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靜秋說：“這次他都直接割喉了，你還覺得他不懂？那第二次呢？八五年二月初七，二十六歲女教師身中數(shù)刀，也是李陽陽做的？”

    孟東鵬此時已經(jīng)接近崩潰了，他一直以來都以為李陽陽是傻的，而且是他的救命恩人，為了救自己殺了他的親生父親，所以他對李陽陽真是掏心掏肺的好。

    現(xiàn)在撥開迷霧，他傻了，難道這個女警察說的才是真的，也許，從一開始傻的那個就是他吧！

    他面色僵硬，干巴巴地說：“第二個是因?yàn)殛栮栂胝遗笥?，那個女老師嫌棄他，他就把人殺了?！?/br>
    居然也是李陽陽，蘭靜秋問：“第三個呢，八六年被蒸死的那個十九歲飯店女服務(wù)員！”

    “第三個，我們本來是追著那個出來的女孩去的……”

    “你是說目擊者辛大雁？”

    孟東鵬在審訊時見過辛大雁的照片，他點(diǎn)點(diǎn)頭：“就是她，結(jié)果她進(jìn)飯店跟里邊的人吵了一會兒就跑了，當(dāng)時我跟陽陽坐在外邊的三輪車上等她出來，結(jié)果聽她們吵完了，陽陽沒再跟著那個跑掉的女孩，他說要去看看蒸籠里能不能放下里邊膀大腰圓的胖女孩，我們就去試了試，其實(shí)那女孩沒那么胖。”

    孟東鵬似乎想到了當(dāng)時的情景，眼里閃過一絲愧疚。

    蘭靜秋嘆口氣，原來辛大雁當(dāng)時逃過一劫，只是又因此患上了精神分裂。

    她忍不住道：“孟東鵬，如果你不想殺戮的話，又為什么要配合他，給他當(dāng)幫兇？”

    孟東鵬的眼淚又開始轉(zhuǎn)圈，他強(qiáng)笑著：“我也不知道啊，他說那天他要過生日，過生日就是要做一件自己想做的事情，所以他殺了跟他媽很像的清潔工，又想追女孩，反正他總能用最天真的表情說著最殘忍的話，就像殺人跟吃飯喝水一樣平常！我想是我害他殺了第一個人，這第一個人還是他親爸，是我害他變成這樣的！而且我也怕啊，我怕如果我不讓他發(fā)泄一下，他又想殺他媽，或者是殺我！我知道是自己害他成這樣的，就只能幫著他了！”

    孟東鵬徹底崩潰了，說著說著突然指著蘭靜秋跟洛生海說：“都怪你們，明明是你們警察太沒用了！找不到我放在假山里的尸體就算了，也找不到我，更找不到他！你問我為什么要幫他！我是幫了，可我再也沒幫他收拾過尸體，尸體在哪兒殺的就扔在哪了，你們當(dāng)時為什么不查？他殺完人后的那幾個禮拜，我總提心吊膽會有人來抓我，我還各種糾結(jié)，到底是替他頂罪，還是把他供出來，結(jié)果沒有人找到我們！”

    蘭靜秋苦笑，從孟東鵬埋尸體的方式就能猜出他心底里確實(shí)盼望著有人能發(fā)現(xiàn)這件事，只是以前誰能想到這些完全沒有相似之處的案子會有關(guān)聯(lián)。

    洛生海說：“你們兩個做案的時機(jī)都挑得很好，唯一有目擊者的蒸籠案，目擊者還因?yàn)橐恍┰螂[瞞了真相，而且你們沒有動機(jī)，辦案最先找的是動機(jī)，誰能想到你們是走在大街上隨便碰，看見像陽陽媽就殺了，看見個女孩就上去追，沒追到就殺了，把人放進(jìn)蒸籠里居然是這種奇葩理由……”

    蘭靜秋不覺得跟孟東鵬說這些有用，也不覺得有解釋的必要，警察再賣力也總有漏網(wǎng)的犯罪分子，她又問：“去年二十七歲的女工被活活打死也是李陽陽干的？為什么用木棍！”

    孟東鵬：“我那時候已經(jīng)怕了他了，但又不放心他，想送他去精神病院，可他好的時候又真的好好的，像個乖孩子。有時候他的眼神讓我覺得我才是瘋了的那個，而且他很依賴我，每次來了就喊我哥哥，跟我說他在家怎樣憋屈，他外公教他寫字，他不會寫，就得挨棍子，他說打起來可疼了，我以為就是老師拿教鞭打兩下手的程度，就勸他，他外公也是為他好??！學(xué)點(diǎn)東西沒準(zhǔn)可以找個工作?！?/br>
    “因?yàn)楸煌夤霉髯哟颍运x擇了木棍？”

