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年代家屬院 第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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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翠芝一連喊了兩聲,華秋吟才怔怔地回過神來。 但她那雙勾人的眼卻還是沒有調(diào)離段汁桃的臉,不甚自然地和她打招呼:“單教授的愛人……那我就叫你段大姐吧?!?/br> 吾翠芝剛要張嘴,又把話咽了下去。 在心里翻了個白眼:人家小段年紀(jì)還不一定有你大呢,張口就叫人段大姐,生怕不夠顯自己年輕似的,一個老姑娘就是愛占這些嘴巴上的便宜。 段汁桃禮貌性地笑了笑,沒想到華秋吟卻刨根問底地開始向她打探:“段大姐老家是哪的?” “我老家興州,青湖村你們肯定沒聽過,不過我們興州的大米赫赫有名你們肯定有所耳聞?!?/br> 華秋吟的臉上不知為什么生出一絲失望,像是段汁桃的回答沒有印證了她的某種猜測。 “小華啊,平時你和沈校長的夫人關(guān)系好,這回聽說老太太受了不小的刺激,她老人家還好么?”吾翠芝一臉看熱鬧的表情。 華秋吟一想起那個老太婆便很有些頭疼。 笑容僵了一二分,面笑皮不笑,幾乎切齒道:“好著吶,她老人家的精神頭就是咱們年輕人都抵不過。” 明明知道她這么多年一直在等著沈海森,老太婆平時就吊著她,時不時喊她上家里來吃飯,抹抹紙牌,打打麻將,哄她給她唱蘇聯(lián)的民歌《喀秋莎》,對她像個戲子一樣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可一到關(guān)鍵時候,沈海森好不容易死了老婆成為鰥夫,這老太婆便開始不買她的賬。 沈海森回國的消息不是沈老太太透露給她的,而是系主任有意無意地到她跟前來敲打,她這才知道原來沈海森馬上要回國,且要在京大任教。 老太婆虛與委蛇,知道兒子要回國定居,便裝腔作勢,今天感冒明天頭疼,不怎么請自己去她家做客了。 直到一個星期前,華秋吟從同事的嘴巴里撬出了一個晴天霹靂的消息,沈老太太居然背著她已經(jīng)四處開始給沈海森張羅相親對象! 明知道這么多年,她一直癡心不嫁盼著她兒子,這老太婆居然狠得下心,根本不為她這么多年的苦苦等待考慮,轉(zhuǎn)頭就過問起別的新人。 華秋吟咽不下這口氣,書上說的好,幸福要靠自己爭取。 當(dāng)初自己和沈海森又不是沒有感情,現(xiàn)在他死了老婆,自己的名聲也早就在漫長的歲月里磋磨了,女追男隔層紗,現(xiàn)在自己光明正大地追求他又有什么? 老天有眼,本來還在頭疼沈海森和他的閨女回國同兩個老人一起住在錦瀾院,有那老太婆從中作梗,平時她想多見見沈海森都會困難重重。 沒想到,這回有如天助,殺出來一個和老太太不對付的準(zhǔn)繼女,氣的老太太不念親情把他們父女倆掃地出門。 這下好了,送上門來的父女倆,不愁她將來沒有慢慢調(diào)/教的時候。 可既然老天有眼,為什么又要安排這一出…… 命運抽打了她的左臉,現(xiàn)在是要抽打她的右臉了么? 那張臉、和那個女人酷似相像的臉…… 華秋吟看向段汁桃,漆黑如墨的眼逐漸幽深,心口只覺被一塊大石堵著,叫人透不過氣,憋屈、愁悶、痛苦,卻又不敢輕易發(fā)作。 不過,她很快又振作了起來。 被歲月無情剜去青春的女人,根本無懼齷齪與計謀。 于是她慢慢攥起拳頭,心想:一回生、二回熟。 她華秋吟輸了一回,就絕不會掉進同一個泥淖,再輸?shù)诙?nbsp;。 第16章 這是一個伸手不見五指,卻又淌著河水摸石子的夜晚。 有人在冰涼的河水里摸到了驚喜,有人觸摸到了驚嚇。 沈歲進捧著和mama在普林斯頓大學(xué)草坪上照的相片,一遍遍地擦拭,滴答的眼淚很快就漫在了相框的玻璃鏡片上。 她把自己關(guān)在房間,盡管這空蕩蕩新買的歐式公主床上還沒有鋪上被褥,她還是伏在生硬的席夢思上克制不住地哭了出來。 