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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桿?收什么桿? 她淡聲罵了句,“狗東西!” - 或許是因為剛才畫像的事。 許念做了一個很短暫的夢。 她夢到初中的事。 那時候,她去參加美術(shù)班集訓(xùn),周末回家,還不知道許冠東已經(jīng)離開。她放下書包,去書房選了本書準(zhǔn)備打發(fā)時間。 這才發(fā)現(xiàn)書架上的全家福全都不見了。 她去廚房找到秦雯,見她一聲不吭的悶聲切rou,問了句:“媽,書房里的照片怎么沒了?” 話音剛落,秦雯拿著菜刀沖到她面前,滿眼戾氣地質(zhì)問:“你說為什么沒了?!許冠東走的時候沒跟你說嗎?他那么疼你,怎么沒把你一起帶走,嗯?” 許念茫然地立在原地,盯著她手中的刀子不敢亂動。 時間凝固在這一刻,那么短,卻又那么漫長。 倏然,秦雯把菜刀一扔,捂著臉歇斯底里地哭了起來。 “念念啊,你爸走了!他不回來了!你就當(dāng)他死了吧!” 她當(dāng)時慌極了,完全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只是秉著本能,不知所措地抱著秦雯,跟她坐在地上一起哭。 后來用了很久的時間消化掉這個信息。 許冠東走了。 再也不會回來了。 事情發(fā)生前,她從沒想過爸爸會丟下她們。 所以從沒深思過,家庭缺失一個人,會帶來多大的影響。 直到她看到家屬院的流言蜚語將秦雯最看重的尊嚴(yán)一點點擊垮。 她看到秦雯哭著撕爛爸爸所有的存書,剪碎他剩下的衣服。 然后,有一天,秦雯抓住她在屋里偷偷畫著許冠東的畫像。 秦雯狠狠打了她。 她邊打邊哭。 許念已經(jīng)不記得自己當(dāng)時的狀態(tài)了。 只記得她被秦雯抓著頭發(fā),摁在地上,被迫重復(fù)她口中的話。 “我不喜歡爸爸了,在也不喜歡了。” “我恨他。” “我爸爸死了?!?/br> 許念好像就是從這次事后,變得小心翼翼,把所有的情緒藏在沒人能看到的最深處。 她再也沒跟任何人說過——喜歡。 – 許念醒來的時候,廳里的小桌上已經(jīng)擺滿了熱騰騰的飯菜。 視線停留在中間的那盤蝦仁豆腐上。 她很確定,阿婆塞給她的那些菜和rou里沒有豆腐和蝦仁。 她暗暗掃了眼手表,已經(jīng)一點半了,看來是席卓特地去搞來這些食材的。 他這是在討好自己。 心底那點擰巴突然緩和許多。 她想把那些不愉快跳過去。 許念對上席卓淡褐色的眼瞳。 他正眼巴巴地看著自己,眼底祈求的意思十足。 許念低眼,留意到他發(fā)紅的指尖,她扭身拎來水壺,倒了杯水。 “辛苦了?!彼阉M(jìn)他手里,然后鬼迷心竅將手撫在他冰涼的指尖上,輕輕摩挲了下。 就一下。 席卓的喉結(jié)緩緩滑動。 蜻蜓點水般的掠過,淡淡說了句,“好冷。” 她低著頭,不等席卓反應(yīng),又將手快速抽離。 曖昧的一瞬,戛然而止。 兩個人誰都沒有進(jìn)一步動作,只是無聲地看著彼此,突然相視一笑,然后各自悶頭吃飯。 就好像剛才的一切都沒有發(fā)生過。 直播間里,混亂的彈幕突然爆開。 話風(fēng)又開始失控。 『???這倆人怎么回事???』 『草,什么詭異的相處模式啊,可又他媽的想看下去,有毒吧』 『有毒 1 想看 10086』 『整容男在這立家庭婦男人設(shè)呢?yue』 『別的不說,樓上你有這烹飪水平么?這一看就是真會做,而且還有點牛逼的那種』 『你吃過還是怎么?糊逼開始靠人設(shè)翻身,估計只有個賣相,難吃的跟shit一樣吧』 『nt粉又在洗地,夫妻綜藝搞成這樣,烏雞鲅魚,趕緊退出!』 『做飯牛逼 1,現(xiàn)在連我媽都開始點外賣吃了』 自從切回兩人合體后的直播,彈幕里又回到最初烏煙瘴氣的狀態(tài),“假夫妻”“合約夫妻”這種言論就沒有斷過,當(dāng)然也有越來越多的人對負(fù)面彈幕提出質(zhì)疑。 昔年夫婦的熱度繼續(xù)上升,即便是工作日的白天,直播間也已經(jīng)沖到了五百多萬人。 屏幕里的另一頭,倆人剛吃完飯,房門突然被敲響。 席卓起身去開門,見屋外站著幾位大媽,每個人都拎著個菜筐子,還有人帶著孩子。 領(lǐng)頭的大媽認(rèn)出了正在烤火的女人,開心道:“閨女啊,還需要換菜不?” 話音剛落,旁邊的大媽抬眼指著席卓說:“這是你家那口子啊,細(xì)皮嫩rou的,跟村頭西巷家的二小子還有點像,都是男妖精禍害人的長相哩?!?/br> 男、妖、精、禍、害、人? ??? 席卓帥氣的臉上露出了懷疑人生的表情,他半張著嘴,半天沒說出一句話。 坐在火爐邊兒上的許念強(qiáng)忍著抖動的肩膀,起身迎過去,努力憋笑,連發(fā)出的聲音都在發(fā)顫,“大姐們快進(jìn)屋坐吧,是要畫像么?” “是的是的,閨女手真巧,我們幾個老婆子之前家里窮,拍不起照,現(xiàn)在老了,想留張年輕時的畫像?!贝髬屵呎f邊害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