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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將被踢到在地,衣服布滿臟污腳印的他從地上拉起,習慣性地從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張手帕,忽然想起什么,又將手帕放了回去,轉(zhuǎn)而拿出一張紙巾帶給他,聲音是他從未見過的溫柔:“你是席冠清的兒子吧。” “擦一擦吧,就算被欺負了也堅強啊?!?/br> 一聲長嘆,柔和的目光似乎透過他在看另一個身影。 年幼的他止不住地好奇,那一刻他在透過自己回憶著誰呢? 程宿將他帶到那群占權(quán)奪勢的族老面前,見到男人時,那群平日里仗勢欺人的老家伙們?nèi)佳陲棽蛔〉貪M臉驚恐,態(tài)度卻畢恭畢敬,在見到跟在旁邊的他時更是臉色無比僵硬,在男人將他父母的權(quán)利收回一部分還給他時,嘴角都控制不住地顫抖。 那一次,程宿清醒了大概三年的時間,在這兩年內(nèi),席慕年也迅速地成長起來,將之前被族老奪走的大部分勢力都收了回來。 席慕年第一次見到除了父親以外如此雷厲風行的男人,仿佛那天眼神和語氣中抑制不住地溫柔都是幻影,從骨子里滲出來的冷漠才是他真正的樣子。 而程宿從那時起就一直住在首都星的這片郊區(qū)里,每天早出晚歸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就連席慕年很少有機會來這里。 直到男人再次堅持不住,陷入沉睡前,席慕年才得以進入這間隱藏在地下的實驗室,躺在那里的男人面無表情,仿佛即將陷入沉睡的人并不是他。 程宿將放置著[黎明]機甲的空間鈕交給他,讓他等待一個來自垃圾星,名叫黎寧的女生,等時機成熟后就將這枚空間鈕交給她。 提起這個名字時,他冷峻的眼眸中再次流露出溫柔之色,仿佛回到了他第一次見到男人的那一天,渾身散發(fā)著同樣無法掩藏的溫柔。 他突然明白了,那天程宿是在透過他看誰,是這個叫黎寧的女孩吧。 在閉上眼陷入沉睡前,程宿的最后一句話就是:“不要讓她知道我在這里?!?/br> 旁邊的儀器“滴——”地一聲響起,檢測到他平緩的精神力,仿佛沒有一絲生機一般躺在那里。 那時站在他旁邊的老人還不像現(xiàn)在這么蒼老,頭發(fā)也沒有完全花白而是淡淡的淺綠色,他習以為常地走向旁邊的儀器,不知道在記錄著什么,只有席慕年還呆呆地站在那里,握著手里的空間鈕不知所措。 不知過了多久,他站得腿都有些僵硬酸疼,男人也沒有再次睜眼,他慢慢走向旁邊穿著白大褂的男人,他記得這個男人,兩年間他只來過這里三次,每次都可以看見這個男人的身影,只是當時他穿著的并不是白大褂。 “伊特伯伯,他還會醒過來嗎?”席慕年聲音有些哽咽,他的父母當時就是這樣躺在治療艙內(nèi),然后就再也沒有醒過來了。 瓦格納看到他眼眶紅紅的樣子,又看向再次躺到那里的男人,聲音很輕:“我也不知道,這要看他自己。” “情況好的話也許明天就醒來了,也或許是一年后、兩年后,情況不好的話,有可能我們都走了也等不到他醒來。” 畢竟,可能在這個重塑的過程中,只要他稍微不注意,神經(jīng)松懈一些,那就徹底消散在這世間了。 這些年來,席慕年隔一段時間就會來這間實驗室看一看。但是他在慢慢長大,逐漸走向成熟,甚至在無形中往自己身上套上了他的影子,而男人卻一直是這般模樣躺在那里無聲無息,仿佛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 席慕年恨不得現(xiàn)在就將黎寧拉過來:“我把機甲交給黎寧了,她和我打聽過你的消息,但是我沒有告訴她,我還記得你囑托過的話。” “我知道你是怕自己醒不過來,怕她得到希望后又失望,不想讓她體會失去你的痛苦?!彼乃季w有些亂,想起一些就說一些,“你不想見一見她嗎,她在比賽中表現(xiàn)很好,還帶著凌越學院得了第一名。” 旁邊的儀器發(fā)出“滴滴”的警報聲,瓦格納制止他還想再說的話:“夠了?!?/br> 這點刺激就夠足夠,再多說反而適得其反。 男人清俊的眉毛微微皺起,領口處露出的一截白皙脖頸上青筋暴起,仿佛正在承受著莫大的痛苦,而后猛然睜開了眼睛,黑瞳中透出刺骨的冰冷。 下一秒,幽深的瞳孔無神地注視著上方,額頭不斷地有冷汗冒出來,他劇烈的喘息著,瓦格納和兩名助手見狀,連忙將他身上連接著儀器的密密麻麻的導聯(lián)線都仔細拆下來。 席慕年手忙腳亂地從空間鈕里掏出一張手帕遞給他,程宿坐起身接過來后擦干了額頭的汗水,眉頭還緊緊皺著,看向蒼老了許多的瓦格納和面前有些陌生的男人。 “席慕年?”低沉沙啞的聲音在空蕩的實驗室響起。 席慕年點點頭,不自覺地站直了身體,神情緊繃,仿佛回到了小時候被父親檢查功課的場面。 程宿手撐在床上,忽略掉大腦傳來的一陣陣刺痛,想起自己剛才沉睡中恍若聽到了那個熟悉的名字:“你剛才是不是說黎寧醒過來了?” 席慕年再次乖乖點頭,連呼吸都放輕了許多:“不過她現(xiàn)在不在首都星,我查到的消息說她去了一顆偏遠星?!?/br> 聽到這句話,程宿猛然站起身,站起來時那陣頭痛感更加劇烈,身形有些踉蹌,旁邊的席慕年趕緊過來扶住他。 程宿穩(wěn)住身體后說:“幫我準備一艘星艦,去找黎寧?!?/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