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1)
向晚寧大喜道:那可太好了! 何所悟又接道:大哥讓我們先過去一個人,協(xié)助他布陣。向師妹,那就有勞了。 向晚寧心里咦了一聲:難道商師兄一個人無法布陣嗎?但她沒有將此事貿(mào)貿(mào)然問出口,而是點了點頭:幸好我對布陣之事有所涉獵,既如此,那我去了。 紀柔站在一旁,突然開口:那我也去! 何所悟正色道:別胡鬧,我們?nèi)齻€在這里守著,絕不能讓妖王逃回西涯山。 紀柔靜了一下,方抿了嘴角,不悅道:那,如果妖王往回逃了,要把他留給我。 何所悟淡淡覷她一眼:到時再說。 第五十八章 向晚寧直接往峽谷奔去,何所悟三人帶領(lǐng)部分弟子繼續(xù)呆在山谷中,靜靜等候。天色微明,寒鴉驚棲,何所悟抱著劍倚在一棵蒼虬槐樹下,兀自低頭沉思。 紀柔走過來問道:冰柱子你說,是不是門主出了什么事? 何所悟沉著一張臉,回道:是,大哥的傷勢復(fù)發(fā)了。 紀柔不可置信道:什么?你怎么不早告訴我們? 紀清也走了過來,駭?shù)溃涸趺椿厥拢块T主之前不是好好的嗎? 何所悟點點頭:大哥的傷確實已經(jīng)好了,但昨夜蟄伏山谷,受了寒氣,引動體內(nèi)真氣流竄,傷了心脈。說到這里,又狠狠拍了一下樹身,咬牙道:都怪那姓謝的小子! 紀清問道:門主出了事,你剛才怎么不說呢? 何所悟悶聲道:他只告訴我一人,不想將此事擴大。 紀柔蹙眉噘嘴,壓低聲音道:門主身體不適,豈不就抓不到那個妖王了?不行,我要過去看一下!說著便要轉(zhuǎn)身離去。 何所悟以劍身將她攔?。杭o柔站?。〈蟾缯f的話你給忘了?不是叫你莫要沖動行事嗎? 紀柔腳步未緩過半分,頭也不回,只出劍相抵,直接將這一招擋了回去。那側(cè)二十余名弟子見他們動手,都愣愣地看往這邊。 何所悟雙足未動,斂眉垂目,將瀝雪劍再出,冷言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是什么主意! 紀柔眼眸微動,突然回頭叫了一聲:哥哥,替我攔住他! 紀清一向聽他meimei的話,聞言腦子尚未反應(yīng),身體已下意識地擋在何所悟身前,何所悟手疾眼快將他推到一旁,上前邁出幾步,想要將紀柔攔下??杉o柔卻已經(jīng)御劍飛走了,只留給眾人一道張揚的紅色身影。 何所悟?qū)r雪劍收回,冷冷道:紀清!你meimei真是鬼迷心竅了! 紀清知他不悅,也不敢反駁些什么,只低著頭道:小柔她還是孩子習氣,只是想要點功勞而已。 何所悟聽聞此言,簡直不知作何反應(yīng),指著他道:功勞功勞,天天只想著功勞!她早晚會死于你的過分溺愛上! 紀清看著他的手指在眼前來回晃動,想起曲空青也是曾這么指著他的鼻子數(shù)落他。他鼻頭一酸,低聲道:你不懂,我就一個meimei,自然是疼她的。 見了他愁眉苦臉的模樣,何所悟再多脾氣也發(fā)作不出來了。他不客氣道:你這么疼你meimei。那我問你,若將來有一日,她接受了曲空青,你又當如何? 紀清身軀顫了一顫。這段時日以來,他為了這個名字茶飯不思,失魂落魄,此時再度聽聞這三個字,竟似有如摧心剖肝一般。那日噩夢般的記憶再度浮現(xiàn)眼前,真教他如何情何以堪。他沉默半晌,方似下定決心一般,小聲卻肯定地道:若真有那么一日我,我自然是讓的他說著話,聲音越來越小,待說到讓字時,已是細若蚊吶,輕得幾乎是吞沒在唇舌間了。 何所悟靜靜看他,無言以對。過了片刻,才生硬地轉(zhuǎn)過話題:不行,還是要跟大哥說一下,將人看著點。 