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崩潰極了，大哭道：“我到底為什么要幫她，不過是幫我洗了鞋，給點錢也就算了，為什么要給她名片，為什么要認(rèn)她做干女兒！我領(lǐng)她回家的時候，小雨就跟我說看她不像是好人，是我害了小雨，是我這個當(dāng)媽的沒用，看錯了人啊！”

    蘭靜秋看著她愧疚的表情，嘆了口氣：“她這種以自我為中心的反社會人格，誰碰上都會倒霉，不是你的錯。”

    “不，就是我害了我女兒?！卑锛t哭道，“我就不該認(rèn)她當(dāng)干女兒，我確實有時候會更疼小雨，就算我說小雨不聽話，也會管她罵她，對小方我就差一點，我嘴上說把她當(dāng)親女兒一樣疼，其實還是不一樣的。”

    老劉說：“這是人之常情，不能怪你。”

    蘭靜秋也說：“正常人當(dāng)了你干女兒，會知道跟親女兒的區(qū)別，會有分寸，可她根本不懂得感恩，自己親生父母都能殺，何況是你們。你給她弄了個新身份，養(yǎng)大了她的野心，卻給不了她想要的，她肯定要算計你跟小雨??！”

    包秋紅又回憶起一些小事，總之她更疼小雨，更期望小雨能有一番作為，能遇到一個可靠又拿得出手的交往對象，對小方要求卻沒那么高。

    就像老劉說的，親的和干的肯定不一樣，人之常情，但小方肯定不會這么覺得，不只包秋紅，連傭人都只喊小雨大小姐，卻喊她小方，她本就是很自我很自戀的人，肯定會心理失衡。

    老劉把整個事件脈絡(luò)都列出來，皺眉道：“還是不知道從哪兒入手啊，董成居然能通過測謊，難不成他跟方小蕊一樣也早就做好了準(zhǔn)備，看著不像啊?！?/br>
    蘭靜秋也覺得董成就像個被無辜牽扯進(jìn)命案里的人，她把董成資料又翻了一遍，還是沒什么發(fā)現(xiàn)。

    獨子，父母在外地，跟人合伙開了個畫廊，賣裝飾畫還有酒店，公司掛的字畫，順便賣他自己的畫，他的畫價格不算高，賣出去的也不多，也沒有成名作，甚至只參加過深市的兩次書畫比賽，還不是頭名。其實董成根本稱不上畫家，但為了賣畫肯定要自抬身價。

    老劉在看筆錄，他說：“這個董成的畫廊合伙人說他沒有吸毒史，也沒交往過有錢的女孩，甚至都沒談過對象，還是朋友介紹過一個女孩，只交往了兩個月，就嫌他太悶，分手了?！?/br>
    蘭靜秋說：“包秋紅指認(rèn)了他，要不就是他在撒謊，要不就是有人跟他長得一模一樣。再去問問他吧，也許我們有疏漏。”

    董成見他們進(jìn)來，立馬坐直了，這態(tài)度比方小蕊可好多了。

    他急切地道：“我真沒跟包小雨談過朋友！你們怎么就不信呢？不是都測謊了嗎？”

    蘭靜秋說：“那你有沒有雙胞胎兄弟？”

    “我是獨子??！剛才不是有人問了嗎？”

    “那有沒有長得很像的堂兄弟表兄弟？”

    董成愣了下，馬上搖頭：“我很早就離開家了，跟這些親戚很少來往?！?/br>
    蘭靜秋皺眉看著他，“我問你有沒有長得像你的堂兄弟，你卻說你跟親戚很少來往，來往的多也不會更像一點，來往的少長相也不會變啊，為什么要這么回答？”

    董成撓頭：“我就是說來往的少，長大了誰還知道像不像啊?！?/br>
    “那就是說小時候有長得像的了？叫什么名字，多大了，現(xiàn)在在哪兒？跟你有多像？”

    “我也說不好，就是小時候像而已，現(xiàn)在我可不知道像不像，我們早不來往了，我也不知道他去哪兒了?！?/br>
    老劉開始扮黑臉，語氣冷硬地說：“問你他叫什么，多大了，為什么不回答，知道什么馬上說出來，都給你測謊了，還認(rèn)識不到問題的嚴(yán)重性嗎？阻礙警方辦案也是要處罰的?！?/br>
    董成無奈道：“他跟我一年的，叫董江，是我大伯家兒子?！?/br>
    蘭靜秋想起包秋紅指認(rèn)董成時的利索勁，皺眉問：“他跟你有多像？不熟悉的人會認(rèn)錯的程度？”

