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檸嘆了口氣，轉(zhuǎn)向黎洛靈，“比起催促我處置‘殺人兇手’，救人不應(yīng)該排在第一要位么？如果你真想為羅梅出一口惡氣，也要先打120吧?！?/br>
    “就憑這一點，你懷疑我？”

    “不。準確地說，是你與羅梅通電話時，我就有所懷疑。要知道，掛斷電話后，你有意無意地說大家彼此提防是常態(tài)，以免有人解出生路后要坑其他人?！?/br>
    “但你接電話時可并非如此。立即相信了羅梅關(guān)于‘有人要殺她’、‘於煙是個危險人物’的證詞，剛才也一口咬定她是罪魁禍首。這也是很容易令人迷惑的地方：她作惡太多，再背上一條人命并不突兀。就算你不故意給我強調(diào)一遍，潛意識里也會這樣認為。所以，我會覺得你對羅梅的信任有點過頭了——絲毫不懷疑她預(yù)言內(nèi)容的真假嗎？”

    “哦？我不也很信任你嗎？”黎洛靈勾唇一笑，“生路提示可全按你說的做呢?！?/br>
    “那是因為失敗的后果你承受得起，才會如此肆無忌憚?！眲幍哪抗庠谒窝氖中奈⑽⑼ｎD，繼續(xù)道，“最讓我感到不解的，是那場火災(zāi)。偏偏那樣湊巧，加上一早在窗外懸掛的繩子，極有可能是人為?！?/br>
    她稍作停頓，“為什么要放火？傷害不了鬼，頂多只能傷人而已。那問題來了：誰傷誰呢？”

    “憑借對她們兩人的印象，我會潛意識認為：於煙想對羅梅下殺手。可后來看到她變成女鬼的模樣，我又不確定了：對她而言，需要用放火如此麻煩的手段嗎？要知道，剛剛?cè)舴悄惚任蚁纫徊缴焓肿钄r，羅梅怕是早已身首異處?！?/br>
    “況且，火災(zāi)發(fā)生的地點是在羅梅家。排除了於煙以后，有且僅有的一個選項就是羅梅自己。換個角度思考，她在家里動點手腳可謂輕而易舉?！?/br>
    話音未落，羅梅不服氣道，“她有可能是想不動聲色地殺死我，偽造一場意外??！這個女人已經(jīng)暗中害死了好幾個人……”

    劉檸指了指窗外懸掛的半截繩子。

    “那你的預(yù)知能力確實厲害，連尼龍繩都掛好了?！?/br>
    “這——”羅梅訕訕閉嘴，一時間啞口無言。

    “雖然不知道原因，我姑且認為，你想讓於煙葬身火海。誰料，你們二人都逃了出來?！?/br>
    劉檸停頓許久，緊鎖的眉頭才緩緩舒展開，“讓我來猜一猜原因。說來說去，繞不開‘生路’二字。上傳一張被鬼殺死的人照片，就可以避免鬼出來殺人?！?/br>
    “所以，你剛才應(yīng)該是想借用於煙的死，來完成生路構(gòu)建，可惜失敗了。”

    “但她害死其他人是事實?！绷_梅不甘心地嘟噥道。

    “你怎么知道？”劉檸推了下眼鏡，面露懷疑之色，“你不是只能預(yù)感到死亡時間么？”

    她發(fā)現(xiàn)，羅梅似乎不像表面那樣膽小。尤其剛才幾段賣力的表演，她都差點代入一個完美受害者形象。

    “哎，這事不重要?！崩杪屐`話鋒一轉(zhuǎn)，打斷道，“羅梅差點被殺，難道還不能證明於煙有害人之心嗎？”

    “別人放火燒你，你難道不會以牙還牙？”

    “……”

    良久，黎洛靈嘆息一聲，“這么說，你是下定決心把她帶回列車上。為什么？僅僅因為是隊友？”

    “我不想被人當(dāng)槍使。況且，殺了她，對我沒好處。”

    劉檸迎著她的目光，微微一笑，“若真動了同列車的人，又被你們親眼目睹，可不就相當(dāng)于親手遞上把柄，供人驅(qū)使。試想，誰愿意跟一個往同伴背后捅刀子的人一起合作呢？今日她的下場，往日也可能發(fā)生在我身上。”

    雖說她對於煙的處事方式不敢茍同，但只要對方不主動惹她，她就秉持井水不犯河水的態(tài)度。假若真把主意打到她頭上，她自然也不會示弱。

    “好吧，希望你不要后悔?！?/br>
    黎洛靈略帶深意地看她一眼，低頭在手機上cao作片刻，對羅梅吩咐道，“我把鬼和眼珠的照片發(fā)給你了，按照之前告訴你的方法P一下，這個站點就可以暫時告一段落?！?/br>
    “好。”

    趁羅梅專心cao作的空當(dāng)，劉檸再次開口，“有件事我不太明白：你為何非要讓我殺她不可？還自導(dǎo)自演一出戲？”

    “你那么聰明，不妨猜猜看。”

    “應(yīng)該不是深仇大恨，因為你并未表現(xiàn)出半點恨意，倒像是來討債的。她得罪的人不少，加上你之前找我做過情報交換，是否可以認為：某人與你做了場交易？付出一定代價，提前聯(lián)絡(luò)你在這個站點里想辦法殺了於煙？”

    黎洛靈沒有回答，抬手指了指四周漸漸驚起的白霧，唇邊掛上一貫的微笑，“快走吧，可以離開了?！?/br>
    劉檸捏緊了那張寫有她編碼的紙條。

    “我會聯(lián)系你?！彼嫔蠋捉?jīng)變幻，最終歸于平靜。

    ……

    待兩人的身影徹底消失，黎洛靈瞥了躺在血泊里的羅梅一眼，“一個低難度的站點而已，你怎么弄得如此狼狽？”

    “別提了，剛在樓上，我差點沒逃出來。”羅梅理了理頭發(fā)，起身長舒一口氣?，F(xiàn)在的她，哪還有半點唯唯諾諾的模樣。

    “抱歉，BOSS，我想盡辦法，還是沒能在屋內(nèi)留下於煙的性命?！?/br>
    “我本來也不指望你能一舉成功，不然也不會帶劉檸來現(xiàn)場?！?/br>
    黎洛靈淡淡掃她一眼，“你的演技還需要多加磨礪，別輕而易舉就讓人看出破綻來了。以后膽子要再大些——你一個資深者表現(xiàn)得連個新人都不如，豈不是平添許多懷疑?！?/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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