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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珈心生羨慕,嘆了口氣。那兩年,她真的快被宿舍的悶熱逼瘋了?,F(xiàn)在的小孩真幸福,不像我們之前,風扇轉頭能吹到自己就已經非常滿足了。 浦寧的夏天很長,有時12月份還能在街上見人穿著短袖。殷諶許之前沒住過學生宿舍,不過也經常聽住宿的同學吐槽。 他扯了下唇角,那你當時為什么要搬走? 黎珈一愣,故作輕松地說:我可不想看完鬼片,只能自己嚇自己。屋里只剩她一個人,當時的她絕對不能接受。 說完,繞過一個大拐彎,眼前便是之前倆人都住過的教師公寓。 樓前的茉莉花開得燦爛,上面有幾只蜜蜂繞著它轉圈,不時又落在潔白的花瓣上,擷取一點蜜。 綠色的鐵門被打開,陽臺上放了一盆富貴竹,許是經太陽曝曬,葉身布滿了黃褐色的斑塊。他在玄關處換了鞋,就把臺上的盆栽搬到地下。 殷諶許的爺爺奶奶在浦中任教了好幾十年,早年分到了這套房子。后來退休搬到鄉(xiāng)下,這房子才算閑置了。不過終究住了幾十年,殷奶奶對這有感情,經常叫人過來打掃。 黎珈坐沙發(fā)上,環(huán)顧四周。屋子剛被收拾過不久,干凈整潔,沒落下一點灰。 時間過了這么久。茉莉花開了又枯,枯了又開,輪回了十個年頭。浦中的校舍也拆過又翻了新,只有這棟樓還是老樣子。 殷諶許把身上的西裝脫了放在一邊,又打開地上的搖頭風扇,轉身坐在黎珈身側,仰頭背靠著沙發(fā)。問:你很久沒來過吧? 嗯。黎珈想了想:上一次好像還是你們剛高考完。 殷諶許攬著她的腰,旋轉了身子把人抱到腿上。兩人面對面,他眼眸深邃,專注盯著人看時仿佛能把對方吸進去。十年了。 黎珈點頭,眼神有些飄忽,現(xiàn)在又不習慣被人抱著了,十天的時間就讓她難以再次適應,更別說十年。 視線最終落在他的鎖骨上,性感分明。不知道他什么時候解開了襯衫上的領扣,雖然沒系領帶,但剛剛在外面也扣得嚴實。 殷諶許抱著她側躺在沙發(fā)上,昨晚睡得好嗎?還有沒有做噩夢? 想起他昨晚說的話:好好睡,不要做噩夢了。黎珈似乎又有初聽的悸動,不免感恩:托你的福,一夜沉睡。 這話說的,還托福呢。殷諶許輕聲笑了笑,昨晚病房狀況多,忙了一晚。他抵著黎珈的鼻子蹭了蹭,你陪我睡會?好不好? 他一軟綿綿的撒嬌,黎珈就像個被妖精俘獲的傀儡,心悅誠服且聽之任之。 沙發(fā)很大,兩人側躺著不成問題。此刻,殷諶許呼吸淺淺,灑落在她的鎖骨上略帶癢意。 教師住宅樓坐落在校園最深處,離校舍區(qū)也有一段距離?,F(xiàn)在大部分學生還在午睡,浦中這方面管得嚴,休息時間禁止喧嘩吵鬧。靜謐的午后,只有老風扇運轉時發(fā)出強勁的呼呼聲。窗外太陽很大,白色紗簾輕薄透氣,擋不住流瀉下來的光線,明亮卻不刺眼。 黎珈低頭,一眼便落在他羽扇般的睫毛上。她情不自禁抬手,順著睫毛輕輕往下摸。離得近才注意到他有點發(fā)青的眼圈,看來真的是累壞了,不然屋里那么熱,一向怕熱的他怎么可能睡得著。 兜兜轉轉,沒想到有一天他們還會再次回到這間房子。 曾經想過離開浦寧后,就再也不要回來。填志愿的時侯,她也特意選了省外的大學,想著終于能遠走高飛了,但如今翅膀卻也沒力氣再次撲騰。 她又回到了浦寧。生活對于現(xiàn)在的她來說,已經不那么錙銖必較了。因為想太多最后也是徒增煩惱,得過且過未必不能讓自己活得更舒服。 生活哪里有答案呢?生活本就沒有且不需要答案。 黎珈思緒飛快,一直沒睡著,下午兩點半才叫醒了殷諶許。 到學校大禮堂后,黎珈在校友區(qū)找了過道的一個空位坐下。其實很好區(qū)分,臺下大片區(qū)域坐著穿藍色校服的是學生,前面幾排座位顏色紛雜的,不是校友就是些貴賓。 場下的人排排坐,密密麻麻。講座還沒開始,團團坐的人低頭說話,窸窸窣窣的聲音匯聚到禮堂上空,整個會場張揚且喧鬧。 黎珈低頭正要給徐昕瑤發(fā)微信,就被她拍了一肩。我在這呢!你什么時候過來的?。?/br> 中午來的?。±桤爝呎f邊示意人坐下,轉頭的時候眼里還含著笑,正好瞥見殷諶許往后臺上走。 徐昕瑤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恍然大悟:噢~原來你倆一塊來的啊? 主持人不知什么時候上了臺,這會兒正提醒大家注意保持會場安靜。黎珈傾身往她座位上靠,低著嗓子回:算是吧。 徐昕瑤抓住關鍵,算是?什么意思啊? 正好,臺上喊了聲殷諶許的名字。黎珈下意識擺正身子,朝臺上望去,唇角微微揚起一個不自知的弧度。 他氣定神閑地走向演講臺,一襲黑色西裝搭白色襯衫,松弛且不羈,骨相優(yōu)越的臉上沒什么表情,又顯得清淡疏離。 學生區(qū)傳來難掩激動的歡呼,剛剛的開場提示仿佛被拋到了九霄云外,場子頓時又熱了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