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帶來時聽見有人說‘他爸媽快到了吧’?！泵蠔|鵬握緊拳頭，“我說過我的事不要通知我爸媽，我已經(jīng)是成年人了，當(dāng)時你們答應(yīng)了的！”

    蘭靜秋嘆口氣，還是說了實話：“你爸媽是做為犯罪嫌疑人被押解回省城的，你弟弟忌日那天在公園湖里淹死的那個人，是你爸媽殺的，他們以為是那個人害了你弟弟！”

    孟東鵬呆住，滿臉不可置信：“你沒騙我？”

    蘭靜秋搖搖頭：“下午你媽應(yīng)該就能到了，你爸離得遠(yuǎn)，可能要晚點。”

    孟東鵬激動起來：“我爸跟我媽已經(jīng)替我弟報了仇？”

    “那個人是無辜的，你爸媽喝醉了酒，想逼他承認(rèn)，結(jié)果把人淹死了。”

    “你怎么知道他是無辜的？我爸我媽為什么要在忌日那天殺他！肯定是查到了什么，他就是兇手，原來我爸媽已經(jīng)找到兇手了？他們離婚是不是怕被你們抓，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

    蘭靜秋看著孟東鵬的高興勁，實在不想打擊他，不過她還是說：“那人姓許，他說曾經(jīng)跟你們其中一個打過架，還說你弟弟被捅了一刀不趕緊跑，這些風(fēng)涼話惹怒了你爸媽，他們沒有任何證據(jù)能證明是他殺了你弟弟，也已經(jīng)承認(rèn)了逼供的行為?！?/br>
    孟東鵬眼里的光一點點暗下去：“真的不是他？你們怎么確定的？萬一是呢？”

    “因為我們在找一個人，每年二月初七都會殺人的連環(huán)殺手，你弟弟是被他所殺。”

    “你們都沒找到他，怎么確定是他殺的？不是這個姓許的殺的呢？憑什么說我爸媽弄錯了，不是你們弄錯了?！?/br>
    蘭靜秋發(fā)現(xiàn)在沒有找到殺害孟東鷗的兇手前，自己不能反駁孟東鵬的話，是啊，萬一真是姓許的殺了孟東鷗，然后被他爸媽殺了呢！

    蘭靜秋覺得這不太可能，但不想說太肯定的話，只道：“你父母沒法證明是姓許的殺了你弟弟。現(xiàn)在你弟弟的案子被列入連環(huán)殺人案中，我們會一直追查下去，二月初七對于兇手來說是個特殊的日子，你身邊的人有沒有人跟這個日期有關(guān)？生日忌日紀(jì)念日是這天的有沒有？”

    孟東鵬聽到連環(huán)殺人案，愣住，這樣是不是就代表他弟弟的案子會一直有人追查了？

    見蘭靜秋問，他就指指他自己：“我啊，那是我弟的忌日，是我們?nèi)业臑?zāi)難日，從那天起我們家不成家了！我爸媽居然還在我弟忌日時殺了人，他們居然敢殺人？”

    孟東鵬哈哈笑了起來，像是聽到了最好笑的笑話：“我媽殺雞都不敢，居然敢殺人？”

    “他們是想逼供，哪知道推進(jìn)水里拉不起來了，導(dǎo)致受害人淹死！”

    “不管怎樣，我爸媽也一直想著找到兇手，他們跟我一樣！”孟東鵬像是得到了慰藉，笑了起來。

    蘭靜秋卻說：“這幾年，李陽陽在你弟弟忌日當(dāng)天出現(xiàn)過嗎？”

    “陽陽？”孟東鵬不解地看著蘭靜秋，“出現(xiàn)過啊，怎么了？”

    “都哪幾年出現(xiàn)過？還是說自從你認(rèn)識他，每次你弟弟忌日他都會來找你？”

    “沒錯，他每次都來！怎么了？”?

