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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在凌鶴與鹿枝結婚后,凌鶴父親的病情竟奇跡般地好轉了起來。 今天是凌照出院的日子,鹿枝和凌鶴去醫(yī)院接他出院,凌鶴的母親孟君則在家做了一桌子飯菜等待凌父回家。 雖然兩家父母就住對門,但這還是大家成為一家人后第一次正兒八經(jīng)聚齊在一塊吃飯,孟君簡直笑得合不攏嘴。 鹿枝吃得少,早早地放下了筷子,孟君和莫竹也早就坐到沙發(fā)上嘮嗑,凌鶴還在陪鹿楊喝酒,而凌照只能在一旁眼饞,吃幾?;ㄉ捉饨怵?。 鹿枝閑得無事,莫竹看她無聊,便將她帶到凌鶴的房間,笑著讓她好好參觀,然后便掩門出去了。 去外地上大學之前,這應該便是凌鶴待得最多的地方了。房間很整潔,但并不死氣,而是透著一股男高中生的干凈氣息。 墻上貼著幾張星系的海報,書柜里除了高中遺留下的一些習題,物理競賽的書,就是關于天文方面的書。鹿枝再次真切地感受到了他對天文的熱愛。 她的視線拂過那一排他各種競賽獲得的獎杯,很多都是高中時得的,鹿枝不由得想,他高中明明是那樣耀眼的存在,她怎么就錯過了呢? 她突然覺得難過,為他們白白錯過的那幾年時光。 她隨手抽了一本物理習題冊翻開,打開扉頁,看到的是工整有力的“高叁一班 凌鶴”幾個大字。 真奇怪,她光是看著這幾個他寫的字,就沒來由的感到心動。好像回到了高中,成了一個青澀的,滿懷心事的少女。 她止不住地笑了起來,又隨手往后翻了一翻,卻看到從里面掉落出來的一頁紙。 那是一張信紙,紙張已經(jīng)有些泛黃,但字跡仍然清晰。 她看到開頭兩個字便頓住了,眼睛不由得放大了些許。 信的開頭寫道—— 鹿枝同學: 你好,我是高二一班的凌鶴。 凌鶴給自己寫過情書? 她平復了一下心情,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將信紙前后都翻看了一遍,卻沒再看到任何其他字。 這是一封只有開頭的信。 可是,為什么沒有繼續(xù)寫下去?為什么當時不送給她? 鹿枝手因為激動仍然還有些微微顫抖,下一秒,她落入一個熟悉溫暖的懷抱。 凌鶴不知什么時候進來,從后面摟住她,鼻尖在她頸窩蹭了蹭,身上有淡淡的酒味。 “凌鶴?!彼行┌W,稍稍躲了躲。 “嗯?”凌鶴這才睜眼,然后便看到鹿枝手上的信紙。 那經(jīng)久不見的早已泛黃的信紙同樣也讓他心弦一顫。 他頓了頓,問:“在哪找到的?” 鹿枝沒回答他,而是又問他:“怎么沒寫完?” 凌鶴又閉眼蹭了蹭她的脖子,聲音平淡:“你不是不喜歡收到信么?!?/br> 如果說,凌鶴只占據(jù)了鹿枝整個高中時期的記憶中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冰山一角,那么鹿枝就是凌鶴整個高中時期唯一的記憶。 事實上,凌鶴并不覺得自己是個多重感情的人,他的人際關系也十分淡薄,畢業(yè)這么多年,他對同學聚會向來興致缺缺,對當年的同學更是一個也叫不出來名字??晌í?,跟他從未同班,甚至從未有過交集的鹿枝,成了他青春時期,唯一的記憶。 他第一次見到鹿枝,那時他正埋頭寫題目,鹿枝從窗外經(jīng)過,他當時的同桌用手肘撞了撞他,導致他剛下筆的坐標軸畫歪了。 “你快看,外面那個女生,叫鹿枝,長得賊漂亮?!?/br> 凌鶴抬頭看向窗外,鹿枝跟一個女生手挽著手,高高的馬尾一晃一晃,外面的陽光灑在她身上,臉上的笑容讓凌鶴一下晃了神。 