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嘴！我就不該指望你嘴里能說出來什么正經(jīng)兒話?！?/br>
    常羲急了，她還想把我的扇子打下來。

    “瞧瞧！這還是個(gè)嘉綾郡夫人呢！光天化日……大晚上的欺負(fù)弱女子！真真是蠻橫極了！”

    ‘鐺’。

    這是一陣清脆的聲響。

    “常羲，你掉東西了？”

    方才常羲還是一副要同我大打出手的模樣，這會(huì)兒收斂了許多。

    “我都沒帶東西來呀？？趕緊找找，掉的是什么東西。”

    ……

    是……我在墻角發(fā)現(xiàn)了一塊玉佩。

    …怎么這塊玉佩看起來有點(diǎn)眼熟呢……

    “常羲，我餓了……”

    常羲一臉寫著疑惑，“你找著沒？”

    “我餓了！”

    她突然拉住我的雙手，鄭重其事地對(duì)我說，“我們?cè)谀睦?？?/br>
    “在我院子里啊?！?/br>
    “我瞧著像是會(huì)做宵夜的？”

    “……我不管，我餓了！”

    常羲又露出無奈的神色，“前些天宮里賜了香水西瓜，我覺著不錯(cuò)，你吃不吃？”

    “我吃……”

    她好像又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打斷了我說的話，“不行，那香水西瓜乃是寒涼之物，你可吃不得?！?/br>
    “?！恕?，就讓我吃一回嘛，我在宮里可從未吃過香水西瓜呢。”

    果然，撒嬌女人最好命。

    “嘖……好好好，只一點(diǎn)，不許貪食?！?/br>
    “嗯！聽李大娘子的。”

    望著常羲走后我才出聲。

    “出來罷?！?/br>
    “嫻兒，我來了。”

    我知道是圣上的人，只不過不知道今夜圣上會(huì)親臨太師府。

    他今日著一身黑衣，一只手里提著紋飾華麗的食盒，腰間丟了玉佩。

    “臣妾參見皇上?！?/br>
    我迅速地，端正地，給他行了個(gè)禮，以至他無法中止。

    曾經(jīng)從未有如此。

    眼前人放下了食盒。

    他的手剛想伸向我，又突然悻悻收了回去。

    曾意氣風(fēng)發(fā)的少年郎，不過數(shù)月竟也憔悴至比，真不知道該不該怪我呢。

    “嫻兒?！彼贿吙粗艺f，一邊拿出一個(gè)精致的盒子，“……我親自為你打了一枚簪子，聽長(zhǎng)樂宮的宮人說你喜歡梅花，所以我用寶石鑲了朵梅花……嫻兒…可喜歡？”

    江琮是天子，如今說話竟也低聲下氣的，倒像是來認(rèn)錯(cuò)的?！翘熳印偟媒o他…給他幾分薄面。

    “臣妾很喜歡，您還有什么事嗎？”

    “嫻兒，我知道錯(cuò)了……對(duì)了！嫻兒，如今天兒熱，我去御膳房學(xué)了制綠豆湯，最是解暑了，你嘗嘗？”

    ……綠豆湯？

    夏夜靜得很呢，院門外腳步聲傳來都一清二楚。

    “您放這兒罷，臣妾一定不辜負(fù)您的手藝，常羲快回來了，您先回去罷?！?/br>
    “……嗯?！?/br>
    “等等！”

    我俯身替他戴好了玉佩，“這玉佩還是掛著的好，畢竟它陪你比我更久?！?/br>
    “……嫻兒，早日回家?！?/br>
    家？你說那是我的家？

    “一定?！?/br>
    于是黑色身影消失無蹤。

    暗處的玄衣少年也走了。

    ……主要是他動(dòng)靜太大了，想不注意都難。

    阿嫻知道常羲想著三哥哥，那阿嫻心里又是什么樣呢。

    銀燭秋光冷畫屏，輕羅小扇撲流螢。

    天階夜色涼如水，坐看牽?？椗恰?/br>
    不外如是。

    “貪吃鬼，香水西瓜來啦！”常羲端著片好的水果走了過來，擱在桂花樹下的桌上，“這兒怎么有個(gè)盒子？”

    “……這…是我剛剛從房里找到的，許是…胡太醫(yī)開的藥罷？”

    這要我撒起謊來，也就騙騙常羲了。

    “那咱們進(jìn)屋罷，天色也不早了，你吃完便歇息，可好？”

    我一面拉著她，一面進(jìn)了屋。

    “好好好，自然好。嘉綾郡夫人，你要不現(xiàn)在就回去尋你的阿清哥哥？”

    常羲面皮兒最是薄了，我最喜打趣她。

    她將手里的東西猛得一放，道：“某些人可真是不識(shí)好人心，這就下逐客令了。我馬上走，即刻便走，可別留我才是。”于是旋身離去。

    常羲才沒有生氣，她就是想她的阿清哥哥了。

    ……

    曇花開了。

    既看到了窗下的曇花，我也瞥見了桌上的一封信。

    “皇后親啟”

    這個(gè)一言難盡的字……是周言沒錯(cuò)。

    這封信，我是吃著香水西瓜看的。

    “皇后娘娘：

    想當(dāng)日欲與您一同離開此地，確是吾魯莽。然如今您驟然失子，聖上不加過問，更無後悔之意，令您痛心不已，吾便不以當(dāng)日之舉魯莽，而深以其未成為憾。

    吾本暮國(guó)玄翊將軍…不日啟程西征收復(fù)失地，于戰(zhàn)場(chǎng)廝殺本乃將之榮光。然自太傅府一遇，如今盡生貪生怕死之念…此去兇險(xiǎn)，且近日陛下暗中命人清查四王江璃結(jié)黨謀逆之事，為吾心腹所探知……吾恐朝中生變，牽連子然…您務(wù)必聽吾一言，往後萬(wàn)事必以您自身為先，切勿意氣用事……

    萬(wàn)望切切，善自珍重。

    康平侯府 周言”

    我燒了它。

    子安的用意，我明日告知阿爹阿娘。

    既江琮……無情，必要趕盡殺絕，那我如今便遂他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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