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81)
付云費力地眨了眨眼睛,緩解眼里的酸澀。 如果如果一直找不到食物 有沙沙的踏雪動靜傳來,付云側(cè)臉望去,雪豹略顯輕快的身影回到了他的視線里。 付沉高興道:哥,我找到了一處避風(fēng)的角落,先去那兒休息吧。下午看看情況再趕路。 好。 他緩慢地站起身,身形晃動了一下。 付沉趕緊站起身來扶住他。 沒事,大驚小怪的。他拍了拍付沉手臂,卻也沒掙開,在哪呢?那個小窩窩。 付沉將他牽了過去。 果然只是一處避風(fēng)的角落,并非先前他們總能找著的那種巖層洞xue。這片區(qū)域比之前他們同山魈捉迷藏的區(qū)域還要光禿干凈,連個能躲避暴風(fēng)雪的地方也沒有。 當(dāng)時攜帶出來的東西不是消耗完全,就是無法再背負(fù)著前進?,F(xiàn)在兩個人身上除了方便攜帶的刀,一支槍,就再無其他。 付云慢慢在角落處坐下,舒了口氣。付沉安靜地湊過來,伏在他身后。往后靠時,付云清清楚楚感覺到了貓咪的肋骨,隔著厚厚的皮毛,隔著層層疊疊的衣服,硌住他的后背。 他直起身子,回手掀開貓咪厚實的皮毛,摸索著探去。少了毛皮和衣物的遮擋,那種瘦骨嶙峋的感覺愈發(fā)明顯。 貓咪瘦了很多。他輕聲道,受委屈了。 付沉從鼻腔里擠出一聲低低的哼笑,腦袋往前湊去,擠入付云手肘下部,埋首在那里親昵磨蹭著,可委屈了,哥快哄我。 付云哼哼笑出聲來。 手一下一下給雪豹順著毛,他呆呆注視著洋洋灑灑飄落的雪花,思緒仿佛跟著這些白色漫天飛舞,不知飄向了何方。 這樣白色的景象不知看了幾日,付云瘋狂想念特控局里那塊綠草如茵的空地,家門前街道上五顏六色的老舊店招牌,路面上深一塊淺一塊的水泥和瀝青,家中窗戶貼的上褪了色的廣告單,門上紅底黑字的大福。 總之不要再是這毫無意義的慘白,就好。 付沉使勁動了動耳朵,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想著想著,竟下意識將貓咪那只殘缺的耳朵揪重了。于是低頭親了一下,趕緊道歉:對不起,是不是揪疼了? 付沉沒回答,只抖抖耳朵,道:你有心事。 他輕嘆了口氣,沒說話。 這樣的旅程還要走多久,他不知道。 情況比八年前在那處裂谷底要糟糕得多,沒有在雪崩中遭受不幸的動物,沒有植物。又恰巧碰上了冬季,氣候嚴(yán)寒得要人命,十天里有九天是呼嘯著暴風(fēng)雪。 這天他們走了一個早上,下午時沒再接著往前進。整個世界寥落孤單得仿佛只剩彼此。 還未到傍晚,暴風(fēng)雪便已如常而至,凄厲呼嘯過裂谷之間,巨大尖銳的聲音比起山魈,有過之而無不及。 付沉團了起來,不由分說將付云牢牢護進腹部,盡量將身子藏進這處避風(fēng)的角落。 既無遮擋又無掩蓋,雪豹漂亮的斑灰皮毛很快覆上一層霜雪,那雙淺灰色眸子此刻在真正冰雪的映襯下,竟勾出一絲奪魂攝魄的藍(lán)來。 貓咪的體型比自己要大上許多,付云被他壓著,完美躲避掉所有風(fēng)雪。他掙扎探出臉來,付沉低下頭,輕輕舔在他額上。 氣息溫溫?zé)釤?,比自己的體溫略高,是暴風(fēng)雪中他唯一能尋求到的溫暖。 付沉不讓他鉆出來,他只得吃力伸出手去,替貓咪掃掉背上背著的厚厚風(fēng)雪,又將自己的兩件外衣脫下一件,披在他背上。 而后張開雙臂,牢牢抱住貓咪,以身體給他取暖。 抱了一手骨頭,付云心里刺得生疼,卻還要故作輕松道:這次減肥了啊,回去了要給貓咪好好補補。 