    董成不自在地動了動身子，“嗯，差不多吧，我倆還是有區(qū)別的，但不熟悉的人確實可能會認(rèn)錯?！?/br>
    蘭靜秋觀察著他的表情，他大伯家的兒子跟他高度相似？這有什么不好說的？如果關(guān)系親近，他怕大伯的兒子被抓可能會替他隱瞞，可他又說關(guān)系并不親近，而且他說會認(rèn)錯時還有些扭捏，這里邊應(yīng)該還有內(nèi)情。

    “你大伯家?guī)讉€孩子？”

    “就董江一個?！?/br>
    “他比你大還是比你小？”

    “比我大?！?/br>
    “比你大幾個月？”

    董成皺眉：“這跟你們要查的案子有什么關(guān)系？你查戶口?。俊?/br>
    “這有什么不好說的嗎？為什么不敢說？”

    董成哼了一聲：“大一天吧?！?/br>
    老劉聽著都覺得奇怪：“你堂兄只比你大一天？還長得特別像？”

    蘭靜秋看著他不自在的表情，想到一種可能：“你跟他不會是雙胞胎吧，是你爸不能生育還是你大伯？”

    董成說出生日差一天時，就擔(dān)心他們猜出來，他嘆口氣，沒法再隱瞞了：“我大伯！他年輕的時候跟我爸一起出去扛活，為了護(hù)著我爸砸到谷袋下邊了，結(jié)果給殘了，不能生育，我奶奶就做主讓我爸把董江給了我大伯?！?/br>
    老劉氣得拍桌：“一開始問你有沒有兄弟，你還否認(rèn)！當(dāng)時為什么不說有雙胞胎兄弟？”

    “那是堂兄弟??！你們問兄弟，我確實沒親兄弟。”董成說得很心虛，他雖然跟董江關(guān)系不好，但畢竟血濃于水，還是不想把董江供出來，反正本來就沒他的事，警察總不能冤枉好人。

    蘭靜秋猜出他的心思，嚇唬道：“你膽子還真大，就不怕我們把他做的事按到你頭上？”

    董成一縮脖子：“不能吧，我知道你們警察都特別負(fù)責(zé)任，這事跟我沒關(guān)系啊，再說我沒事干嘛要提董江，也許你們找錯了人呢，董江根本就沒在深市，他來找過我一次，想讓我?guī)退夜ぷ鳎易屗诋嬂却驋咝l(wèi)生，他不干，嫌賺錢少，后來說要去滬市，就沒影了?！?/br>
    “也就是說他去過你的畫廊，還待過幾天，后來嫌錢少就走了？”

    “沒錯?！?/br>
    “打那以后再沒出現(xiàn)過嗎？”

    董成搖搖頭，“對，我再沒見過他。警察同志，不一定是他吧，他人很老實，就是被寵壞了。我大伯是癱子，比我家窮，我爸媽覺得把他給了大伯家，對不住他，更心疼他。我小時候都不知道他是我雙胞胎兄弟，還奇怪我爸媽對他比對我好，一直跟他親近不起來?！?/br>
    蘭靜秋說：“他在畫廊時，小雨有沒有去過？”

    “沒有吧，那姑娘就去過幾次，因為漂亮出手大方我才有印象，董江在我那兒干了沒三天吧，就說不賺錢跑了?！?/br>
    老劉又問董成，董江跟他面貌上的差別，結(jié)果董成說：“小時候董江比我痩，成大了就差不多了，親媽都認(rèn)不出來，還得靠頭上的漩兒認(rèn)人，我這才覺得不對勁，逼問我媽到底怎么回事，堂兄弟哪有這么像的，他們才跟我說實話。”

    蘭靜秋氣笑了：“也就是說幾乎一模一樣，這么重要的事你不早說，這不是耽誤事嗎？你不說就以為我們查不出來了？你兄弟就能逃過去？做什么夢呢？”

    董成嘆口氣：“警察同志，我真不是故意的，我雖然不喜歡他，可再怎么說他也是我親兄弟啊?！?/br>
    蘭靜秋沒再搭理他，跟老劉一起出來，鄒隊長已經(jīng)回來了，“槍跟道具槍應(yīng)該都是在輝煌夜總會買的，現(xiàn)在這家夜總會已經(jīng)倒閉了。”

    蘭靜秋愣?。骸拜x煌夜總會？”

    鄒隊長點點頭：“沒錯，就是你跟洛隊差點出不來的那家?！?