她難過,是因為爸爸今天叫了那個女人來幫他們搬新家買家具。 他明知道她討厭那個女人,早在美國,父母就因為這個女人發(fā)生過激烈的爭吵。 這個女人日復(fù)一日、年復(fù)一年,不知疲倦地給父親寫著郵件,有時還會賣弄風(fēng)sao地附上她的個人寫真。 郵件的內(nèi)容無非是說些國內(nèi)陳芝麻爛谷子的小事,比如她晉升了、她相親了、她相親失敗了…… 她寫這些的時候善于偽裝成一個meimei的口吻,向遠(yuǎn)在他國的“兄長”傾訴著她的日常。 而落款,卻是野心昭昭又曖昧的一個“吟”字。 母親無意間在父親的郵箱里發(fā)現(xiàn)了這些惱人的桃色郵件,好在據(jù)母親說,父親只在他們相戀前回復(fù)過這些郵件幾封,和母親戀愛結(jié)婚后,這些郵件很多時候,他都懶得去點開。 但那次父母在和睦婚姻里鮮少的爭吵,卻在年幼的沈歲進心里埋下了一顆嫌惡的種子。 她討厭這個自作多情的女人,雖然素未蒙面,但卻一點不妨礙她把她的相貌牢牢刻在心中,并且時常加以“誠摯”的問候。 伏在還未撕去包膜的冰冷席夢思上,哭了一會,沈歲進擦干了眼淚,從床上起身,重新在床頭柜擺好了與母親的合照。 父親去實驗室熟悉場地了,家里只留下她和那個女人,萬一父親回來,自己絕不允許他們兩個人有單獨相處的時刻,她要替早逝的母親守衛(wèi)起這個支離破碎的家。 去臉盆架前洗了把臉,沈歲進便擰開了房門的鎖。 那個女人似乎已經(jīng)回去了,屋內(nèi)和院子里都不見她的身影,搬運的工人搬完最后一趟行李也逐漸散去。 她跨出門檻,踱步到院子里,意外地聽見了熟悉的聲音—— “爸,你今晚還泡腳嗎?” “等你媽回來再燒水吧,她聊天怎么聊這么久?” “那我先燒水泡一泡,在故宮轉(zhuǎn)了一天,腳底都磨出了泡。” 四只眼睛隔著一道矮墻在黑夜里碰撞到一起,單星回嚇得在院子里打好水的水壺都彈掉了蓋子,驚叫一聲:“你怎么在這兒?” 沈歲進意外的嬌笑出聲:“真巧,咱們不僅是新同桌,還成了新鄰居?!?/br> “你搬到隔壁院兒了?”單星回彎身撿起掉在地上的茶壺蓋子,重新安裝好。 “上午剛搬來的。這院子的墻真矮,早上我還嫌它不夠遮擋,讓我爸找泥瓦匠加蓋得高一點,現(xiàn)在覺得就這樣也挺好。”沈歲進笑瞇瞇的,忽然覺得和新同桌緣分真是不淺。 大概是覺得她那院子太過寂靜,院子里還有沒擺進屋的家具,顯得家里有些潦草,單星回便問:“你家現(xiàn)在就你一人?” 他知道她剛沒了媽,大概是怕她一個人呆著會胡思亂想,便這么問。 沈歲進點點頭:“我爸還在實驗室呢,不過應(yīng)該快回來了?!?/br> 二人還打算掰扯幾句,誰知華秋吟和段汁桃她們一前一后邁進了各自門院。 “歲進,你想吃點什么宵夜?阿姨準(zhǔn)備去食堂打點回來,這么晚了,你爸爸一會回來也該餓了?!?/br> “單星回,你怎么把屋里的拖鞋拖到外面院子來了?!” 此起彼伏的女聲,一個溫柔婉轉(zhuǎn),一個尖聲銳利,真是風(fēng)格迥異的夜鳴曲雙重奏。 沈歲進揉了揉自己的眼,覺得自己的身子輕盈得像在做夢,夢里的母親也是這樣鮮活熱絡(luò)的身軀,扎扎實實地映入眼球。 她看見了一個長相、身材都極為酷似逝去母親的女人。只不過這個女人張嘴帶著的口音不是地道的吳儂軟語,就連性格都與母親截然不同,母親是絕不會扯著這么大的嗓門,在幽夜里叨擾鄰居的。 女人的張揚與恣意,明顯骨子里刻著一抹揮之不去的世俗煙火之氣;而母親,舉手投足之間,卻像一幅讓人賞不盡、品不完的哈布斯堡時期古典油畫。 只望了女人一眼,沈歲進就又陷入了巨大的悲傷里。 她知道,就算隔壁站著的那個人,與母親有多么相似,卻再也不會是她的mama推開家門回來了。 華秋吟對這場面早有預(yù)備,仍舊面色不改地溫笑著說:“你這孩子也嚇了一跳吧?這是你單叔叔家的段阿姨,單叔叔和你爸爸一個院系,都在物理系教書。真是無巧不成書,你和你媽的緣分還沒盡呢,這不,給你送來了一個和你mama長得這么像的鄰居阿姨。” 