    孟東鵬搖搖頭：“也不全是，其實(shí)他這次又救了我！因?yàn)樗男蜗蟛缓?，我怕人家再嘲諷他，就說他看上誰了，我先替他去搭訕，搭訕到了再介紹他認(rèn)識，結(jié)果這女孩戒備心很重，根本不理我，我就拉了她一下，她就喊流氓又踢我下邊，陽陽就從地上撿了根棍子沖上來打她，我說好了，別打了，他卻一直停不下來，像瘋了一樣，打到最后他罵的是‘你才是白癡，你才是白癡！’我才知道他是把他外公打的的氣發(fā)xiele出來，那女孩被打的動也不動，我就趕緊拉他走了！”

    蘭靜秋聽得嘆氣：“他這句白癡也許不只是罵他外公，很可能也是在罵你！”

    孟東鵬愣住。

    洛生海說：“他搭訕不到，你卻主動說要去替他搭訕，他會覺得你瞧不起他，結(jié)果你也搭訕不到，還被踢了，他才說‘你才是白癡’?！?/br>
    蘭靜秋看著呆滯的孟東鵬，“你一開始就把他想錯了，他不是被關(guān)到傻的孩子，他有自己的認(rèn)知，他父親綁架了他母親，這才有了他，他會覺得暴力去追求女人很正常?！?/br>
    孟東鵬仰頭苦笑：“是啊，傻孩子是不會想著殺個他mama的替代品解解氣，更不會想去追女孩的，我才是真傻?。　?/br>
    他眼中帶淚：“我知道的都說了，請你們一定要找到他，幫我問清楚我弟弟死的時候他到底在不在現(xiàn)場。”

    孟東鵬說著看向蘭靜秋：“你當(dāng)時奇怪我為什么又要替小桃頂罪，又急著想出去，現(xiàn)在我跟你說實(shí)話，因?yàn)槲易詮恼J(rèn)識他以后，就一直在糾結(jié)，又想逃避他，又想保護(hù)他，我知道你們來查我弟弟的案子，即希望你們查清楚真相，又怕你們會查到陽陽，我想出去告訴他快跑，跑得越遠(yuǎn)越好，他說過想去很多地方，離開這里也許他就不會再想著過生日時殺個人慶祝慶祝了！”

    蘭靜秋嘆口氣：“有沒有更具體的地方，他有沒有詳細(xì)的描述過要去哪里？”

    “他就說想爬山，說他剛知道了世界上最高的山，抱怨咱們省城連座山都沒有，他還說想去看海，說想看看魚是怎么在海里游的，他說他只吃過一次魚，都快臭了，我說運(yùn)來的海魚都是那股子腥味，他還說要去首都，說看到他外公戴的徽章上有天/安門了，看著很好看，他還說想去農(nóng)村看看玉米是怎么長出來的?！?/br>
    “農(nóng)村？”洛生海把這兩個字畫起來，李大丑那兩間破屋就在城鄉(xiāng)結(jié)合部的三不管地帶，難不成李陽陽是逃去村里了，可現(xiàn)在二月份，地里也沒有成片的莊稼可躲藏啊。

    孟東鵬還在說著：“他還說想去騎馬，他說他這輩子從沒見過馬，還問我見沒見過馬，我在馬戲團(tuán)見過的，但我說我只見過一頭拉貨的騾子，我還勸他世界很大沒見過的東西很多，沒人能見到世界上所有的人跟事，大家都一樣，可他還是覺得自己白活了?！?/br>
    說著說著孟東鵬又有點(diǎn)急了：“原來他真的有自毀傾向？”?

    第156章 諾言

    孟東鵬把他知道的都說了, 二七案從李大丑開始就一直是李陽陽在殺人，蘭靜秋看著筆錄，覺得前幾起也很有可能跟李陽陽有關(guān)系。

    正好齊老師他們回來了, 在李陽陽的住所除了被褥和書本沒別的東西, 書本也只是小學(xué)的課本，顯然他外公還沒放棄他, 想教他識字。

    “墻上有沒有畫過的痕跡, 床底下有沒有寫字，有沒有貼過墻紙？”蘭靜秋問。

    齊老師搖搖頭：“都查過了！”