紀清自知理虧,也不敢再應(yīng)聲,只沉默著點點頭。 天光大亮,商離行等人隱身峽谷中已過了整整一夜。眾弟子蹲得腿腳酸麻,頭腦昏漲,見日光尚好,便一個接一個的跑到寬敞處,就地施展身軀。 眾人見商離行仍端坐一方山石上閉目打坐,不知在想些什么。有名弟子躡手躡腳上前,輕輕拍了他一下,只覺手下觸感竟是一片冰涼,原來商離行一動不動坐了一夜,身上落滿了霜雪。 那弟子見他毫無反應(yīng),嚇得驚叫一聲:商師兄!余下弟子聽聞動靜,齊齊湊過來,連聲加問。 商離行只好強迫自己睜開眼睛,無奈道:我沒事。弟子們紛紛撫著胸口道:商師兄你可嚇死我們了。 商離行不甚理會,雙手撐在山石上,緩緩長身立起,道:那妖王逃往深山峽谷來了,身邊只剩下十來人。眾人隨我布陣去罷。 他身邊的秋水門部眾跟隨他日久,耳濡目染,在某些緊要關(guān)頭,也能從旁協(xié)助一番。商離行站立谷中,十指飛快測算,將幾身所處設(shè)為陣眼,五色繒懸于身前。門人依他指示,在八大陣位上插下陣旗。云山弟子在旁看得目不轉(zhuǎn)睛,贊嘆連連。 陣成后,只聞峽谷中一陣虎嘯龍吟之聲,山搖地動,山石簌簌掉落。商離行低咳幾聲,定然道:妖王已入陣。他昨夜預(yù)感自己身體有恙,怕是不及支撐到收陣時刻,便與何所悟暗中傳訊,遣來一名靠得過的門人前來相助,又細心吩咐何所悟不許將此事泄露,免得人心動蕩。誰知何所悟轉(zhuǎn)頭卻還是告訴了紀柔等人。商離行想到這里,心道一會兒見到紀柔,定要將她好好訓(xùn)斥一番,以免日后沖動誤事。 又過半日,午后稍稍而過,天際變得灰蒙蒙的,峽谷中起了陣陣寒風,眼見一場大雪即將造訪。門人示意性問道:現(xiàn)在就剩東南角落還沒布陣,門主,我們要不要 商離行擺手道:莫急,等他們進了陣中心再說。 到了酉時一刻,天色已全然黑了下來,雪粉颯颯飄落下來,落在山林、頭發(fā)、地面上。向晚寧終于姍姍趕來。商離行對她點了點頭,測算時辰,道:妖王眾人已被困了一日一夜,是時候收網(wǎng)了。說著命令門人收起陣旗,向晚寧來不及休息,忙在一旁協(xié)助撤陣。商離行抽空看了她一眼,向晚寧忙得熱火朝天,渾沒注意。商離行又突然抬頭,往她身后打眼望去,出聲問道:紀柔呢?不是說她也過來了嗎? 向晚寧停下手下動作,應(yīng)道:何師兄只叫了我一人過來,紀姑娘沒來。 商離行不知為何,心口忽然一陣絞痛,緊鎖雙眉道:她沒跟你來? 向晚寧見他露出痛楚神色,忙問道:怎么了? 其他門人聽他二人對話,也放下手中動作,一齊望了過來。眾人只見商離行緊緊捂住胸口,目光游離,自言自語道:東南角落東南角落怎能如此糊涂?! 向晚寧何曾見他這么驚惶失色的模樣,心中一顫,啞著嗓音叫了一聲:商師兄卻聽商離行大叫一聲:胡鬧!話音一落,竟然雙眼一閉,昏迷過去。向晚寧與眾弟子大駭,七手八腳將他扶住,異口同聲叫道:商師兄,你怎么了? 向晚寧伸手攙住他的一邊臂膀,一觸之下發(fā)覺他渾身發(fā)燙,體膚透紅,隱隱有功體逆流之兆。她勉力保持冷靜,命令道:不好,商師兄真氣逆轉(zhuǎn),快將他抬進山洞去!眾人手忙腳亂將他抬起,往左側(cè)的山洞急速奔去。這時商離行突然睜開眼,出手迅疾若雷,死死抓住向晚寧的手腕,斷斷續(xù)續(xù)道:去叫紀清他們回來 向晚寧被他這一下昏迷唬得夠嗆,見他又莫名醒來,心中尚來不及一喜,卻見商離行旋即又閉上眼睛,真正昏死過去。 眾人將他抬進溫暖干燥的山洞,輕輕放下。商離行一經(jīng)落地,修行多年的身軀受識海所策,開始自行運轉(zhuǎn)逆流的真氣,修復(fù)功體。 