    第140章 智障

    別說孟東鵬, 就是洛生海他們也不明白蘭靜秋為什么對一個心智不全的人這么關(guān)注。

    蘭靜秋卻覺得這個組合太有迷惑性了，她在第一眼看到車上的陽陽時，以為是個孩子, 別人是不是也會有這樣的誤會？

    一個母親帶著孩子, 又有誰會防備呢，沒準(zhǔn)還得上趕著去幫忙。

    陽陽一開口, 正常人都能聽出他不對勁, 對他的防備自然更小。

    孟東鵬卻不解地說：“陽陽跟案子不可能有關(guān)系，他第一次碰到我，是我弟忌日的時候，他知道那天對我來說很重要，這才在這天來看我?！?/br>
    “一個心智不全的人能記住你在意的日子，并且每年都在這一天來看你？”

    孟東鵬愣了下：“也許是他mama幫他記住的, 總之他不可能跟案子有關(guān)系, 他真的很單純, 也不是傻，就是有時候活在自己的世界了, 對人對事跟別人都不太一樣。”

    蘭靜秋又詳細(xì)地問了他跟陽陽的交往過程, 孟東鵬說：“每次他來都會帶吃的, 就是吃吃喝喝，說些閑話?！?/br>
    “什么閑話？詳細(xì)描述一下?！?/br>
    孟東鵬被她問得有些愣神：“都是廢話啊，比如我跟我弟弟小時候的事, 他最喜歡我講給他聽了?！?/br>
    “其他的呢？他還說過什么？問過什么？”

    孟東鵬皺眉，努力回想著：“我跟他說我抽的是什么煙, 他傻乎乎的指著我的卷煙說里邊是人嗎？人rou好吃嗎？我說是把人燒成灰, 他說你燒過嗎？反正就是這類的傻話?！?/br>
    蘭靜秋皺眉, 這個陽陽真的心智不全嗎？為什么覺得他的傻問題總在引導(dǎo)孟東鵬？

    見孟東鵬逐漸焦躁起來, 蘭靜秋沒再問，他卻說：“等我爸媽到了，可以讓我見見他們嗎？”

    “不一定，就算可以見也需要申請?！?/br>
    孟東鵬：“我現(xiàn)在就申請！”

    蘭靜秋想到這一家子都得進(jìn)監(jiān)獄，也是唏噓。

    等出來后，老鎖問她：“你遇到的那個陽陽到底是怎么回事？侏儒加智障？還是只是有點矮有點傻？”

    蘭靜秋一時也不知道該怎么描述，“身高一米四一或四二，體形瘦小，長相嘛，還可以，等我畫出來吧。至于智商這個不好說，有些人大智若愚，有些人在某方面不開竅在其他事上沒準(zhǔn)是天才，所以我覺得不能簡單的把人定性為智障，但跟他交談兩句就會發(fā)現(xiàn)他思維跟正常人不同?！?/br>
    洛生海有點奇怪，問她：“你覺得這個陽陽有可能是二七案的嫌犯？聽著不像啊?！?/br>
    “直覺告訴我，陽陽不像他表現(xiàn)出來的這么單純，剛才孟東鵬的話你們也聽到了，他之所以吃骨灰抽骨灰是被陽陽的一句話誘導(dǎo)?！?/br>
    劉隊長說：“那叫什么誘導(dǎo)，一個心智不全的人，人生可不就是吃了睡，睡了吃嗎？看見一個不知道干什么用的壇子，以為里邊是吃的，才會那么說的，他根本不知道里邊是骨灰。”

    洛生海說：“我倒是覺得這點確實讓人疑惑，一次是巧合，兩次三次也是巧合嗎？”

    蘭靜秋道：“是啊，孟東鵬在跟他說香煙，他卻問孟東鵬‘人rou好吃嗎？’這話就算對一個傻子來說也太突兀了，香煙里能卷人rou嗎？為什么突然這么問？還有孟東鵬說骨灰是把人燒成灰，他問‘你燒過嗎？’這簡直是把天真當(dāng)掩飾，在誘導(dǎo)孟東鵬犯罪啊?！?/br>
    劉隊長卻覺得她想太多：“傻子嘛，前方不搭后語，永遠(yuǎn)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問什么說什么都沒有邏輯的，就憑這兩句話就覺得他跟二七案有關(guān)系，太兒戲了?！?/br>
    蘭靜秋也不反駁，“你說得對，我也沒說他跟二七案有關(guān)系，只是覺得他有問題，至于什么問題還得接著查?！?/br>
    劉隊長聽她這么說，搖搖頭，說了句：“有問題的人多了去了！唉，這一天天的，案子沒完沒了，我們哪有空去查二七案，就指著你們了?！?/br>
    他說完忙著處理孟東鵬的案子去了。