專挑大骨棒燉得爛熟,一天三頓,掉的rou全都得給我長回來。 付沉受不了,氣得都笑了,我求你別說了,現(xiàn)在談吃的,跟上刑似的。 他低下頭,毛茸茸的唇吻湊下去,尋到他的吻住。也無其他動作,只是貼著,不時細(xì)細(xì)磨蹭,猶如親昵撒著嬌,討歡求寵。 好像付沉變成雪豹的時候,吻起來也不錯,他閉上眼睛。 氣息交織溫?zé)?,呼在臉上酥酥癢癢,愛意融融。 天色昏暗,漫天大雪呼嘯,哀惋凄寒,徹骨冰冷。 大雪之下,藏在巖石后的雪豹漸漸被掩埋,風(fēng)雪堆積形成一個雪窩,將他變成緊貼著巖石的一團雪白。 寒夜漫長,抵御徹骨的冰冷,需要人扛起自己所有的意志。付云抖著抖著,不知什么時候便睡了過去。 而那只安靜趴著的雪豹微微瞇著眼睛,眸子里清亮澄澈,似在思考什么。盡管全身都已發(fā)麻,他卻仍是團得更緊了些,護住身下的人,不讓暴風(fēng)雪傷害他一絲一毫。 . 翌日,當(dāng)太陽再次升上天空,裂谷底早已落滿厚厚一層積雪。深達(dá)人膝的積雪將前日里所有痕跡盡數(shù)抹去,分不清來路,也辨不出去向。 巖石旁一個厚重的雪堆下方傳來一絲動靜,雪豹緩慢拱開積壓在身上的雪,有些吃力地站起身。在他身下,青年緊緊蜷縮在溫暖的雪窩里,安靜沉睡著。 付沉環(huán)視周圍,有些恍惚,眼前一陣發(fā)黑,差點站不住。 餓得太久,身體有些跟不上了。 他低下頭,蹭蹭付云的臉頰,哥,醒了。 沒動靜,再蹭蹭。 過了一會兒,付沉變回人形,雙手撐著雪地,重重吻下去。 氧氣被掠奪走,原本平穩(wěn)的呼吸急促起來,付沉急躁地加深這個吻。 身下的人忽然有了動靜,付云一把將他推開,大口喘著氣。眼前昏黑眩暈得不行,耳畔嗡嗡聲許久才消停下去,付云用力摸了一把臉,皺眉看向單膝跪蹲在身側(cè)的貓咪,這在高原上呢,咱少做點耗氧動作成不? 付沉一直扶著他肩膀的手微微抬起他的下巴,看近那雙眼睛里。金黃的眸底一片清明,還算正常。 他松了口氣,拍拍付云面頰,又湊上去親昵地親了一下,今天先別走了,哥呆在這里,我去找吃的。 付云的眉頭瞬間皺成一個川字:你上哪兒找去? 四處找找,總能找到的。付沉變回雪豹,喉間發(fā)出呼嚕聲,腦袋蹭過他的下巴,把他拱得差點沒坐穩(wěn)。 放心好了,我可是生在高原上的。付沉給了他一個燦爛的笑容,頂著一張貓臉,看起來更像柴郡貓了。 付云聽話地呆在巖石后方,貓咪蹭蹭巖石,留下點氣味標(biāo)記,又不放心地囑咐了付云幾句,而后邁著貓步子離開。后爪完美踩在前爪的腳印里,留下一串梅花印記。 真是cao心的貓咪,付云虛弱地笑了一下,低下頭,合上眼睛。 貓咪什么也沒說,但他能猜到個大概。約莫是太疲憊了,貓咪沒能叫醒他,于是著急。被吻醒的一瞬間,付云看到了他眸子底下的焦急和恐懼。 剛醒來的時候被轉(zhuǎn)移了注意力,是以什么都沒感覺到?,F(xiàn)在安靜坐著,才發(fā)現(xiàn)身體比昨天明顯虛弱許多,扛過了一晚上的暴風(fēng)雪,實在是沒有力氣趕今天的路。 付云疲憊地將頭向后枕在巖石上,出神地望向天空,連呼吸都覺得累。 要撐住啊,付云。他想。 至少為了小貓,一定要撐下去。 只要他們還在一起,肯定能走出去的。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各位寶寶陪著大貓走過這些日子呀,大貓的正文將會于下一周正式完結(jié),然后就開始更小番外啦~ 不知道能不能求寶寶們給個長評(一千字以上算長評哈)呢?