華秋吟心里早就七上八下,但這通話卻說得滴水不漏。 她也怕這孩子思母心切,萬一心里的天平傾斜,一味向段汁桃倒戈親近,故意離間她和沈海森,這下她和沈海森的好事便又有的磋磨了。 好在段汁桃有家有室,剛剛在巷子口字里行間已經(jīng)打探出了幾分,單家這兩口子感情看似不是一般的好。 這單琮容從小鄉(xiāng)村里一路打拼出來,如今在京城腳下扎根,于學(xué)術(shù)界也剛耕耘出了幾分成果,便一刻不緩,拖家?guī)Э诘匕牙掀藕⒆訌睦霞胰訋肀本?/br> 如果夫妻感情不好,憑著單琮容今日的成就,在北京城里找?guī)讉€像模像樣的小姑娘,一腿把老家的糟糠蹬了,也不是不成。 由此可見,他們夫妻二個感情確實好,就連吾翠芝都在旁邊搭腔什么燉牛鞭,這樣一來,她便更對段汁桃放心了些。 總不能沈海森父女兩個,掛念舊人,看上良家婦女,還要強搶吧? 段汁桃心里怪怪的,一下就恍然大悟過來。 難怪這華秋吟剛剛眼睛一刻也不離地打量自己,原來是因為自己長得和沈海森的亡妻有幾分相像,只不過剛剛在巷子口嘮的時候她怎么不說? 陰沉沉的憋在心里,這會到孩子面前倒大方坦然起來。 光是這一招,便讓段汁桃覺得這女人溫溫軟軟的笑容里藏著刀。 第17章 段汁桃又打量了一眼隔壁院里的女孩,果真如單星回說的,生的雪膚細(xì)眉,眼睛如同星子一般,瞳仁比尋常人要大得多,一雙眼睛能汪出水來一樣靈活。 這家的閨女在國外長大,輪廓仿佛也入鄉(xiāng)隨俗的和洋人一般深邃,高挺秀巧的鼻梁,搭配她那一張花瓣粉唇,確實整張面容巧奪天工。 她對單星回說話一點也不客氣,但對著這樣好看的小姑娘,不知怎么,便不由拿捏起哄嬰兒般的細(xì)聲腔調(diào)來:“是沈老師家的閨女吧?聽說你和星回還是同學(xué),你要是上下學(xué)一個人無聊,就讓星回和你一起,路上做個伴,碰上什么事就也不用怕了?!?/br> 說的好像她兒子仿佛對北京很熟,不是初來乍到似的。 沈歲進心不在焉的點了點頭,目光仍舊定在段汁桃身上。 華秋吟喚道:“今天折騰一天累了,歲進你早點回屋歇著,你爸爸不定多晚回來,明天你還上課,一會我打了宵夜你吃了就睡吧?!?/br> 沈歲進說:“我沒有吃夜宵的習(xí)慣,我爸爸也不吃,家庭醫(yī)生讓我們一家不要有吃夜點心的壞毛病,夜里得讓胃休養(yǎng)?!?/br> 打臉的意思很明顯了。 華秋吟倒也不和她小丫頭一般計較,依舊笑臉哄道:“那就早點進屋歇著吧,你段阿姨一家去故宮逛了一天,這會也乏了,有什么話大家明天再聊?!?/br> 這人說話陰陽怪氣的,人家小姑娘睡不睡的礙著她什么事,非得押著人進屋,強迫孩子似的。 段汁桃看不慣她擺起后媽的譜兒,便接話道:“也不晚,才七點多,我們家隨孩子他爸,都睡得遲,沒十一二點不關(guān)燈。小華你要是累了,就把孩子托我家,你不是還得回去備課么?正好,你也別忙了,沈老師要是回來了,我這屋鐵定知道他那院的動靜,到時候我讓他上我家來接孩子。遠(yuǎn)親不如近鄰,孩子一個人在家要是怕,沒有咱們不拉扯一把的道理。” 這話也撂得明白,遠(yuǎn)親近鄰,她華秋吟既不是沈家的遠(yuǎn)親又不是近鄰,這孩子真論起誰幫襯,恐怕還不如她家來得名正言順。 華秋吟聞言,不覺在心里感嘆:鄉(xiāng)下來得女人果然有幾把刷子,看來這家的女人不是表面看起來那么好對付。 不過她也犯不著和這鄉(xiāng)下女人計較,這幾天她日日一門心思撲在沈家父女身上,給孩子又買新衣又買新鞋,自己都舍不得去商場置辦行頭,這回割rou般,眼睛眨也不眨地把沈歲進從頭置辦到腳,她可是記得孩子笑瞇瞇地對她說:“華阿姨,你對我真好?!?/br> 幾天感情培養(yǎng)下來,孩子聽誰的,和誰親,華秋吟心里自以為很有幾分把握。 誰知,這丫頭片子和沈家的老太婆血脈相連、如出一轍,虛與委蛇的功夫簡直了得,虛情假意的一邊讓她在商場里大出血,一邊轉(zhuǎn)頭就和剛認(rèn)識的鄉(xiāng)下女人好的親似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