    此時已是半夜，還有四十多分鐘就到零點(diǎn)，李陽陽還是渺無蹤影。

    現(xiàn)在從孟東鵬那里得到的線索就是李陽陽要去看山看海，要去騎馬要去首都還想去農(nóng)村看看莊稼。

    謝副書記一籌莫展，“這不是大海撈針嗎, 看山看海騎馬去首都？除了車站一直讓人守著, 別的地方半夜了也沒法找?。　?/br>
    蘭靜秋說：“我覺得可以重點(diǎn)在李大丑那兩間房子附近找找, 鎮(zhèn)上，村子里, 農(nóng)田里, 果樹林里, 或是看看哪里有廢棄的房子。李陽陽被李大丑帶出去玩過，每次出去不管是去公園還是進(jìn)市里，都肯定在附近路過, 也許那時候他看見了快要成熟的玉米，想過去看看, 他爸爸沒帶他去, 總之那一片應(yīng)該是他熟悉的地方?！?/br>
    謝副書記趕緊安排人去了。

    等回到辦公室, 蘭靜秋說：“我覺得二七案中只有前兩個是李大丑殺的, 后邊的六個都是李陽陽殺的！”

    大家全都愣住，就是跟她一起提審孟東鵬的洛生海都不解地看著她：“你覺得孟東鷗也是李陽陽殺的？為什么得出這樣的結(jié)論？”

    蘭靜秋把一塊已經(jīng)推翻的案情板擦了在上邊重新列了八起案子。

    沒等她寫完，李主任已經(jīng)說：“之前是你分析出前三起是李大丑做案，怎么自己又推翻了？孟東鵬說了什么？前三起案子他也不知情啊?！?/br>
    筆錄還在復(fù)印中，蘭靜秋直接道：“沒錯，之前我推斷123起是李大丑殺的，是因?yàn)榈谝黄鹗w扔在垃圾堆里，可李大丑從小丑到大，被人嫌棄被人罵，以前應(yīng)該也跟人起過沖突，為什么突然這次不忍了?！?/br>
    洛生海說：“因?yàn)槟翘焓抢铌栮柕纳?？他?yīng)該是帶兒子出去玩的?！?/br>
    “沒錯，在李陽陽眼里，李大丑應(yīng)該是個好父親，美丑其實(shí)是人后天形成的概念，李陽陽從出生就一直看到李大丑一個男性，不會覺得他丑，孟東鵬形容李陽陽時說他因?yàn)橐恢标P(guān)在地下室里，一開始的形象也跟鬼一樣，第一個受害者看到這樣形象的一對父子，開始攻擊，如果是李大丑自己可能就逆來順受了，但在兒子生日這天被罵，甚至這人可能還罵了他兒子，他肯定會忍不住動手?！?/br>
    謝副書記說：“所以還是李大丑殺的啊！”

    齊老師說：“不一樣，之前我們以為是李大丑自己殺的，如果這天是李陽陽的生日，父子兩個一起出去，李陽陽就是目擊者甚至是幫兇，他看著他爸爸殺了人！”

    “沒錯！”蘭靜秋說，“第二年二月初七李大丑又當(dāng)著李陽陽的面殺了一個人，李陽陽潛意識里就會覺得只要罵他們的人，瞪他們的人就可以殺掉！第三個孟東鷗是跟李陽陽年齡相仿的少年，當(dāng)時李陽陽十五歲，孟東鷗十六歲，孟東鷗案卷里不管是父母老師還是同學(xué)朋友，對他的評價都很高，說他聰明懂事有禮貌，他死時手里拿著書，被捅了兩刀，一個背書的少年會去關(guān)注周圍路過的人是丑是美嗎？”

    洛生海也明白了她的思路：“李陽陽后來很喜歡搭訕，也就是主動出擊，有沒有可能李陽陽看到孟東鷗在公園背他聽不懂的單詞，就過去搭訕，孟東鷗的反應(yīng)觸怒到了他，他就動手殺了孟東鷗！”

    齊老師看著蘭靜秋：“還有別的依據(jù)嗎？”

    “孟東鵬說李陽陽看到他的表情很奇怪，好像在探究，他跟他弟弟長得一模一樣，李陽陽當(dāng)時一定以為被他殺了的孟東鷗又復(fù)活了！才會是那種表情，如果是李大丑殺的孟東鷗，李陽陽也許不會記那么清楚。當(dāng)然了，這些只是推測，我還有一些猜測，需要再去問問沈春萍才能證實(shí)?！?/br>
    齊老師馬上站起來，“走，一起去！”

    大家一起到審訊室，蘭靜秋一個人進(jìn)去，直接問沈春萍：“李大丑臉上的傷是你砍的，為什么不敢承認(rèn)？”

    沈春萍扣著手指：“我忘記了！總之我沒殺過人！你們找到陽陽了嗎？”