真的很想從寶寶們的角度看看大貓的優(yōu)缺點,如果有寶寶愿意寫的話,元夜在這里先拜謝惹~ 和寶寶們交流是件很開心的事,基本上如果不是一次評論多條或是投雷的自動評論,每一條評論我都有認(rèn)真回復(fù)。真的真的很感謝各位寶寶們每天給我的留言、灌溉投雷、收藏推薦,甚至推上了微博,我真的太受寵若驚了。因為說實在的,我開始寫大貓的時候,只想著快快完結(jié),沒想過會有這么多寶寶喜歡貓咪。 那時候想的是,只要有一個人覺得大貓好看,愿意看,我就已經(jīng)很滿足了。 所以再次感謝一直陪伴大貓走到今天的寶寶們?。。。。。?!感謝你們?。。。。。。。?/br> 附上之前承諾的小番外?。。。。。。。]有車哈,日常的清水番~) 看之前的ps:有些番外一定要深夜才能放出來hhhhhhhhh~ 人間百味 付沉一直覺得,做人類最大的樂趣在于吃,最大的幸福在于有人陪著吃。 他記得引起自己注意的第一餐人類食物,是兩個生煎包,溫溫?zé)釤?。嘴里猶帶著生rou的血腥味,生煎溫?zé)嵯阆痰奈兜来?激味蕾,令這只蠻荒來的豹子渾身一顫。 見他慢慢嚼著生煎,一臉若有所思,也不排斥,付云又拿出一個熱乎的生煎:再給你一個。 他猶豫了一會兒,伸出頭去,咬住那只生煎,而后兩眼放出精光。 付云笑道:有吃貨的潛質(zhì)啊。 特控局有自己獨一套的伙食規(guī)定,付沉很不喜歡焯過水,看起來半生不熟的牛rou,吃起來就是牛味兒,沒有人間味兒。 雖然他把焯水牛羊當(dāng)飯吃,但不代表他就喜歡日日單調(diào)的rou膻味,發(fā)展到后來,付沉吃rou還吃出了花樣,各種醬料一齊上,架勢之大,口味之重,堪比正宗的印度咖喱。付云手指沾了點嘗嘗,立刻咸得苦起臉。 人類的調(diào)料其實不適合雪豹,但付沉仗著自己如今也算半個人,食起人間煙火絲毫不忌口,還曾鬧出過幾次小事故。 但總體來說,他越來越喜愛這些熱氣騰騰的人類食物,立下豪言壯志,要吃遍人間美味。 但人間的味道,是什么樣的呢? 還在偏遠(yuǎn)藏地的時候,卓瑪是部落里最會風(fēng)干rou的女人。切好的牦牛rou經(jīng)過簡單處理風(fēng)干,帶著暗紅的血絲時便可以用刀片下來吃,雖然對人類來說硬得如同柴干,付沉卻覺得剛剛好。 幾塊牛rou干下去,就一杯酥油茶,或者清爽的青稞酒,咂舌間便消去了一天的疲憊,心情暢快。 卓瑪處理牛rou的時候,付沉?xí)自谝慌?,翹著尾巴圍觀。她心情平靜愉悅,一邊笑著切下幾粒牛rou給他當(dāng)零嘴兒,一邊傳授給他道:不能切太大了,太大不容易熟成;也不能太小,否則口感不好。三到四指,就剛剛好。 這算是卓瑪獨有的一份經(jīng)驗,卻也不算什么秘密,村子里的牧民們都知道。但就是沒人能做得出卓瑪rou干的滋味。 付沉覺得其他女人做不出來,大概是因為少了個丹朱。卓瑪只有在丹朱催促的時候才會想起來要做rou干。 黑黑的漢子將寬大衣袖卷至肘部,松松垮垮的袖子下手臂肌rou緊實隆起,一看就知道是干活的手。頭上扎著鮮紅的英雄結(jié),丹朱手撐在皮卡車旁,朝卓瑪笑起來時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 卓瑪,家里沒有rou干了。 卓瑪就笑:好的,我這就做。 丹朱總是很給面子地將rou干一掃而空,喝多了酒時黝黑的面龐浮上高原的酡紅。 好吃,卓瑪太能干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