    第443章 動機

    蘭靜秋沒想到這案子還能跟輝煌夜總會扯上關(guān)系, 不過想到曹明他們確實販賣過槍支，也許只是方小蕊過去買過槍。

    當(dāng)時輝煌夜總會涉案的經(jīng)理跟幾個小頭都被抓了，正好讓他們辨認(rèn)一下方小蕊跟董成的照片, 他們一眼認(rèn)出了兩人。

    其中一個經(jīng)理說：“他叫董江, 在我們那兒干過一段時間，這姑娘據(jù)說是哪個大老板家的千金, 經(jīng)常過來找他, 還有跟他一起的一個小伙子叫馮小偉，好像是這姑娘的男朋友?！?/br>
    另一個人卻說董江是方小蕊的男朋友。

    不管哪個是，或者都是，起碼能證明槍的來源確實是方小蕊，方小蕊認(rèn)識董成的雙胞胎兄弟董江，從他那里買了槍跟道具槍, 而另一個馮小偉沒準(zhǔn)就是當(dāng)時跟董江一起躺在包小雨床上的人。

    輝煌夜總會不只賣槍還賣毒品, 這下子源頭都找到了。

    老劉松了口氣：“我還怕一直都找不到其他線索, 最后只能放她走，那可太cao蛋了?！?/br>
    蘭靜秋道：“有這些疑點, 就算她不承認(rèn), 也可以再拖幾天時間, 走吧，再去審審她?！?/br>
    方小蕊確實心理素質(zhì)夠好，她冷眼看著蘭靜秋：“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我確實去過輝煌夜總會，深市的有錢人有幾個沒去過的？深市也就那幾個能玩的地方, 我無聊過去喝兩杯而已, 這你們都要管？”

    “董江跟馮小偉跟你都是什么關(guān)系？”

    “朋友關(guān)系, 至于他們跟小雨怎么回事, 我可不清楚?！?/br>
    “你最后一次見他們是什么時候？”

    “早忘了！我們只是普通朋友，他們幫我停個車，我有時候請他們喝杯酒，一起吃過幾次飯。”方小蕊大大方方地說著，好像毫無隱瞞。

    而且她還是否認(rèn)那天在小雨臥室發(fā)生的事，說完了就往桌上一趴，拒絕再回應(yīng)。

    鄒隊長從輝煌夜總會的資料中找了半天也沒找到馮小偉的照片，這種地方入職并不正規(guī)，他們說是員工，其實就像是打手一樣，工資都是一周一給，有些人不想干了轉(zhuǎn)頭就跑了，所以根本沒有董江跟馮小偉的資料。

    那個記得兩人的經(jīng)理也只說得出兩人是哪兒的人，叫什么名字，其他的一概不知。

    蘭靜秋說：“去董江家查吧，有沒有往回寄過錢，家里知不知道人去哪兒了?！?/br>
    哪知道董江父母說早跟兒子失去了聯(lián)系，也一直在找他，還是董成說：“他跟我大伯關(guān)系不好，我大伯想要個有血源關(guān)系的兒子養(yǎng)老，可一看見董江就會想起是我爸害他癱在了床上，反正當(dāng)時他救弟弟是兄弟真情，之后埋怨也不是假的，再加上我跟董江長得那么像，他知道遲早瞞不住，總說董江是白眼狼，我媽又總偷偷給董江東西?！?/br>
    他說著嘆了口氣：“總之呢，我們兩家關(guān)系很復(fù)雜，我跟董江跟父母關(guān)系都不太好，我奶奶后來都說后悔了，要是我們兄弟兩個都跟著自己父母，關(guān)系會親近點兒，我爸媽跟我們覺得對不起大伯家，也會給他養(yǎng)老，把他照顧好，結(jié)果最后弄成這樣?！?/br>
    找了一圈，除了確認(rèn)了那兩個人的名字，人卻找不到，輝煌夜總會的人跟方小蕊沒有直接接觸過，還是不能指認(rèn)方小蕊的罪行。

