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檸面色微凝地注視著窗邊，只見一灘紅色水漬凝固在玻璃上，有些順著縫隙灑進來，落了她一身。

    “吱嘎——”

    黎洛靈順手將窗戶關(guān)上，遞給她兩張紙，“擦擦吧，省得一會嚇到別人?！?/br>
    “擦不掉?！?/br>
    劉檸抹了一下，面無表情地將紙攥緊，“血跡是干的?！?/br>
    同時，她發(fā)現(xiàn)大巴車的四面八方，全是歪歪扭扭的血跡，好像一個拙劣的畫家在用紅色顏料到處涂布。

    這種場景對她們來說已經(jīng)見怪不怪，可對于絕大部分學生來說，這已經(jīng)到能做噩夢的程度了。

    “大家都安靜一些！”

    扎著馬尾，身材高挑的女生站起身，努力維持著秩序，“有沒有人看清楚剛才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班靜是班里的團支書，平常擁有不錯的威望。她一開口，原本混亂的場面逐漸穩(wěn)定下來。

    “我什么也沒看到?！?/br>
    “不知道，好像突然一下子就——”

    “那個，”竊竊私語中，一個細小的聲音冒了出來，“我好像聽到‘嘭’的一聲，有什么東西撞在前擋風玻璃上?！?/br>
    說話的女生坐在最前排，長得有些瘦小，說話時也低著頭，不敢看人眼睛。

    “莫小朵，你確定沒聽錯？”班靜再次出聲確認道。

    “嗯，我剛剛有點暈車，拿藥的時候……”

    “但車窗又是怎么回事？”施和不耐煩地打斷道，“這得有幾頭牛的血量了吧?！?/br>
    最關(guān)鍵的是，血漬無一例外干涸在窗戶上，仿佛被晾在那里好久。

    他們每一個人都可以確定，是司機下車后不久，才突然產(chǎn)生血跡的。

    “等等，司機人呢？”

    終于，有同學意識到不對，壯著膽子朝窗外看去，“他怎么不見了？”

    空蕩蕩的鄉(xiāng)間小路上，大巴車一動不動，剩車上的二十多人面面相覷。

    “可惡！”施和爆了句粗口，拿出手機，撥打司機的電話。

    “嘀——”

    幾乎同時，駕駛座底下，老式手機鈴聲緩緩響起。

    “不是吧，他沒拿手機跑了？”

    “也許是怕被找著呢?！?/br>
    “不是，那他什么事都沒干，為啥要跑??？”

    沒人能理解司機突然消失的動機。

    整個過程中，劉檸一直扭頭盯著窗外。

    她注意到，卡在車輪底下的棒球桿，也悄無聲息地消失不見。

    想必，是在他們看到血跡并發(fā)出尖叫時，司機才失蹤的。

    那么，這二者之間，是否存在聯(lián)系？

    她摸了摸下巴，冷不防被黎洛靈輕輕戳了戳。

    “哎，前擋風玻璃上的血跡是新鮮的哎?！?/br>
    她的語氣中，藏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惋惜。

    “所以？”

    “我就是告訴你這個事實而已啦。”

    話音未落，黎洛靈又規(guī)規(guī)矩矩地坐好，饒有興趣地打量車內(nèi)的情況。

    “怎么辦，我們還去嗎？”班靜開口了。

    “別急，我打電話給我舅?！?/br>
    施和在電話里匆匆講了幾句，迅速將其掛斷，“他說，讓我們先到度假村，再看到底怎么回事?！?/br>
    他轉(zhuǎn)過身，抬高聲音，“大家不要著急，保持冷靜。路上都有監(jiān)控，我們很快就能知道司機到底跑到哪了?！?/br>
    “那誰來開車？”

    “我吧。既然是我想出請大家來景區(qū)玩的主意，當然要負責到底。”

    可他的表情，完全是一副“倒霉透了”，臉色也有些陰沉。

    “轟隆——”

    車子緩緩發(fā)動，繼續(xù)向前行駛。

    施和大概率沒開過這么大的車，依然拿出開跑車的氣勢，狠狠一腳油門踩下。

    大巴車歪歪扭扭地前行，時不時發(fā)出大喘氣般的響動。

    “你能不能開慢點？”班靜瞥見莫小朵等幾個暈車的同學臉色蒼白，不由得出言道，“怎么著也得保證大家的安全?！?/br>
    “拜托，這前擋風玻璃上全是血，你坐我位置上試試？”

    施和扭過頭，嘴里叨叨個不停，“又沒有人……”

    “嘭！”

    這一次，所有人都聽到某種巨響無比的聲音。

    施和急忙踩下剎車，雙手顫抖地離開方向盤。他不復(fù)之前那不可一世的模樣，不住地喘氣。

    “開門，看看怎么回事。”

    班靜催促道。

    這時，劉檸也透過車窗向外看去。只見車輪底下、車子前面全部空無一人。

    “什么都沒有撞到?！彼粲兴嫉卣f了一句。

    “真的嗎？”

    “對，下面確實什么都沒有?！卑囔o領(lǐng)著幾個同學上來了，“會不會是我們太緊張，集體出現(xiàn)幻聽？”

    這個理由，連她自己也無法信服。

    “不管怎樣，到景區(qū)再說?！?/br>
    大巴再度發(fā)動，向筆直的道路前行。這一次，施和沒敢開那么快，神情也不自覺專注幾分。

    車內(nèi)，沉默的氛圍悄悄籠罩每一個人。

    “你怎么看？”黎洛靈悄聲道。

    “我認為，司機大概率已經(jīng)死了?！?/br>
    劉檸不動聲色地看向前擋風玻璃的血跡，低聲分析，“剛才肯定有撞到人。至于為什么沒出現(xiàn)別的跡象，極有可能是時間錯亂，把事情發(fā)生順序徹底混淆。”

    有些事情，在前面已經(jīng)發(fā)生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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