    孟東鵬對偷盜骨灰的事供認(rèn)不諱，又添了新罪名，那五家被偷盜骨灰的，都被通知了，卻只來了兩家，這些骨灰有的是前幾年盜的，家屬卻沒發(fā)現(xiàn)，顯然沒有去祭奠過，或是敷衍了事，不定拜在了哪里，沒來也正常。

    老鎖不由感嘆道：“所以說啊，活著且享受吧，可別惦記百年之后了?！?/br>
    洛生海說：“死后元知萬事空嘛，可大部分人死前都會有‘但悲’的事?！?/br>
    蘭靜秋對兩人十分無語：“至于這么感慨嗎？沒聽見人家說嘛，他們沒空查二七案，就指著咱們了，結(jié)果咱們還給人家添亂，走吧，別在這兒礙眼了?！?/br>
    老鎖說：“不去找神醫(yī)了？”

    蘭靜秋道：“我想去找李陽陽跟他媽，總覺得他們有問題?！?/br>
    洛生海卻說：“先回去把案情梳理一遍，總這么東一榔頭西一棒槌的，沒頭沒腦，劉隊長說得對，有問題的人多了去了，咱們現(xiàn)在得專注二七案?！?/br>
    于是三人又回了省廳，李主任見他們回來了，就問：“怎么回事，我以為蘇玲只是磕到碰到了，居然是被捕獸夾傷到的？”

    蘭靜秋見瞞不過去，就把事情經(jīng)過說了，又當(dāng)場承認(rèn)錯誤：“確實是我不對，不該大半夜的帶蘇玲過去?！?/br>
    李主任擺擺手：“現(xiàn)在非常時期，該查的查，只要不危害群眾就好，不要束手束腳，不過他這解釋有點牽強(qiáng)啊，自己是小偷，怕別人來他家偷東西？他家有什么？他就沒上過班，他爸媽也沒給過他生活費，你們不是說他去看小桃跟那幾個孩子時，吃霸王餐偷rou偷餅嗎？他家有什么怕偷的？”

    老鎖說：“越窮才越怕偷吧，再說他偷人家骨灰，估計心里有鬼，人啊，一旦疑神疑鬼起來，肯定覺得四處是鬼，做什么事也不奇怪?！?/br>
    洛生海卻說：“疑神疑鬼到放捕獸夾？這東西危害性很強(qiáng)，一個不小心就會致人殘疾，他怎么會想到用這東西?！?/br>
    蘭靜秋此時有點心虛，因為她就用過這東西，還差點致人殘疾，她想起她當(dāng)時的心理，就說：“這一點我們確實疏忽了，他做為小偷其實應(yīng)該對小偷有同理心，如果他去偷盜，進(jìn)門一個捕獸夾會是什么感覺？所以他放這東西必定不是用來防小偷的，而是他預(yù)感到了某種危險，他覺得有人在偷窺他在監(jiān)視他，而且這個監(jiān)視他的人對他有惡意，所以他才會用這種重型殺器。”

    洛生海說：“沒錯，只有對付敵人，才會出狠招，他應(yīng)該是感覺到有人偷偷來過他家，可他查不出來，只好做好防備，希望能逮到這個入侵者?！?/br>
    老鎖皺眉呵了一聲：“要這么說這個孟東鵬可真是牛啊，在我們面前還耍把戲，先是隱瞞小桃跟那四個孩子，再是隱瞞他偷骨灰抽骨灰，現(xiàn)在又發(fā)現(xiàn)他還有其他事沒說出來！屬洋蔥的嗎？非得人給他一層層剝皮！”

    李主任說：“雖說孟東鵬想隱瞞的事不一定跟二七案有關(guān)系，但他是第三個受害者的家屬，還是得先查清楚，至于這個陽陽，我看不一定有問題，一個智障兒說什么話都不奇怪?！?/br>
    蘭靜秋可不這么認(rèn)為：“也許他就是仗著他看起來智障，才隨便說這些誘導(dǎo)人去殺人放火的話?！?/br>
    “那你們就去查查他到底是不是智障。”李主任說。

    蘭靜秋本想問問齊老師他們那邊有沒有進(jìn)展，又懶得開口，而且她估計有進(jìn)展李主任也不會說。

    倒是洛生海問：“其他組呢？還有省廳的專案組有沒有進(jìn)展？”

