說出這三個字。 輕咳一聲,他恢復(fù)如常,“利老師會唱哄睡兒歌。” 唐梨想起程廬在親子運動會被逼無奈地唱跳“小兔子乖乖”,心里盤旋已久的那個疑問,此時怎么都忍耐不住想問一問。 “你為什么不唱歌了?” 程廬抬眼盯著她,眸子里有一閃而過的郁結(jié)。 她沒問“你會不會唱歌?”,而是十分確定地認(rèn)為他明明會唱歌卻不唱歌,一定事出有因。 她在問那個理由。 而在唐梨眼里,就和她癡迷fantasy樂隊以及各種復(fù)古黑膠一樣,有些喜歡藏不住,掩不住,哪怕使勁甩出去,扔掉,無視,它們也總會有一天再次席卷而來。 程廬淡然地笑了笑,“沒什么理由?!?/br> 可唐梨不是旁人,她聽了刀鋒這張唱片不下百次,那些充斥在歌詞里的情緒,不是按部就班的唱對音,是帶著深刻體會的爆發(fā),程廬要是沒有百分之二百的喜愛,他絕對唱不出那種感覺。 他在說謊,或者不愿意說,不,應(yīng)該是不愿意告訴她。 唐梨理解。人都有不可觸碰的秘密和傷疤。 她其實并沒有想著要為難程廬,安叔叔既然聽了那張黑膠能得到片刻的安寧,白送他都可以。她不過是有這么個隱秘的愛好,所以才借著由頭,把人強留在這里,念這些他以后可能會念給別人聽的情詩…… 方才還不斷升騰的旖旎念想一下子消失了。 唐梨有些后悔問這個問題,但又不后悔。 她也說不清楚。 她確實十分想碰觸程廬的另一面,但人的真實一面總伴隨著傷痛。她也有,也不是見誰就說,見誰就提。 “不過,我倒是會唱一首童謠,”程廬垂下眸光,輕聲說,“我母親在我小時候唱給我聽的?!?/br> 唐梨一愣,之前那些惆悵、尷尬、酸澀的情緒被他的話一擊而潰,此刻充盈心臟的是難以置信的喜悅。 程廬穩(wěn)了穩(wěn)心神,溫暖、清澈的聲音沖入唐梨的心里。 “呵呵睡,滿子睡, 睡哩阿媽摘豬菜。 上園摘一皮, 下園摘一皮, 天光后日嫁滿姨。 一嫁嫁到竹子壩, 又有糖來又有蔗, 糍粑粄子滿手帕?!?/br> 程廬的身影在墻上投射出淡淡的光暈,他用一種唐梨好似聽過又好似沒聽過的語言唱了一首并不十分能理解的童謠。 像粵語,又不太一樣。 唇舌間的磋磨感比普通話強很多,很多音節(jié)是陌生的,卻在程廬的清唱中組成了好聽的韻律,古老的卻有帶著一種久遠(yuǎn)歷史的沉浸感,讓她的心境一下子平和下來,好似進(jìn)入到了讓時間靜止的空間。 程廬緩緩道:“我母親是客家人。這首童謠的名字叫《呵呵睡》?!?/br> 滿子是指小孩子。豬菜是番薯葉,營養(yǎng)豐富,是客家菜的經(jīng)典通用食材。糍粑和粄子都是糯米做的小零食,是小孩子們最愛的,如果能裝滿整個手帕,還真是令人喜悅啊。 這樣帶著香味的童謠確實可以讓人快速進(jìn)入美妙的夢鄉(xiā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