    “李陽陽生日是哪天？”

    “我怎么會知道！我一直被關(guān)著，哪年哪月都不知道??！”

    蘭靜秋看她不似撒謊，就又問：“季節(jié)你應(yīng)該知道吧，李陽陽十幾歲后，每年冬天的某一天，李大丑會帶他出去，李陽陽有沒有跟你說過他們出去做了什么？他回來的時候身上有沒有血呢？”

    沈春萍把手放在嘴邊開始啃了起來，“我什么也不知道！你們?yōu)槭裁床悔s緊找陽陽？”

    “一直在找，我們得確定李陽陽究竟是個怎樣的人？他在母親的喋喋不休和打罵中長大，在父親的溺愛中長大？是嗎？我想知道母親都喋喋不休些什么？”

    沈春萍皺眉，放下手：“我不是跟你說過嗎？確實(shí)是我不好，我總跟孩子說他爸是壞人，是他爸害了我們母子兩個，可他不聽啊。”

    “你教他殺李大丑時，說‘好孩子，趕緊捅啊，像鬧著玩那樣捅！’這話又是什么意思？”

    沈春萍嚇了一跳，“孟東鵬跟你說的嗎？”

    蘭靜秋哼了一聲：“你爸媽在你兒子手里，他們很危險(xiǎn)你不懂嗎？你知道李陽陽殺過一個跟你很像的清潔工嗎？他跟孟東鵬說想殺的其實(shí)是你！”

    沈春萍呆住，滿眼不可置信！

    蘭靜秋就又說：“你知道你爸用棍子打過他嗎？他后來用棍子打死了一個人，你知道用棍子活生生的打死一個人要多用力要打多少下嗎？只聽描述你就應(yīng)該能感覺到他心里的怒火，這怒火現(xiàn)在朝著你爸媽去了，你還在這里裝傻？”

    “他殺了跟我像的清潔工？”沈春萍嘴唇顫抖起來，“陽陽在你們找到我之前，讓我媽來找過我，他說想我了，要見我，我以為他又想去找孟東鵬，還想著等過兩天，周末的時候再帶他去，難不成他找我是想殺我？”

    “李陽陽知道自己生日，卻從沒跟你說過，他不是你眼里的孩子，別再替他隱瞞了，他到底是怎么開始?xì)⑷说?，是李大丑教的，還是你教的？”

    審訊室外李主任嘆口氣，“我這個心理專家還真是徒有虛名??！我一直以為李陽陽是見證者或者幫兇，居然從第三起案子開始就都是他主導(dǎo)嗎？”

    齊老師說：“沒有可比性，你是心理專家不是刑偵專家，所以你只能見到人，通過這人的反應(yīng)來研究判斷，而她只通過蜘絲馬跡就可以推理?！?/br>
    審訊室里，沈春萍哭了起來，哽咽著：“我沒有教他殺人，我只教他殺了李大丑?。∷挚隙ú唤兴艺f他們殺了人，但他回來后特別興奮，我看出來了，就套他的話，我雖然有時候打罵他，但畢竟是他媽，他對我也沒什么防備。后來他就說了有人罵他們垃圾，礙眼，他爸就把那人勒死了，當(dāng)時我嚇了一跳，不敢再罵李大丑丑了，可第二次陽陽主動跟我說他爸又殺了個人，特別年輕好看的人，把臉都砍爛了，我聽的膽寒，怕李大丑有一天也會殺了我，就想著怎么殺了他。”

    “你以前沒動過這念頭嗎？”蘭靜秋問。

    “動過的，可我打不過他啊，我有了兒子，想著有了幫手，可這個幫手卻不聽我的！這次我就問陽陽去外邊都看到了什么，他以為我從來沒見過外邊的世界，就炫耀一樣說看到了成片的莊稼，看到了樓房，還看到了公園的湖，還說他跟他爸在湖邊找了半天也沒看見魚，不然他爸就帶他在那兒釣魚了?！?/br>
    蘭靜秋心里一動：“你有沒有跟他提過山和海！”

    “提過，我說那小破湖算什么，鄰省挨著海，海里有大鯊魚，我跟他說公園的假山不算什么，最高的山就在咱們中國，叫珠穆朗瑪峰。我跟他說外邊的世界，說我爸爸是鐵路工人，可以帶他坐火車去看山看海！”

    蘭靜秋嘆口氣，原來李陽陽的執(zhí)念來自于母親！她朝外看了眼，審訊室外的洛生海馬上跟謝副書記說：“我建議再找人順著鐵路找一找！”

