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文才遲疑了一下，回答道：“在工地跟人打架，被人割掉的。”

    余蘇接著問：“那十五年前，是你殺了王家上下七口人？”

    馬文才的神色沒什么變化，搖了搖頭，說：“我沒有，你們非要說我殺了人，有什么證據(jù)嗎？”

    他的心理素質(zhì)很好，大約正是因?yàn)檫@個，所以當(dāng)年殺完人之后在警察的盤問下都沒有露餡，這些年來生活得也并不潦倒。

    “我們又不是警察，不需要什么證據(jù)?！绷掷だ湫α艘宦暎f道：“等到了十二點(diǎn)以后，自然什么都會知道了?！?/br>
    他說著就拿出手機(jī)看了一眼時間，“十一點(diǎn)三十八，還有二十來分鐘?！?/br>
    “你們到底是什么人？”馬文才問：“殺了我爸的又是誰？是你們嗎？”

    到這個時候，他還在關(guān)心他爸爸，看來這個人真的是對他爸非常的孝順了。

    余蘇看著他，說道：“我很想知道，你當(dāng)年為什么要?dú)⒘送跫疫@么多人？”

    馬文才神色不變，只說道：“你們再不放了我，我就要叫人了。”

    “王家人被殺的時候也叫喊過，但是附近住的村民都沒有聽見他們的叫聲。”余蘇說，“你現(xiàn)在叫，當(dāng)然也是沒用的?！?/br>
    農(nóng)村的房子很少有幾座連在一起的，一般都是分散得比較開，各家修在各家的土地上。像王家大院這里，左右兩邊的鄰居相隔都比較遠(yuǎn)，其中左側(cè)還有一片水塘，更是使兩戶人家之間隔開了很遠(yuǎn)，除非叫聲非常大，否則即便能傳過去一點(diǎn)點(diǎn)，也都成了蚊子叫。

    那種程度的聲音，在四周的蛐蛐和青蛙的叫聲掩蓋之下，是不足以將睡夢中的人叫醒的。

    尤其是，村民們白天幾乎都要干力氣活，晚上睡覺自然也睡得比較熟。

    馬文才也知道這一點(diǎn)，但他依然沒有松口的意思。

    余蘇便也不問了，反正等任務(wù)完成之后，她會在夢里知道一切。

    時間慢慢走到了十二點(diǎn)，在手機(jī)屏幕上面顯示的時間變成四個零的那一刻，一道陰森森的涼風(fēng)忽然不知從哪里刮了過來。

    院子里的雜草被刮得胡亂擺動，卷起來的沙土使余蘇有些睜不開眼，那涼風(fēng)更是像夾雜著冰碴子一樣，吹得人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

    余蘇眼里進(jìn)了一點(diǎn)沙子，不得不伸手揉了揉眼睛。

    而就在她伸手去揉眼睛的時候，勉強(qiáng)睜開的另一只眼卻忽然看見王家大院里的場景發(fā)生了變化。

    破舊的房子變新了很多，地上沒有雜草，屋檐下多出了一些日常用具，院子里還有了一架吹谷用的老式風(fēng)車。

    有兩道呼嚕聲，從不同的房間里傳了出來。

    余蘇看見一個人影，從房子左邊的院墻上輕輕翻了進(jìn)來。

    這個人，是比現(xiàn)在年輕很多的馬文才，看起來也就二十來歲，身材與現(xiàn)在倒是差不多的壯碩。

    他背著一只斜跨的藏青色布包，根據(jù)包上的輪廓來看，里面裝的是一把刀。

    他輕手輕腳地走到了堂屋左側(cè)的房間門口，并伸手慢慢推開了房門。

    很快，從房里傳出了一些沉悶的砍rou聲。

    片刻之后，他就走了出來，掉頭走進(jìn)旁邊的另一間屋子。

    在房里傳出砍殺的聲音之后，一道女人的尖叫聲隨之傳了出來。

    不過他似乎及時捂住了對方的嘴，所以那聲音悶悶的，并不十分響亮。

    這道聲音驚醒了堂屋另一側(cè)房間里的人，余蘇等人看見那房間很快亮起了燈。

    一道女聲問了一句：“嫂子，你咋了這是？”

    他們還等了一下，沒有聽到回應(yīng)，那門便打開了，一個女人披著外套走了出來，大約是想過去看看怎么回事。

    她按亮了屋檐底下的路燈，然后，便看見了最先被殺死的老兩口的房門被開著。

    路燈的燈光不足以照亮房間內(nèi)部，但大概已經(jīng)夠看清大致情況了，她微微轉(zhuǎn)頭往里面看了一眼，隨即一愣，又走到門里去拉開了里面的電燈。

    就在這個時候，馬文才從房間里飛奔而出，手握滴血的菜刀，一把抓住了這個差點(diǎn)叫出聲來的女人，并將她猛地甩到了地上。

    女人被他這么大力一甩，剛剛卡在喉嚨口的尖叫就這么被哽在了那里。

    馬文才迅速沖上去，拿菜刀抵在了她脖子上，惡狠狠地威脅她不許出聲。

    接著，許久沒等到媳婦回房的男人也出來，并很快看到了這一幕。

    他沒敢大叫，只是跟著被挾持的媳婦一起求饒。

    他哭著說：“馬文才，撞到你爸的人是我大哥啊，你要報仇就找他去??！求求你放過我們！”

    馬文才滿手鮮血，臉上也沾了許多，像個惡鬼一樣盯著他，恨恨說：“那天早上明明是王發(fā)開的拖拉機(jī)，你們?nèi)紟退m著，還在警察面前作偽證，說他那天早上在睡覺沒出去……你們，你們?nèi)疾皇鞘裁春脰|西！”

    “他是我哥哥?。　蹦腥丝拗f：“我總不能不幫著他？馬文才，是我們錯了，我們不該幫他，我明天天一亮就去公安局告訴警察人是我哥撞的行嗎？求求你饒了我們，?。课覀冞€有個女兒呢，她才八歲，她是無辜的呀！”

    馬文才似乎一開始就沒打算殺其他人，此時聽他這么說，臉上的神情便已經(jīng)有所松動了。

    可就在這時候，院子左側(cè)的小房間門忽然被人打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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