直到鹿枝的身影消失在視線里,同桌才不無遺憾地嘆了口氣:“哎,不過人家已經(jīng)有男朋友了。” 凌鶴低下頭,拿起橡皮擦默默將剛才畫歪的坐標軸擦掉,又重新畫了一條筆直的線。 后來也不知怎么,鹿枝這個名字就像有魔咒似的,凌鶴開始頻繁從別人嘴里聽到她的名字。 鹿枝化妝被教導主任訓了。 鹿枝又換男朋友了。 鹿枝元旦晚會那個舞跳得真好看。 后來再一次見到她,是體育課撞見她跟另一個男生坐在學校樹林里的長椅上,她頭靠在那個男生的肩上,那個男生的手放在她的腿上。 他想,這就是她的新男朋友嗎。 他從他們前面目不斜視的路過,余光里是那只放在她腿上的手。 有時候教室太吵,凌鶴便喜歡去天臺上看書。 這里很少有人來,很長一段時間都是凌鶴一個人的天地,直到那天闖進來一個不速之客。 凌鶴記得,那個時候大概是要校慶了,鹿枝仍然被選中表演舞蹈。 那段時間,她每天午休和晚自習都會跑到天臺來一個人練舞。 她將音樂放到最大聲,凌鶴心想,真的很吵,比教室要吵多了,但鬼使神差的,他沒有起身離開。 他仍然坐在那里,看著她的背影,她每一個動作都干凈利落,好像力求做到最完美。她跳舞的時候總是有一股生機勃勃的朝氣與活力。 那段時間凌鶴被日漸緊迫的競賽壓得喘不過氣來,可是看著鹿枝,他好像又覺得,沒什么大不了的,往前走就是了。 她就是有這樣的能量。 真是神奇的存在,那時候的凌鶴心想。 鹿枝發(fā)現(xiàn)他時被嚇了一跳,她被嚇到的樣子很可愛,凌鶴差點笑了出來。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在這里,我吵到你看書了嗎?” 面對他時,她倒是不見了往日的囂張驕縱的模樣,而是禮貌又客氣。 凌鶴知道,這都是因為她根本完全不認識他。 他不自覺地捏緊了書脊,回答:“沒事?!?/br> 鹿枝點了點頭,便不再看他。 現(xiàn)在想來,她大概對這段他們高中時期唯一的對話早已沒了印象。 大概也就是那段時間,鹿枝這個名字,真正在凌鶴心里生根發(fā)芽了。 意識到自己喜歡她后,凌鶴也不是沒有想過要勇敢一點,至少主動讓她認識他。 他提筆寫下那封信的開頭,卻久久不知該如何繼續(xù)下去。 他一再謹慎,萬分小心,只想討她歡心。 可是有次升旗儀式結束后,他走在她身后,聽到她與身邊女生的對話。 她驚訝地對對方說:“寫信?拜托,你活在遠古時代嗎?” 回家后,凌鶴默默將那張遲遲沒有寫完的信夾進了習題冊里,再沒有拿出來過。 他慶幸,那時候還好沒有繼續(xù)寫完交給她,不然該被討厭了。 “我什么時候說我不喜歡收到信了?”鹿枝大聲反駁,眼睛瞪得圓鼓鼓的,叉著腰質(zhì)問他。 凌鶴失笑,捏了捏她的臉,也不解釋。 那些他長年累月的喜歡,他一個人知道就好了。 鹿枝將頭偏到一邊:“我不管,你要繼續(xù)寫完,你都沒給我寫過情書。” “好——寫完?!彼w就道。 鹿枝這才不再假裝生氣,笑著摟上他的脖子,踮起腳吻了上去。 凌鶴摟住她的腰俯身回吻時,她的腦海里忽然響起上次聽凌鶴講座時他對太陽光的解說—— “盡管我們抬頭就能看見太陽,但太陽距離地球其實有1.5億公里?!?/br> “盡管我們睜眼就能看到陽光,但其實太陽的光線要到達地球需要8.3分鐘。” 太陽光到達地球要走1.5億公里,而凌鶴那些年里所不為人知愛意,花了整整十年,終于讓她所知曉。 那封未寫完的信,也終于在十年后,抵達了她的心上 完結啦!尒説 影視:PO1⑧KK.てOM(po18kk.)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