    大使館的人卻又來催了，鄒隊長找了對外關(guān)系處的人一起去跟他們解釋為什么現(xiàn)在不能放人，起碼是查到了線索，肯定不可能讓方小蕊出國逃之夭夭。

    蘭靜秋再次來到審訊室，方小蕊冷笑：“一天一夜了，還不放我出去，你們太過份了，這可能會影響到兩國關(guān)系，你們真不怕？’

    蘭靜秋嗤笑：“你算哪根蔥，方小蕊，你還真是自戀到讓人抓狂啊，一個嫌疑人還能影響到兩國關(guān)系？我猜你的孟醫(yī)生一定在美國給你使力了吧，隨便找個議員贊助點資金讓他幫你催促下大使館。那些人估計都跟你一樣狂妄，覺得從華國公安局撈個人是輕而易舉的事，不過我看要讓他們失望了，方小蕊，你自始至終就是那個小鎮(zhèn)上殷勤給包秋紅刷鞋的村里土妞，要是換個別人有這樣的機會，肯定會努力上進(jìn)，有這樣的靠山，努努力自己也能干出一番事業(yè)，可你呢？最后卻要輪為階下囚！”

    方小蕊聽見叫她土妞，她嘴唇動了動，似乎想罵人，但還是忍住了。

    蘭靜秋又道：“也對，你從一開始就是個罪人，你第二次找到包秋紅時，就已經(jīng)殺了全家，再怎么努力也會成為階下囚?！?/br>
    方小蕊終于忍不住了，冷哼一聲：“你還真是嘴把式，呵，要是有證據(jù)，你會來跟我說這些廢話嗎？別再浪費時間了，萬一惹大使館那邊發(fā)怒，你們都得吃不了兜著走。”

    蘭靜秋居然笑了笑：“真的嗎？我好怕啊，你可真厲害?！?/br>
    方小蕊知道她在嘲諷自己，也不由煩躁起來，奇怪，正常人應(yīng)該會害怕惹事啊，他們這種公家人不是很擔(dān)心社會影響，擔(dān)心受處分的嗎？為什么這個女警察非要抓著不放？難不成真被他們找到證據(jù)了？

    她把前后想了想，皺眉道：“別總想咋呼我，我可不吃你這一套?！?/br>
    蘭靜秋說：“我沒空咋呼你，已經(jīng)派人去找董江跟馮小偉了，你猜他們會不會把你供出來？”

    方小蕊笑得十分燦爛：“看吧，你還是咋呼我，你們只會這一招嗎？呵！”

    蘭靜秋看著她琢磨，顯然方小蕊十分肯定他們找不到這兩個人，為什么這么肯定？除非人已經(jīng)死了，但看她剛才提起兩人的樣子也不太像。

    難不成也跟孟醫(yī)生一樣出國了？

    “你真以為把他們送出國我們就找不到了嗎？”蘭靜秋說。

    方小蕊扣著手指甲：“有本事你就去美國找啊?！彼凵窭飵е鴳蛑o。

    蘭靜秋看著她囂張的表情，還有輕松晃動的腳，無奈道：“我知道他們沒去美國，他們幫你害了小雨，肯定拿了你一大筆錢，沒準(zhǔn)想要大干一場，他們在輝煌夜總會學(xué)了點什么呢？想大干一場會選什么行當(dāng)呢？我猜他們一定去了他們以為的天堂，毒品的天堂?！?/br>
    方小蕊不扣手指了，手指緊張地摩挲了兩下，又趕緊松開手握住拳頭，蘭靜秋就知道她猜對了。

    “你大概不知道對于某些特殊地方可以使用特殊手段來抓捕罪犯，這可不是我瞎猜出來的，等我們把董江跟馮小偉帶回來，你猜他們會不會把你供出來?！?/br>
    方小蕊眼神閃爍：“我什么也沒干，你就算找到他們又能怎樣？”

    蘭靜秋說：“找到他們自然能確認(rèn)那天早上在包小雨臥室里發(fā)生的事是真的，包小雨的死不是注射過量，就算是也是有人安排的，這人是你嗎？”

    “我都跟你說了幾遍了，小雨是我朋友，是我親jiejie，你怎么就不信呢？”方小蕊有點急了。

    蘭靜秋說：“包秋紅希望自己親生女兒能順利進(jìn)入上流社會，對你卻不聞不問，你嫉妒了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