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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覺得那個人可能是她現(xiàn)在扮演的這個人物,但又有些覺得怪異。 臨死前的詛咒和憤怒不作假,非常真實。能將幻境里的痛苦反應(yīng)呈現(xiàn)得如此真實,不像是憑空想象的故事。 但確實是有怪異之處,就是那些情緒來得非常突然,而且是最后一刻才涌上心頭cao控住她的行為的,就好像—— 有人知道這個人的痛苦和憤怒,但并不能感同身受。甚至設(shè)置這個幻境的人,恐怕是只能回憶得起這個故事里最重要的一點細(xì)節(jié)了,其他的記憶已經(jīng)不再深刻,所以“周大夫和小夫人”從來都是按照他們自己的習(xí)慣在相處,比如周郁林一直叫的是師姐而不是夫人。 如果隕落的那個人不是“她”,也不是“周大夫”,那會是誰呢?是打手?是村民?其他消失在這幻境里的人猜到了這點怪異之處嗎?如果他們猜到了沒猜到,又為什么沒能破解這幻境? 她把這些猜測簡單說給周郁林聽了聽,他若有所思地問了句:“如果隕落的這位前輩不是我也不是你,就大概就是村民了。師姐你已經(jīng)有猜測對象了?” 卿云淡淡嗯了聲,蹙著的眉心表示著她正在思考中。 “我有懷疑的人。但在更確鑿之前,我們不妨來猜測更多的可能性。如果是安陽,死后重新回到了一開始,再看到那些村民的時候他會怎么做?” 周郁林頓了頓:“師兄恐怕會立馬與人拼個你死我活。他平常帶很多雷丹在身上也不是沒有原因的?!?/br> 她點頭:“那么如果是安陽,這一次一開始他就會和村民交惡。我們無法確定后面會發(fā)生什么事,有可能村民會忌憚他而不敢再做出賣人的事,也有可能會加快被打死的進度。 但有一個問題是肯定的,如果他那樣做了,就是被第一輪的情緒cao控了,憤怒的情緒會越來越重,我想很多消失的人都會這樣,既是改變又能出氣,聽起來很劃算。不過這樣會不會就讓我們掉入了循環(huán)的陷阱里?直到憤怒耗盡,都有可能出不去?!?/br> “所以師姐你的意思是?” 她垂眸拍了拍麻布白裙上的臟污,聲音向來清冷道:“假如你就是那個隕落的人,你為什么會在沖擊元嬰時隕落?會為什么隕落后會讓靠近的其他人進入他曾經(jīng)待過的村子里來?” 筑基沖擊金丹,金丹沖擊元嬰,乃至后面沖擊更高的層次,經(jīng)歷的難關(guān)無非兩個——心魔劫和雷劫。 前者考心,后者煉體,一旦有一樣堅持不住就只能隕落。 他們一路走來沒有聽說過這個地方出現(xiàn)了雷劫,只聽說突然就冒出來一個隕落小鎮(zhèn),里面有很多天材地寶。 那么,就只剩心魔劫了。 這個村子,這段記憶,為何會與心魔劫掛上關(guān)系? 只要知道了這個,她有預(yù)感,這個幻境就會破解掉。 ------------ 第九十七章 師姐,我仰慕你 周郁林顯然不笨,很快就猜到了。 “心魔劫?” 卿云點點頭:“心魔劫成心魔,不是沒有例子。只不過形成一個真實小世界般的幻境這種情況,從來沒聽說過。” 心魔劫,就是將修仙者永遠(yuǎn)都不能釋懷的事情,搖擺不定的選擇,都幻化出來讓人重臨當(dāng)時。 有的事情或許自己從來沒想起過,卻是一直深埋在心底里忘不掉的,心魔很狡猾,會強迫人一遍遍想起來,如果選擇有所偏差,說不定面臨的就是進階失敗身隕道消。 周郁林仍有些驚訝,皺著眉頭想:“那這段回憶會是誰的心魔?那群打手難道會從心底里覺得愧疚?我不覺得。村民里又會有誰視那場自己一手促成的災(zāi)難為不可回憶的事?” 卿云眼眸閃了閃,嘴唇微啟:“有?!?/br> 后面一段時間,卿云開始了早出午歸的生活,留周郁林一個人癱在床上數(shù)著日子等死。 雖然飯菜做得不如何,也根本不會照顧人,喂藥都能把人喂得反吐血,但她有時候耐不住周郁林的磨求,外出后也會帶點小玩意兒回來。 比如草編蜻蜓,比如幾朵花,比如蓮蓬,再比如晚間時田間地頭的螢火蟲。 她不知道為什么一個好好的師弟會喜歡這些東西,不過好歹是師弟,而且是虛弱到天天吐血的師弟,是上一輪無微不至照顧她起居生活的師弟,這種略顯小女兒家的習(xí)慣還是能容忍一點。 好在草編蜻蜓都是和村里小孩兒換的,花是隨地摘的,蓮蓬是別人送的,螢火蟲也是她花了銀錢雇小孩兒抓的,她也沒花什么時間。 這天,她又外出回來,進房間后就把拿回來的東西拿到周郁林床前。 “周師弟,你要的饅頭和馬齒莧?!?/br> 周郁林歪坐在床上,臉色蒼白得好像隨時會消失,但他嘴角一直帶著溫柔的笑,看著她把饅頭和灰撲撲的馬齒莧放在狹窄的桌上。 卿云沒注意到他的眼神,她正低頭從袖口里小掏出最后一樣?xùn)|西。 一朵小小的瓦松(一種多rou)被放在了碎掉的瓦片上。 “還有你要的這個?!?/br> “辛苦師姐了?!?/br> 他才說了一句話,又咳嗽起來,咳得蒼白的臉上飄起一抹紅來,然后慢慢地下床,把那些灰撲撲的馬齒莧掐成幾段,邊弄邊輕聲說。 “明天就是上一輪的死期了,師姐你有把握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