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首都到莫斯科的列車每周有兩趟，但羅梅她們只坐周三這一車次，跟著邱萍萍辦手續(xù)這兩天羅梅才知道，原來呂老板他們的人之前在周末那趟列車上鬧過些不愉快。

    怕再坐那趟車麻煩，索性就固定在周三這趟車次上。

    車上依舊沒多少人，在出國界線前，列車上的乘務(wù)員和乘警都會下車。

    而在蒙古國境內(nèi)這幾站是沒有乘警的，倒是掛靠的餐車十分有趣，當然價格上也不便宜就是了。

    羅梅想著這次過后往后說不準還能不能再來呢，掛靠上餐車上，她帶著陳建荷去吃烤羊腿。

    “反正這些換了的錢早晚都要花出去，咱們年前應(yīng)該就跑這一趟，先花了再說?！?/br>
    “年前嗎？”

    “對，就春節(jié)前?！?/br>
    陳建荷有些詫異，她以為依照羅梅這拼命三娘的架勢，春節(jié)前還有一個半月，跑兩趟略有些緊張，但來回一趟肯定沒啥問題。

    沒想到這竟然是年前最后一趟了。

    陳建荷忍不住問了句，“你是不是身體不太舒服？”

    除了這個原因，她還真找不到其他緣由。

    餐車的服務(wù)員拿到小費后很是熱情的用匕首給削羊rou。

    他們這的羊rou不知道怎么處理的，倒是沒什么膻味。

    蘸著孜然吃十分的美味。

    “就想著年前休息下，年后再忙活?！?/br>
    羅梅這次帶得貨更多。

    在蒙古國這邊停車靠站時售賣一般，畢竟窮嘛。但列車進入蘇聯(lián)后，站臺上就開始熱鬧起來。

    尤其是途徑西伯利亞時，那山羊皮大衣賣出去了一半，有幾個出手極為闊綽，一下子就是十件八件的。

    也虧得陳建荷手快，饒是如此把錢收回來手指頭也都紅腫一片。

    她倒是意猶未盡，“這樣的話咱們把剩下的貨交了，就可以安心回來過年了?！?/br>
    春節(jié)前不再來莫斯科，那就只能指望黃老板又在東北那邊聯(lián)系到新的貿(mào)易合作商，不然能咋辦呢。

    ……

    娜塔莎對羅梅這次帶來的女款服裝很是滿意，“你下次多帶來些?！?/br>
    這幾年一些歐美的大品牌陸續(xù)進入莫斯科的百貨公司，服裝很美麗價錢也不遑多讓。

    她的這位中國朋友給的價錢比商場還便宜了些，娜塔莎也十分滿意，“有多少我要多少?！?/br>
    羅梅很好奇娜塔莎的身份，但她也知道很多事情知道的越少越好。

    保持單純的合作關(guān)系對她來說更安全一些。

    “我下次過來的時間可能不太確定，大概要等到二月下旬?！?/br>
    娜塔莎那年輕姣好的面孔上帶著濃描似的情緒，“為什么？”

    “我們的新年?！?/br>
    這解釋簡單直白，娜塔莎笑了起來，“那提前祝福你們新年快樂?！?/br>
    而在收到羅梅贈送給她的新年禮物時，娜塔莎臉上笑意更盛了幾分。

    “我就覺得它很適合你。”

    那是一件駝色的雙面絨大衣，具體什么品牌的其實羅梅也認不出，就是一串英文字母嘛。

    但娜塔莎身材高挑，這種大衣極為襯她。

    雙方都十分滿意，尤其是這件私人贈與的新年禮物抹平了未來一段時間沒辦法再合作的不快。

    娜塔莎開著那大塊頭的車子離開。

    陳建荷忍不住感慨，“要是所有的蘇聯(lián)人都像她這么好說話就好了。”

    這次娜塔莎帶走的貨遠超之前的預(yù)訂，這大概與今年冬天特別冷有關(guān)。

    還剩下兩件皮大衣，羅梅送給了波琳娜。

    這位老婦人十分感激，她的那件毛呢大衣都禿了毛，幾乎跟春秋款的風(fēng)衣差不多。

    “上帝會保佑你我的孩子?！辈漳扔H吻著羅梅的手背，“我真不知道該為你做些什么才好。”

