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噓,我其實知道他是誰 第135節(jié)

    他們還在不斷下墜,云霧卻在快速散開。

    鹿雁想起來了,這云霧就像是當初她在厭西樓的靈府里見到的那樣。

    那時候,腳下的一片盛開著花草,可花草外是一片什么都看不清的濃霧。

    但現(xiàn)在,濃霧在散開,周圍的天光好像一下子亮了起來。

    鹿雁白著臉,睜大眼睛去看,還沒來得及與身后的厭西樓說話,便感覺他的手托著她的腰,一股溫暖的靈力從她后腰傳來,神魂處的疼痛一下子緩解了許多。

    身后沒有聲音,鹿雁看著周圍徹底明亮了下來,她看到了一重重高山翠林,看到了有飛鳥在山澗徘徊,看到了藍天白云。

    耳旁的風越來越大了,在墜向不知何處深淵時,鹿雁一點都不害怕,她甚至有些激動,有些高興。

    雖然這個恩人好像和從前有些不一樣,但他依然很好。

    她的恩人,厭西樓,無論何時都很好。

    最后疼痛消失的瞬間,鹿雁眼底最后看到的是一片彩虹,隨后她便徹底失去了意識。

    唯一沒忘記的,便是緊緊抱住厭西樓。

    ……

    荊北緊張地看著地上手握著手倒下昏迷了的兩人,再抬頭看了看阿槐,忍不住問道:“堂兄,他們現(xiàn)在怎么樣了?魂契結(jié)成了嗎?”

    相思樹下,剛才誰都看到了一陣耀眼的金光亮起,繁復古老的陣圖在兩人腳底下生成。

    那金光太耀眼了,所有妖族都忍不住瞇起了眼睛。

    而等金光散去時,看到的就是厭西樓和鹿雁雙雙昏厥在地上的樣子。

    阿槐蹲下身來,用那張蒼老的臉先湊近了厭西樓,仔細看了看,再用凝重的神色朝著鹿雁看過去。

    所有妖都很緊張,屏住呼吸,荊北也一樣。

    荊北都揪住了胸前的衣襟,壓低了聲音,問:“怎么樣?”

    阿槐抿了抿唇,抬起頭鄭重地與他對視,道:“我不知道?!?/br>
    荊北:“……”

    一口緊張的氣就這么散了出來。

    阿槐又說:“但應該是成了?!?/br>
    雖然天狐和人族的魂契,他沒有見到過,但是,剛才那金光沒有錯,就是結(jié)魂契時會有的光。

    阿槐再看看厭西樓和鹿雁,想了想,說道:“把他們送到床上躺著吧,等他們醒來就知道了?!?/br>
    妖群里,有妖忍不住好奇,小聲問道:“妖皇大人結(jié)魂契后,是不是就會重新長出第九尾了?”

    其他妖沒跟著詢問,但是一雙雙好奇的眼神里盡是這個意味。

    大家都想這個答案。

    阿槐也想知道,阿槐也緊張,但阿槐現(xiàn)在不知道。

    他不敢肯定,怕讓所有妖失望。

    阿槐吩咐荊北:“快送他們?nèi)バ菹??!?/br>
    荊北點點頭,忽然化身大九尾天狐,低頭咬住厭西樓往背后一甩,再同樣叼起鹿雁,也往背后一甩,整個狐優(yōu)雅又迅速地朝著那棟青磚大屋走去。

    在他的身后,許多妖族都跟在后面。

    他將兩人平放到了一張床上,然后再看看鹿雁,再看看厭西樓,從屋子里出來,再將門關(guān)上。

    然后荊北轉(zhuǎn)頭看著身后跟來的無數(shù)妖群,化作人形立在門前,神仙一樣清雅的臉上是無奈,他道:“別堵在這,該干什么就干什么去?!?/br>
    “我們不走,我們要看著樓爺爺醒來!”

    “我們都等著,不走!”

    荊北聽了就點點頭,反正他也不想走,就守在這好了。

    他一撩衣擺,在門前席地而坐。

    而此時,妖域外域內(nèi),鹿歸、黎素素、鹿燼、蘭霜四人終于集合在一起。

    外域靈氣稀薄,更像是妖域防御用的,到處都是小機關(guān),四個人忙活了這么久,累得不行。

    好不容易找了一塊沒有機關(guān)的空地,黎素素就從芥子囊里搬出了一棟小竹樓,然后趕緊進去休息。

    有厭西樓在,妖域內(nèi)是肯定不會有危險的,就算是蘭霜也很放心。

    鹿燼就看著內(nèi)域的方向,幽幽嘆了口氣:“不知道雁雁什么時候來接我們進去?!?/br>
    鹿歸的語氣也幽幽的,語氣里滿是‘自家大白菜被拱走我好心痛’,他說:“雁雁總不可能有了狐貍忘了爹娘哥和富有的黎大小姐?!?/br>
    蘭霜和黎素素根本不搭理兀自傷感的父子兩個,齊刷刷翻了個白眼,各自回了屋梳洗休整去了。

    在妖域,就當是放松了。

    鹿燼和鹿歸嘆完氣對視一眼,發(fā)現(xiàn)周圍并沒有觀眾,然后又齊齊嘆了口氣,起來后,一個跑向蘭霜的房間,一個像是孤獨的狼,只好奔向獨自的一間房。

    誰都以為,鹿雁和厭西樓在妖域內(nèi)域過個一天就會把他們都帶進去,哪知道,過了三天,內(nèi)域那邊還沒有什么消息。

    只有一只土撥鼠跑來告訴他們,讓他們在外域安心先住下來。

    不比第一天來妖域了,眾人雖然臉上沒表現(xiàn)出來,心里還是有些疑惑和擔憂的。

    而妖域內(nèi)的阿槐和荊北也很憂心。

    阿槐每天都來厭西樓和鹿雁的房門前詢問門神似地守在門口的荊北。

    今天是第三天晚上了,阿槐吃過晚飯,不甘心的過來又問:“今天里面還沒有動靜呀?”

