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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掃,鏡子里的她還是男子的發(fā)飾,打破了這鏡中美人。 呦呦按住銅鏡,遮擋住自己,指指自己的發(fā)髻。 水含這才看出違和感,常年看她一個扮辰王殿下模樣都是這樣的金冠束頭。 突然這樣也沒往頭上瞧…… 水含擱下銅鏡,替呦呦梳發(fā)。她的頭發(fā)是有專人護養(yǎng),不然替辰王的時候,頭發(fā)豈不是露餡了。 所以,水含在觸及的第一下,都覺得冰涼絲滑,不禁贊嘆心往羨慕。 車上座椅下有一個小匣子,專門備著里給車架上主子日常整理儀容的工具,一應俱全。 水含從里頭取了一把檀木梳,一梳直接順滑到底,更加贊嘆羨慕。 給她梳了個合適她年齡的丱髻,再襯著一身紅衣,格外嬌俏活潑。 真是有幾分像曲是歡了,一對雙目,形似一個模子里雕刻出來的,只是不神似。 呦呦看著自己的一身新衣,轉上一圈,真覺得不適應。 以前四處跟著學一些求生本能,到處野,成日里穿著闊褲成日沒完沒了的跑動。 看什么李家小子會翻墻,學習一下。張家小哥能攀樹,學習一下。誰家藥童識得一些藥理,也去求問求問。 上房揭瓦的,摸爬滾打的,潛水游泳的,基本藥理的,模仿人筆跡竅門,等等,等等。 她學的雜亂無章,卻都是自認有用的東西。 什么人都能請教,乞丐娼妓都行,唯獨不愿意認認真真與曲是歡請來的教習先生學一頁內容。 神思著,車馬停了,呦呦還有些發(fā)愣。直至水含喚她,她才清醒過來。 抱著水含給江木買的新衣,跳下馬車。水含在她后面下車,仔細得提了一個竹編食盒。 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裝的點心吃食,呦呦伸出一只手,穿過食盒,勾掛在臂膀上。 像往常一樣,跨起大步子就拆小巷里鉆去,繞幾個彎就能到家。 呦呦這頭喜滋滋沒走幾步,一個穿著褐色衣裳的蹭過她身邊,步如疾風去水含身邊,給她附耳說著什么私密。 呦呦本性使然察覺那人似有不對,停下,回頭??粗纳袂樽兓?,加之看她的眼神有些奇異。 直接她就斷定與她有關。 他們二人私密的說完了,水含款款走近,突兀的跪下。 呦呦進宮前,出宮后,水含從未跪過她! 呦呦瞇起丹鳳眼,蹙了點額心,嘴巴抿得甚緊。 方才的喜悅直接消失殆盡,此刻模樣雖不嚴謹,但表情確實有威嚴的。 合在一起,整身紅色衣裙,也顯得帶有蕭殺之氣。 “說?!?/br> 水含垂首,動作遲緩,叩首。 “您的宅子今日著了火,江木投入火中……身亡了……” “你說什么?” 呦呦簡直不敢置信,水含這句話的真假程度。 抱著想送給江木的衣衫下,她揪著自己的指骨,強制自己冷靜下來,客觀的去思考。 呦呦覺得,水含不會說謊。 但是,她更為不解的是。據她所了解的,江木也不會自戕。 除非…… 呦呦整個人突然冰冷,比這冰天雪地還冷。直直的看了一眼跪在面前的后腦,目光匪夷。 恨不得想穿透她的腦袋,看著水含的臉,再透過去,看著曲是歡的臉! 怕不是…… 呦呦轉身離去。 是什么,要親自去看! 水含聽著踩雪地的“咯吱”聲遠去,這才抬起頭。 她走的方向是回去的方向。 水含叫上三五個彪形大漢的侍從,跟著追上去。 呦呦一路抱著衣裳,挎著食盒。 一只小手穿過暗紅色男裝,隱晦地壓緊心口。整個人都心慌異常,腳下步子一塊再快,根本就是在小跑。 頭發(fā)也被風吹的凌亂不堪,飄飛在兩耳旁的風雪里,使人清醒又生疼。 拐了好幾個彎兒。 最后一個彎處,她直接剎住,立在原地。 猶如一塊石頭,巋然不動。 印入眼眶的是什么。 是一堆殘垣破壁,漆黑的焦木架子高聳,地上塌陷的瓦片碎了一地。 薄雪落了一層,黑白兩廂映照,簡直是讓她產生了暈眩錯覺。 整個人開始細細發(fā)抖,眼睛發(fā)昏,什么都無法映照到她水瞳中來。 呦呦整個人已經不對了,但是不靠近,不細看,也是看不出來的。 整個人面無表情,透著森然的狠戾,有些不怒自威的駭人。 水含帶著幾人在身后半米,沒有上前。 呦呦哽著嗓子,面無表情。 “他的尸首搬出來了沒有?” 水含上前,半福身子,回到。 “在院子里?!?/br> 呦呦點點頭,“帶我去?!?/br> 水含帶著人走在她前頭,她自己是一步一步,果決堅定的踏出每一步。 面含平靜。 只是眉角挑著,嘴角有些泛僵。 走到門口,呦呦看著已經半折焦黑的木門,心里突突頂了她兩下,抽抽地疼了幾分。 氣息時而平穩(wěn),時而急促兩聲。 水含提著裙擺,生怕黑灰沾著她的裙子。側身慢道。 “主子,他在這兒?!?/br> 呦呦頷首點了點頭,走進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