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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久之后,凝望變成了嘆息,裴舞影望著腳底下的虛空,踏出了第一步。 足尖并沒有傳來想象中的落空感,反而觸碰了到了一個堅硬的東西。 原來一切都是障眼法。 裴舞影笑了,她不再猶豫,一步一步地走向光門。 光芒閃過,她又重新回到了這個小世界。 然而眼前的景象卻讓她微愣: 黑白無常站在一旁正朝她擠眉弄眼,尤其是黑無常,他甚至用著看好戲的表情指了指床榻。 裴舞影順著他指著的視線看過去,只見原主的殼子還安安穩(wěn)穩(wěn)地躺在原處,身邊多了該出現(xiàn)卻又不該出現(xiàn)的人。 這是什么情況? 裴舞影嘴角一抽,仗著他看不見自己三人,直接揮手將黑白無常趕了出去,自己則是飄坐在屋子中央的椅子上看著江淺書忙碌。 她單手托腮,看著江淺書拾起面巾貼在她面上,動作輕柔到生怕將人吵醒。期間眼神柔和,像極了他在外人面前的偽裝,可裴舞影卻知道他此刻的柔和是發(fā)自真心。 因為她,或者說原主見過這樣的眼神。 那是在原主收他為徒,告訴他以后有家,有歸處后。 僅僅一句話就喚醒了江淺書如同古井無波的眸子,給他帶來了光彩。 在這之后江淺書就成為了一個二十四孝好徒弟,整日里師尊長師尊短地叫著,鞍前馬后絕不含糊,每次得到原主夸獎時,眼中就跟現(xiàn)在如出一轍。 而原主也是毫無保留,近乎傾囊相授。 不過在現(xiàn)在的裴舞影看來,兩人的互動這就像是兩只互相取暖的受傷小動物。 所以這一對感動人間的模范師徒究竟是怎么走到小說那一步的? 裴舞影想不明白。 直到... 浮羅那張布滿奇異花紋的臉浮現(xiàn)在她腦中。 嘖...她都快忘記那個死變態(tài)了! 裴舞影甩甩頭,將目光重新落在了還在幫她清理手指的江淺書身上,平心而論,不將對方視為激活羅盤的材料和不考慮他弒師的未來,她覺得自己還是挺喜歡這個小徒弟的。 該心黑時絕對不手軟,也不需要全天候看著護著,甚至還有一副賞心悅目的好皮囊。 裴舞影看著江淺書眉心那一點屬于天道庇護的印記,嘆了一口氣。 可惜了,作為反派,這小徒弟未來殺孽定然不少,屆時輪回盤再見時也不知道要投胎去往何方。 不過天道似乎說過,浮羅那個死變態(tài)似乎跟他淵源? 裴舞影一手托腮一手輕輕敲擊著桌面。 怎么辦,她想搞事情了。 這小徒弟看上去傻傻的,肯定是被浮羅死變態(tài)給挑撥離間了!她要是不動手,難道等著被千刀萬剮么? 雖然說她不會真的死亡,但想想就覺得疼! 裴舞影渾身起了雞皮疙瘩,收了手開始計劃怎么背著天道搞事情。 蒼穹之上,感受到裴舞影惡意的小天道縮了縮身子,面色也跟著蒼白幾分。 “她怎可出爾反爾!”與裴舞影定下約定的少年面露慍色,手中隨即出現(xiàn)了一條月牙色絲帶,上面刻著的正是裴舞影的名字。 他正要施法,卻發(fā)現(xiàn)手中絲帶不翼而飛,他像是意識到什么,轉(zhuǎn)身看向正在逗弄小天道的水藍色長發(fā)女子。 注意到他投過來的視線,女子面色不變,甚至心情頗好地問道:“發(fā)生了何事?” 少年天道沒有說話,只是將視線落在了她身上,離開小天道的它看不清面前女子相貌,但卻能感受到方才消失的絲帶正在她手中。 被發(fā)現(xiàn)動作的女子神色如常,反而是將手中絲帶變成了一朵淡黃色的郁金香遞到了小天道眼前。 小丫頭想著先前觸碰無果,自然是沒有半分興趣。女子也不在意,只是態(tài)度略微強硬地將郁金香送進了它的手中。 入手的那一刻,小天道瞪大了眼睛,這才發(fā)現(xiàn)手中的竟然是真品?;ò晟线€帶著朝露,馥郁香氣也在瞬間占據(jù)了它的鼻尖。 與此同時那條絲帶也回到了少年的手中。少年不知方才發(fā)生了何事,只是能感覺到威脅的氣息從女子身上蔓延開來。 少年收回并不能視物的目光,單手一揮,原本屬于魔界斬神域的景象立刻被抹去,變回了先前布滿月白色絲帶的房間。少年手指微動,上百條絲帶便出現(xiàn)在手中。 他將它們一一排列成章,隨后指尖在上面輕快地跳動,宛如舞蹈。 這上面記載的是每一個人的大致命運,而他現(xiàn)在正在做的便是修改他們的命運。 女子饒有興致地看著這一幕,不過很快她的視線就落在了那條刻有江淺書名字的絲帶上。 透過絲帶,她也正好看見了江淺書在擦拭殼子面龐的那一幕。 裴裴還不知道她招惹了什么呢。 女子面上笑意加深,收回視線后繼續(xù)開始逗弄傻乎乎的小天道。 小世界內(nèi),裴舞影還在計劃如何搞事情。 只是她一點都不知道,眼前這個已經(jīng)被她當作過于單純的小徒弟平和的表面下究竟是何等瘋狂。 江淺書看似在淡定地幫她擦拭手指,實際上,在裴舞影看不見的地方,他握著柔荑的玉色手掌卻在微微顫抖。 那年夜晚,榻上人就是用這雙手將他推向了心魔。 江淺書沉下眼眸,濕潤的面巾從她的指縫間劃過,相觸之間他甚至還能清晰地想起來這里每一根手指是如何在他身上劃過,又是如何碰向那處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