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年代離婚后 第3節(jié)
作為家里最小的兒子,高兵其實比高亮還得寵,聽到高靈的話,高兵當然不會就這么受著。他冷嘲熱諷地說:“高靈,你是不是只把沾了屎尿的衣服換了,沒刷牙漱口啊,嘴巴真臭?!?/br> 高靈蹦起來,“你說什么?” 高兵拍桌子,“說你惡心!嘴巴臭!” 姐弟倆突然就上手,飯菜打翻。 高滿才怒罵,擺出家長的威嚴,卻無人理睬。 劉鳳蘭一時間不知道該心疼被糟蹋的糧食,還是該心疼被女兒拿椅子砸傷的兒子。 下午,裴秀去鎮(zhèn)上逛了一圈,找了木匠把家里大門鞏固一下,又找鎖匠換了把鎖。 女性獨自生活,最重要的是安全。 處理完這些,已經(jīng)日落。 裴秀沿著門口古運河水流的方向,走了大概十分鐘,就到了她家的自留地。 裴老太太回落夕鎮(zhèn)前,已經(jīng)安排人把兩層小樓蓋起來,也不知道是因為她沒要,還是因為集體土地沒劃分給她,反正除了這塊自留地之外,她家沒有其他的地。 自留地種菜,正好夠她們祖孫平時吃。 裴秀掰了幾根玉米,又割了一些毛豆,正準備回家,突然聽到一陣嗚咽聲。 嗯?怎么回事? 裴秀豎起耳朵仔細聽,確定自己沒聽錯,便循著聲音找過去。很快,她就在玉米地的另外一端看到一條受傷的狗,竟然是德牧。 看到她,狗子滿眼戒備,踉踉蹌蹌地往后退了一步,很快又倒下。 裴秀也正好借此看清楚,狗子的前腿皮開rou綻,看著像是被刀砍的,血跡還沒干,而且不止一刀,讓人觸目驚心。 “別怕,我不會傷害你的?!迸嵝惆矒岬?。 狗子盯著裴秀看了幾秒鐘,也不知道是從她眼神里看出她確實是友善的,還是知道自己逃不掉認命了,狗子沒再反抗,低下頭繼續(xù)發(fā)出痛苦的嗚咽聲。 半個小時后,裴秀帶著受傷的狗子來到鎮(zhèn)上的獸醫(yī)家里。 說是獸醫(yī),其實他的主業(yè)是閹豬閹雞的,順便賣點家禽吃的藥。 看到裴秀抱著血淋淋的狗子出現(xiàn),綽號叫許三刀的大叔嚇一跳。 “許三叔,您幫忙給狗子把傷口處理一下,血再流下去,它會沒命的?!?/br> 許三刀很為難,“小秀,我是閹豬閹雞的,不會給狗看病啊?!?/br> 裴秀說:“閹完豬,不是要縫合傷口嗎?你就按照那樣的方法給它縫合一下,再給它吃點消炎藥?!?/br> 許三刀猶豫著查看一下狗子的傷勢,狗子警惕地抬起頭,裴秀連忙輕聲安撫它說:“別害怕,大叔是醫(yī)生,他一定會治好你的。” 第一次被人稱為醫(yī)生,許三刀頓時使命感倍增,決定按照裴秀說的給狗子的傷口縫合。 “這狗子哪里來的?以前怎么沒見過?居然被砍了四刀,誰這么狠心?”許三刀一邊縫合一邊念叨。 這些問題,裴秀一個也回答不上來,但是她從狗子戒備的樣子推測,傷害它的人,絕對是故意的,也是狠毒的。狗子的主人對它應該很不錯,因為它看起來很健碩,毛發(fā)也很健康。 傷害它的人,難道是和它的主人有仇,它是保護主人才會遭此毒手?裴秀展開豐富的聯(lián)想。 對鎮(zhèn)上哪家人養(yǎng)多少只家禽如數(shù)家珍的許三刀大叔都表示沒見過這只狗子,裴秀基本確定狗子肯定不是鎮(zhèn)上人家的。 也有可能是跟主人乘船經(jīng)過這里的?剛見到狗子的時候,它身上的毛還有點濕。 把傷口縫合好之后,許三刀拿出幾片雞吃的藥片,碾成末,沖點水,給狗子灌下去。 “剩下的就看你的造化了。”許三刀最后也有些憐惜道。 