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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京城報娘在線閱讀 - 第37頁

第37頁

    眾人目光投向李若谷,卻發(fā)現(xiàn)他盯著窗外,神情恍惚,似是根本沒注意楹里這番動靜。

    程章叫他的名:“子虛,你怎么說?”

    李若谷回頭,茫然:“什么?啊,仲達(dá)回來了?”

    聽程章又說了一遍,終究是心不在焉,聽得并不分明,隨口道:“好,我也沒意見?!?/br>
    顧瑀大喜,在床上朝他艱難拱手:“子虛,難得你大度,多謝?!?/br>
    李若谷一愣,什么大度?謝他什么?

    眾人與程章都有些時日未見,他現(xiàn)又是掌著學(xué)規(guī)的學(xué)官,自是人人親切問候。

    只有童蒙,不過隨眾見禮,接下來就在床上安靜看書,并不湊他們這份熱鬧。

    余助少年人,興頭上來,嚷嚷著:“難得今日仲達(dá)回來,恒娘也在,前日我不小心得罪恒娘,遠(yuǎn)陌罰我治席賠罪,正好今日一并還了心愿。我讓人去豆上居傳話,就在楹內(nèi)治一桌席面,各位可肯賞臉?”

    “我另有事,你們隨興?!蓖傻谝粋€拒絕。

    “你有什么事?”余助極不高興,直戳他的底,“外頭凄風(fēng)冷雨的,你能去哪里?就你那兩件可憐巴巴的冬衣,你還是省省吧,濕透一件,好幾日沒得換。

    送你衣服,你也不領(lǐng)情。怎么?遠(yuǎn)陌請客,就帶著病你也肯去。

    今日我誠心誠意,在楹里治席,也不勞動你多走路,你反要迎風(fēng)沐雨地避出去?果然我那日沒說錯,你是謫仙人,我們是俗人,入不了你的青眼?!?/br>
    童蒙臉色一白,未及說出什么話來反擊,程章已然出聲斥責(zé):“良弼,你還是如此張狂,出言不遜。若不反省,遲早惹出口舌是非。敏求性子孤清,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何必說這種戳人肺腑的話?”

    頓了頓,緩緩道:“我還要回去祭酒處復(fù)話。這頓酒席,就不叨擾了,你們楹中自便?!?/br>
    他這話已隱然有學(xué)錄管教學(xué)生的意思,余助再不服,也只能低聲咕噥:“你向來什么事都偏著童敏求?!?/br>
    程章在楹之時,年紀(jì)最長,將近而立,隱然為楹中之長。因著童蒙家境貧寒,日常之中,多有照顧回護(hù)。

    如今余助翻舊賬,指他偏袒童蒙,他心中有鬼,不好辯解,只好裝作沒聽到。倒是童蒙臉色更白了幾分,眼中閃過刺目光芒。

    眾人紛紛出聲,卻也留不下程章。不一會兒,告辭而去。

    宗越開個玩笑緩和氣氛:“豆上居的王掌柜隔三岔五就被你打秋風(fēng),說不定哪天氣恨起來,翻臉不認(rèn)你這外甥?!?/br>
    豆上居是京城知名的酒樓,就在太學(xué)西門邊,做著太學(xué)和武學(xué)兩邊的生意,日進(jìn)斗金,十分興隆。王掌柜的妹子嫁與余助之父,余助正是他嫡親的外甥。

    余助氣頭來得快,去得也快,見童蒙不再提要出門的話,笑道:“我舅父只怕我不去打擾他,有個兩三天沒得著我的信,他老人家準(zhǔn)得要胡思亂想。再說,他日日精研的新菜式,還巴巴地等我給他命名生色呢。今晚這桌席面,我定讓豆上居好好顯一顯本事,方表我這一片請客的誠心。”

    “余公子要在楹里請客?”蒲月裊裊走入。

    正是她吃完午食,來與恒娘換班的時辰。恒娘眼見李若谷悶聲不響出去,快速與蒲月交接完畢,前腳跟后腳地出了門。

    仲簡見她走得急,沉思片刻,也隨后出門,悄悄跟上去。

    第23章 仲簡此人

    西門外的大風(fēng)地里,站了十來個氈笠披掛的人,半圍著那女子。李若谷走到人群后,停下腳步,不再上前,只踮腳抬眼張望。

    恒娘綽在后頭,略一思索,悄悄去了門廳旁邊的耳房。房門虛掩,內(nèi)里無人,她閃身進(jìn)去,走到交窗下,輕輕推開寸許,正好能聽到外面的話聲:“這是我們胡祭酒,你夫君若是太學(xué)子,便是祭酒的學(xué)生。只要你說出名姓,祭酒自能替你尋出人來?!闭鞘亻T人的聲音。

    女子一言不發(fā)。恒娘再把窗格子推開一些,貓下腰來,偷眼往外瞧:那女子竟仍是上午的姿勢,似是幾個時辰未曾動過。

    一個低沉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她找的是李子虛?”

    恒娘差點跳起來,猛地回頭,一顆巾帽儼然的腦袋正在她旁邊,探頭朝外看。

    “你……”恒娘氣結(jié),復(fù)又驚疑,“你跟蹤我?”

    仲簡覺得她這話問得十分多余,淡淡看她一眼,依舊朝外張望,拒絕回答。

    恒娘呆了呆,暗呸兩聲,只好不跟他計較。轉(zhuǎn)過頭去,守門人正跟為首的男子說著什么,恒娘把那男子看了幾眼,終于回憶起來,這便是數(shù)日前夸過自己「粗使仆役,亦沾清華氣」的陌生男子。

    一邊豎起耳朵聽他們說話,一邊沒好氣答道:“我怎知道?”

    “之前她報信,說是公公病重?,F(xiàn)在一身熱孝,李子虛父親已經(jīng)去世?”仲簡皺眉,“他沒回去奔喪?亦無服孝?”

    “也未必便是李秀才的娘子?!焙隳镉X得他未免說得太過篤定,隨口反駁,忽然醒過神來,“你怎么知道她報過信?”

    仲簡斜她一眼,明明死板板的臉,恒娘硬是看出來一絲笑意,“你怎么知道的,我就怎么知道的?!?/br>
    恒娘不知他查探出多少,不由得心虛,掉轉(zhuǎn)頭去,不敢跟他對視,口中嘟噥:“若她是李秀才的娘子,為何不提他的姓名?”

    “她若提了,李子虛多半已經(jīng)被這位新任祭酒除籍。”仲簡看著窗外,守門人旁邊筆直站著的中年人便是祭酒胡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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