    荊北嘆了口氣,剛要說話,就聽到屋子里傳來的動靜。

    那動靜很細微,可荊北是狐貍,聽力敏銳,他的耳朵動了動,然后立刻站了起來,抬腿朝著門口走了一步。

    阿槐也緊張地跟了過去。

    兩人的手放在門上,沒有立刻推開,對視了一眼后,才一起用力推開了門。

    阿槐還沒進去,老淚就縱橫了下來,嗷嗚一聲哭了出來:“樓叔啊——!”

    他抬起婆娑淚眼,朝著床上看過去,看到了厭西樓正在低頭扯自己衣服,盤腿坐在床上。

    而鹿雁也坐了起來,乖巧安靜地坐著,她卻是眼睛亮晶晶地看向厭西樓,眼底里的期待明晃晃的。

    鹿雁心情很緊張,她不知道現(xiàn)在的恩人究竟是哪個恩人,她忍不住小聲喊道:“恩人?”

    厭西樓扯衣服的動作一頓,最后才按了按亂了的衣襟,抬頭朝著鹿雁看過去。

    他俊美的容顏依舊,眼底也如往昔一般清澈,嘴角勾起的笑容也同樣明媚。

    鹿雁剛想松口氣,就聽厭西樓說:“你還差我一壺酒呢。”

    她一下抬頭朝他看去,眼神里有些震驚,又有些茫然,最后有些緊張,鼻子也有些酸澀。

    鹿雁忙低下頭,手背抹了一下瞬間掉下來的眼淚。

    八尾天狐的恩人……

    鹿雁忽然就有些說不清楚的難過。

    厭西樓在旁邊見了,嘆了口氣,抬起手指抹去鹿雁的眼角,道:“我問過你了呀,你說不后悔的?!?/br>
    鹿雁沒后悔,就是一下子心里有些說不出來的難過。

    這沒什么后悔的,要是恩人變回從前的厭西樓的話,那,第九尾應該長出來了吧?

    鹿雁重新抬頭去看厭西樓,她湊過去,壓低了聲音問:“第九尾長出來了嗎?”

    那是恩人最大的愿望了。

    他也曾經(jīng)說過,等到他長出第九尾時,他們再結(jié)契。

    那現(xiàn)在結(jié)魂契時,他長出第九尾也是應當?shù)摹?/br>
    而旁邊的阿槐聽到厭西樓這話,先是渾身僵硬住了,然后原本假哭的眼淚瞬間就洶涌了下來,他腳下踉蹌一下,朝前撲了過去,一下倒在床邊,震天動地的嚎啕大哭:“樓叔——?。。?!”

    九尾天狐厭西樓心性純良,瀟灑落拓,唯一的愛好就是喝酒,偏偏酒量還不好,酒葫蘆里常年灌著的是甜甜的果酒,這樣一壺下去也不會醉,否則喝烈一點的酒一口就要醉倒了。

    八尾天狐厭西樓心性也純良,但是今年才十八,長于青璃山,單純好騙,還不會喝酒,一喝酒就會嗆到,眼睛鼻子都會皺成一團,脾氣還不好,但傲嬌任性的表皮下是懂事與純真。

    九尾天狐厭西樓與八尾天狐厭西樓之間有相似的地方,卻也有不同的地方。

    很好認。

    反正,兩個都是厭西樓。

    不過,記憶是回來了,那第九條尾巴到底是長回來了還是沒長回來?

    阿槐哭著趴在床邊,嘴里撕心裂肺地喊著:“樓叔!!”

    荊北的情緒也被阿槐影響,也跟著趴在床邊大喊著:“樓叔??!”

    厭西樓挖了挖耳朵,眉毛一揚,將枕頭丟了過去:“吵死了!”

    可吵得可不止是他們兩個,原本守在外面的妖族聽到屋子里的哭聲,紛紛擠了進來,一看到床上盤腿坐起來的厭西樓,此起彼伏的高聲吶喊和哭喊。

    弄得厭西樓的手肘撐在腿上,手按在額頭上,額頭上青筋跳跳跳的,顯然耐心都要被消耗完了。

    鹿雁本來是有點傷感的,但是她還沒來得及真的哭,就聽到周圍此起彼伏的哭聲,這一下子把她的哭意都憋了回去。

    她轉(zhuǎn)頭看看周圍哭得眼淚鼻涕直流的眾妖,再看看身旁快忍受不住,額頭青筋亂跳,隱隱快要發(fā)脾氣的厭西樓。

    不知怎么的,鹿雁就笑了。

    厭西樓聽到她的笑聲,抬眼望了她一眼,再看看周圍那些好像給他哭喪的眾妖,也笑了。

    青璃山震天響的哭聲持續(xù)了足足一個時辰,聲音都傳到了外域那邊,弄得鹿歸四人都焦慮起來,以為是不是厭西樓死了。

    畢竟,這大動靜,除非厭西樓一命嗚呼了,否則怎么哭得這么厲害?

    好不容易一個時辰過去了,厭西樓實在忍不了了,一個眼神掃過去,阿槐和荊北早就哭完了,這會兒立刻抹干眼淚。

    阿槐看看鹿雁,再看看厭西樓,再看看鹿雁,小心翼翼地最后確認:“樓叔,都記起來了?”

    厭西樓單手叉著腰,沒好氣地瞪了一眼阿槐,哼了一聲,道:“是啊,都記起來了?!?/br>
    阿槐對上厭西樓的眼神,有些心虛地閃躲了一下。

    畢竟,那魂契確實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