    謝副書記答應(yīng)一聲親自去安排了。

    審訊室里，蘭靜秋跟沈春萍說：“可你答應(yīng)了卻沒做到！他小時候你從沒跟他說過這些？直到你想鼓動他殺了李大丑時才開始給他描述外邊有多美好，你想讓他知道只要李大丑活著，他就看不見山看不見海，他就見不到你父親，也坐不上火車！”

    沈春萍無奈道：“我要應(yīng)付李大丑，哪有心情給他講故事？我曾經(jīng)勸李大丑跟我?guī)е⒆右黄鸹丶?，就說我跟他私奔了生下孩子才回去，可他知道我恨他，說我肯定一出去就會報(bào)警?！?/br>
    “于是你先鼓動李陽陽對外邊的世界感興趣，然后再教他怎么殺掉李大丑，跟你一起奔向自由？”

    沈春萍想到失蹤的父母跟孩子，也不再隱瞞：“對，我告訴他怎么捅人會死，我讓他在我身上演示，我說你太矮勒不死人！但可以拿刀割脖子，可以往胸口捅，我教他摸我的心臟跳動，告訴他捅這里會死！他說他不敢殺人，我說別怕，你看你爸，殺個人就跟鬧著玩一樣，還跟他說沒事，被殺了的人會在另一個世界活得好好的?！?/br>
    沈春萍擦了把淚：“我說你爸太丑，他怕放咱們兩個出去，咱們會拋棄他，所以得把他送去另一個世界，咱們才能出去，到時候我?guī)闳ヌ彀?門拍照，去爬長城！”

    她崩潰地哭著：“警察同志，我這么說真的只是想讓他去殺了李大丑，因?yàn)槔畲蟪蟛环纻潢栮?！我說他要再帶你出去，要是拿到刀或斧子你就動手，鬧著玩一樣捅兩下就行了，你爸不會死，他會去別一個世界，mama就能帶你出去，再也不用關(guān)在地下室里吃喝拉撒！”

    審訊室外，齊老師嘆口氣：“綁架施暴的父親和被囚禁的母親一起制造了一個連環(huán)殺手！”?

    第157章 鐵道

    蘭靜秋問沈春萍, “這次陽陽沒再把你的話轉(zhuǎn)告給李大丑嗎？”

    沈春萍搖搖頭，“沒有，我當(dāng)時也怕他會轉(zhuǎn)頭就跟李大丑說, 因?yàn)槔畲蟪髸鋈? 他跟李大丑更親，可我跟他說的時候, 他不吭聲也沒去告狀, 我就知道他肯定聽進(jìn)去了。就開始教他怎么殺了李大丑！可他一直沒動手，后來又一年吧，他又跟李大丑出去玩了，回來的時候身上都是血，當(dāng)時他自己從上邊下來的，我以為他已經(jīng)把李大丑殺了, 剛要?dú)g呼, 結(jié)果又聽到李大丑在上邊喊他, 讓他上去洗澡，我當(dāng)時就知道陽陽可能殺了別人！”

    蘭靜秋知道這次估計(jì)就是孟東鷗了, 然后就是孟東鵬找來, 李陽陽借機(jī)把李大丑殺了。

    “李陽陽一直問李大丑為什么還不醒, 你覺得是裝的還是真不懂？他如果信了你的話，應(yīng)該覺得他爸爸去了另一個世界，為什么這么問？還是說他看到孟東鵬以為是他雙胞胎弟弟孟東鷗？就覺得人死能復(fù)生？”

    沈春萍眼神閃爍, “我不知道，其實(shí)出來了我才發(fā)現(xiàn)我并不了解我兒子, 我盡量想彌補(bǔ)他, 他很乖, 不叫出去就不出去, 還催我嫁人，偶爾我?guī)ス珗@去孟東鵬家，他就很高興了，我以為他很滿意現(xiàn)在的生活，我真不知道他想殺我！”

    “出來后，他提過坐火車去看山看海的事嗎？”

    “沒有，我也沒提過，我爸媽接受不了他，他們一開始以為我離家出走了，后來找過我，還以為我死了或是留在哪里結(jié)了婚，也是我傻了，當(dāng)時就不該提李大丑，直接說從外地離了婚帶著孩子回來了，他們可能還好接受一點(diǎn)，哪怕他們罵我沒良心這么多年不聯(lián)系我也認(rèn)了?！?/br>
    沈春萍攥著拳頭，懊悔地說：“可我一見他們就委屈，就哭著把實(shí)話說了，他們想讓我把陽陽扔了，可我舍不得啊，他是我兒子！我身上掉下來的一塊r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