    李主任嘆口氣：“進(jìn)展倒是有，可都進(jìn)入了死胡同，側(cè)寫的再合理，也不能只靠著側(cè)寫的那幾個特點，就去抓犯人。你們先查現(xiàn)有的線索吧，沒準(zhǔn)哪個疑點就跟二七案扯上關(guān)系了?！?/br>
    蘭靜秋他們還得接著去審孟東鵬，看看他到底為什么放這個捕獸夾，蘭靜秋卻覺得他不一定會說，說了也不一定有用。

    “你們兩個去吧，我有點累，想休息一下?！?/br>
    老鎖爽快答應(yīng)下來：“昨天折騰半天，自己一人個戴著小蘇去的醫(yī)院，肯定累壞了，去睡會吧，我跟洛隊去?！?/br>
    洛生海卻皺眉看著蘭靜秋：“你又想單獨行動？”

    蘭靜秋搖頭：“沒有??！”

    洛生?？粗难劬Γ骸按_定沒有？是不是想去找李陽陽母子？”

    蘭靜秋見他猜到了，干脆點頭承認(rèn)：“沒錯，咱們分開行動吧，你們接著去審孟東鵬，我去找李陽陽母子，放心，我找個人跟我一起去。”

    洛生海哪里能放心，老鎖的任務(wù)本就是負(fù)責(zé)兩人安全，自然也不肯讓她單獨行動。

    蘭靜秋只好道：“好，那我先查一查他們家的情況，順便畫出他們兩個的畫像，我還得去醫(yī)院看看蘇玲，畢竟她是因我才受傷的，等你們回來，咱們再一起去找李陽陽?！?/br>
    洛生海還是叮囑了省廳的人看好她，別亂跑，蘭靜秋很無奈，她確實有很多事要做，忙著呢，怎么會亂跑。

    她先根據(jù)陽陽媽留下的地址和姓名，去查檔案，現(xiàn)在雖說有電腦了，但還沒有聯(lián)網(wǎng)沒有使用辦公，不可能輸入一個名字就出來一堆，她翻了半天，還是放棄了。

    真不是她想亂跑，坐在辦公室里根本查不到資料，還是得親自去一趟啊。

    她帶著李主任給安排的一個武警去了陽陽家，結(jié)果那位置根本沒人，人家說：“這條街就到二百七十五號，哪來的二百七十六號？你記錯了吧！”

    蘭靜秋的記憶很少出錯，而且陽陽媽說住址時她直接記在小本子上了，根本不會出錯。

    聽到?jīng)]有這家人，她有些慌，難不成二七案真跟這母子兩人有關(guān)系，而她眼看著他們在自己面前逃走了？?

    第141章 白忙

    蘭靜秋看著自己記錄下來的地址, 覺得就算陽陽家不在這兒住，也肯定曾經(jīng)跟這里有關(guān)系，不然不會給一個正好排在最后一戶后邊的門牌號啊。

    她干脆找到了管這片的民警, 他們都是分片負(fù)責(zé), 哪條街道有多少戶人家，每家每戶大概都是什么情況, 心里都有數(shù), 結(jié)果人家搖搖頭：“沒聽說過這么兩個人，普通人家我們不太在意，但向這種家里有殘障人士的有幾家，家庭成員有幾個，收入如何，我們都很清楚, 沒你說的這么兩個人?！?/br>
    蘭靜秋收回畫像, 又把地址給他看, “那以前有這個門牌號嗎？”

    “二百七十六號？”那民警驚訝地看著蘭靜秋：“還真有，不過早拆遷了, 那不是人家, 是個供銷社, 太占地方了，正好在拐角的地方，修路的時候就直接規(guī)劃到別處去了?！?/br>
    門牌號二百七十六號的供銷社從兩年前就搬去了另一條街上, 蘭靜秋問清楚位置，拿著畫好的畫像找了過去。

    蘭靜秋的畫像介于素描速寫之間, 總之是神形很像, 但就是不太符合美學(xué)標(biāo)準(zhǔn), 但這樣的畫像足夠了, 只要見過人一看畫像就能認(rèn)出來。

    結(jié)果供銷社的員工都搖頭：“沒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