    羅梅看著這位老婦人，心頭情緒復(fù)雜。

    再過段時間，波琳娜和這棟老式公寓里的老婦人們曾經(jīng)捍衛(wèi)的偉大聯(lián)盟將土崩瓦解。

    盡管山雨來臨之前早就風(fēng)滿樓，所有的一切都預(yù)示著什么。

    但當大廈真的傾倒時，卻還是會讓所有人都傻了眼。

    包括致力于讓蘇聯(lián)土崩瓦解的美國人。

    那或許對美國人來說是一個美妙的圣誕禮物。

    但對這片土地上的人而言，絕對不是。

    “希望我們有緣能夠再見?！?/br>
    陳建荷總覺得兄弟媳婦奇奇怪怪的，不過這種情緒在離開這邊公寓時就消散了去。

    孕婦要開朗些，自己也做不了什么。

    留給波琳娜兩件大衣，如果真的到危急時刻去黑市上用這皮大衣兌換美金購買食物，可比盧布值錢的多。

    這也是她能為這位臨時房東做的僅有的事情。

    就當是為肚子里的孩子積攢福德吧。

    她跟陳建荷去莫斯科的幾個百貨公司購物。

    買的都是本地特產(chǎn)，帶回去當禮物倒是格外合適。

    從百貨公司出來后，兩人直接坐著出租車往火車站去。

    這邊車站倒是極為熱鬧，陳建荷看著列隊過去的乘務(wù)員，不免想起了之前那些拿了她們貨的幾個乘務(wù)員。

    這次沒碰上，真要是到了年后怕是更認不出來。

    那二十多件皮大衣可真是打了水漂。

    好在這次來的時候乘務(wù)員倒是沒有再賒賬。

    因為兩人購買的特產(chǎn)多，羅梅想著請車站的運輸工幫忙搬到車廂里面去，省得兩人跟倉鼠似的來回倒騰。

    她剛要找人，倒是碰上了熟悉的面孔。

    陳建荷也認了出來，“是那個維克多。”

    就是維克多代表其他乘務(wù)員跟她請求，這才丟出去二十多件皮大衣。

    年輕的乘務(wù)員朝著這邊走來，濃烈的金色長發(fā)在火車站水晶吊燈下顯得格外耀眼，“需要幫助嗎女士？”

    維克多招呼人幫忙搬運羅梅她們采購的土特產(chǎn)。

    等到了車上，陳建荷坐在包廂里犯嘀咕，“他什么意思？”

    你要說忘了吧，搭乘這趟列車的人并不少，怎么就專門找她們呢？

    可要說記著呢，也沒提還錢的事情。

    著實讓人摸不著頭腦。

    正說著，皮靴聲接近，沒幾秒維克托過了來。

    人是來還錢的。

    只不過羅梅賣給娜塔莎三百美元一件的小山羊皮大衣，乘務(wù)員們按照一百美元的價格給她的錢。

    賺足了差價。

    羅梅倒是沒說什么，錢能回來就很好，還管其他的做什么？

    維克多倒是殷勤，到了吃飯的時候就會過來，要么請人去餐車免費用餐，要么就直接送過來一些甜品。

    齁甜齁甜的糕點讓羅梅不太敢吃，怕自己回頭血糖高對孩子不好。

    陳建荷倒是吃得開心。

    “如果可以的話，我們還想要一些皮衣。”

    維克托自然不是白獻殷勤，他有其目的所在。

    而對于羅梅暫時不會再來莫斯科賣貨，他有些遺憾，“那希望我們很快能在列車上再見?！?/br>
    有錢睡不想賺呢？

    這會兒管得沒那么嚴，在國際上當?shù)範攦蛇叾急犚恢谎坶]一只眼，多好的事。

    但羅梅覺得穩(wěn)妥起見為好，先看看國際形勢再說。

    掙錢從來都是要看政策的呀。

    ……

    這次接站的還是邱萍萍。

    陳建荷忍不住說了句，“建東咋回事，回去了？”

    “沒回去?！鼻衿计夹α似饋恚八罱诮o人裝修師傅當小工，這不是學(xué)習(xí)裝修嘛。小羅你別說，你們家小陳還挺有意思的。”

    裝修少不了折騰地面，水泥沙子免不了。

    現(xiàn)在首都的小區(qū)以多層為主，那種電梯高樓少，這可不得人扛水泥沙子上樓？

    陳建東肯賣力氣，一說自己來首都打拼想學(xué)點東西，倒是把那裝修師傅哄高興了，這十來天都在跟著人忙前忙后。

    “那個李師傅還挺待見他，說是要給他介紹對象?！?/br>
    陳建荷瞪大了眼，“?。窟@還能亂介紹！”

    她瞧了眼羅梅沒生氣，還在那里傻樂。

    “嗨，不知道唄?！彼哉f邱萍萍覺得陳建東這人有意思啊，李師傅不清楚人結(jié)婚都要生二胎就熱心的張羅要給陳建東介紹對象，瞧瞧陳建東都把李師傅家里那點狗屁倒灶的事情摸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