向晚寧在身側(cè)來回走動,一顆心跳得幾乎要飛出來:怎會如此?商師兄的傷不是好了嗎? 身后跟著的門人、弟子擠了進來,木然看著地上的商離行,有幾個年紀小的眼圈紅紅,幾乎要哭出來一般。 向晚寧只覺眼前場景實在過于晦氣,吩咐道:快去叫紀清回來! 身旁的門人應(yīng)道:是叫紀清回來,還是所有人都叫回來? 方才一陣兵荒馬亂,向晚寧在驚慌失措間哪里還想得到商離行方才說的是他還是他們,心道興許是紀柔出了什么事,需要紀清這位哥哥前來協(xié)助。自作主張道:叫紀清回來便可,其他人守在原地。又冷靜下了命令:商師兄這邊我守著便是,你們繼續(xù)撤陣去吧。 眾人聽她吩咐,點頭應(yīng)是,轉(zhuǎn)身出去。 那細細碎碎的小雪越下越大,漸漸成了鵝毛大雪,轉(zhuǎn)眼已在山洞前覆蓋了厚厚一層棉絮。向晚寧見山洞幽暗森冷,于是拾薪成堆,點起柴火,忽聽昏迷中的商離行低低喊了一聲:謝 向晚寧聽到聲音,心中竇疑叢生:謝?謝什么?放下手中薪柴,走幾步湊過去,半矮**,欲聽聞究竟。 躍動火光之下,只見商離行上下雙唇緩緩開闔,又細不可聞吐出幾字:謝師弟 向晚寧這下聽得明白了,一顆心狂奔亂跳,腦中只翻來覆去繞著一個想法:原來如此!商師兄與謝師弟竟然是這種關(guān)系!怪不得他那么在乎謝師弟!旋即又想到:如今謝師弟被驅(qū)逐下山,他們之間又要如何通過掌門這一關(guān)呢?看來得還謝師弟一個清白才是啊。 向晚寧支頤望去,見他一張蒼白的俊臉隱在黑暗中,眼皮沉沉闔上。她細細咂摸商離行話中情意,謝師弟短短三字,念茲在茲,卻教他說得柔腸百轉(zhuǎn),真不知暗含多少幽昧情思在其中。她癡癡聽了許久,心中莫名閃出一個念頭:原來這種人,也是會動心的 第五十九章 雙刀峰峽谷中,漫天飛雪,遍地銀裝。山谷之中,一片曠野空地,來者雙腳踏在雪上,踩出深逾寸許的腳印來。當先那俊美男子狠狠拍去身上雪粉,氣急敗壞道:我們在這里兜了整整一日了,到底何時才能出去?我都快瘋了! 身后那隨從寒竹平靜道:王,請冷靜一下,我們現(xiàn)在被困在陣中,急也無用。 那妖王競楓呵呵一聲,氣極反笑:冷靜?現(xiàn)在還叫我如何冷靜? 那隨從郁柳道:人族顯是預(yù)料到我們的行蹤,提前在峽谷中設(shè)下迷魂法陣,這也是防不勝防啊。 那妖王瞋目豎眉,一張俊臉扭曲得不成樣子:欺人太甚!人族真是詭計多端! 郁柳低頭咳了幾聲,道:沒想到人族中竟還有這等本事之人,只怪我沒事先做好敵情偵查。 那寒竹神情淡然,一雙灰白眼珠卻轉(zhuǎn)個不停,示意道:王,我們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不如 妖王競楓眼風一掃,狠狠朝他臉上打了一個巴掌,冷笑道:哈哈,你想勸本王投降?不可能,本王死也不可能投降! 寒竹受了他這一巴掌,登時什么都不敢再說,只默然低下頭。 妖王競楓怒氣沖沖道:要不是族中長老以我年紀太小,不肯給我派遣族中精兵之權(quán),這次焉能敗到如此地步?這次回去,一定要將族中精兵全調(diào)出來,將整片南嶺攻下! 那寒竹突然抬頭,上前幾步,將妖王護在身后,揚聲喝道:什么人? 妖族眾人望去,只見一旁蕭索枯枝之中,緩緩走出一名持劍女子。那女子一身絳紅長袍,眉眼泠然,滿是傲色。 寒竹見她持劍到來,心中起疑,問道:你是人族的修士?那女子正色道:正是,你們?nèi)缃褚殉蓡始抑灰怨酝督?,我還可以留你們一個全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