裴秀從口袋里掏出五塊錢,當作診金。 許三刀拒絕,“小秀,聽說你從高亮家回來了,真的過不下去了?” 裴秀沒否認,“自己一個人過得比嫁人好,為什么要去給別人一大家子當保姆?!?/br> 許三刀有個比裴秀大幾歲的女兒,中專畢業(yè)后在市里的畜牧局,換位思考一下,他家慧琴要是嫁到別人家里當保姆,他也不樂意??伤畠褐辽儆兴?,小秀現(xiàn)在是孤零零一個人啊。 “小秀,你慧琴姐在市里,等她休息回家,我跟她說一聲,讓她看看市里有沒有什么工作介紹給你。”許三刀樸素地認為,高家人嫌棄裴秀,是因為她沒有正式工作。倘若在市里有稍微穩(wěn)定點的工作,情況應該好一些。 “謝謝三叔,工作的事情,我自己會想辦法,錢您還是收下吧?!?/br> 許三刀堅決不肯收錢,又從家里翻出幾個藥片,“狗子要是發(fā)熱,你給它吃這個藥試試?!?/br> 裴秀沒拒絕,她知道,這是沒辦法的辦法。 回到家里,裴秀在自己房間里給狗子鋪了張席子,避開它的傷口,小心翼翼地放下去。 狗子似乎已經(jīng)對裴秀放下戒備,哼唧兩聲后就趴下了。 “你要好好活下去,沒準以后就是我們倆相依為命啦?!迸嵝忝奉^說道。 狗子睜開眼睛看了裴秀一眼。 裴秀竟然從狗子的眼神中看出不愿意的意思,難道它真的有個關系很好的主人? “沒良心的狗子!人類有句話,救命之恩無以回報只能以身相許,懂不?你想當沒良心的狗子,也得等活下來再說?!?/br> 其實裴秀之前沒養(yǎng)過狗,也沒養(yǎng)過貓,倒是原主養(yǎng)過一只貓,她是真的一點沒有跟小動物相處的經(jīng)驗。 裴秀繼續(xù)蹲下來看狗子,確定它應該暫時沒事,松一口氣,繼續(xù)說:“咱們物種之間語言不通,我聽不懂你的話,你大概能聽懂我的。叫你狗子,顯得不那么尊重,我暫時給你取了名字吧。就叫……旺財!怎么樣?” 狗子翻白眼。 裴秀撇嘴,“雖然俗了一點,但也是對你給予厚望。你要是旺財,我就有錢,就能給你買狗糧啦。哎,算了,我也不強狗所難,你不喜歡,就給你換個名字。叫大壯吧!身體壯壯,多好。咦,你是公的還是母的啦?” 言罷,裴秀低頭往狗子肚子下面看。 狗子羞恥地動了動身體。 “哦,有蛋蛋呀,那就大壯啦?!?/br> 家里驟然多了個病號,裴秀想去趟省城盡早離婚的計劃只能延后。 距離落夕鎮(zhèn)幾公里的地方,有幾個人沿著河邊找邊喊—— “飛虎!” “飛虎你在哪里?” “飛虎,能聽到嗎?” 他們的呼喊,沒有任何回應。 一個穿著迷彩服的人回頭對一個五官俊逸目光卻冰冷的年輕人歉意地說:“陳譽,飛虎可能……” “不!飛虎不會有事的?!?/br> 迷彩服男子點頭,“對,飛虎不會有事的!沒準它已經(jīng)在回陵城的路上?!?/br> “連長,前面是落夕鎮(zhèn),要不我們到鎮(zhèn)上去問問?” 年輕男子卻說:“不用了,飛虎當時受傷,應該不會跑那么遠?!?/br> 但是說完這話,年輕男子還是忍不住朝落夕鎮(zhèn)的方向看去。 被稱之為連長的人,有些暴躁地把腳邊的石頭踢到河里,“該死的文物販子!我得跟地方的公安同志打聲招呼,哪個王八羔子砍的飛虎,讓他加倍奉還!” 發(fā)泄完,連長歉意地說:“陳譽,真的抱歉,早知道就不跟你借飛虎了?!?/br> 陳譽臉上依然是冷冰冰又淡漠的樣子,“飛虎本來就是軍犬,要是沒有它,你們能攔下文物販子嗎?” 連長一時語塞。沒有飛虎,他們確實很難攔下文物販子,畢竟情報得知,里面還有某個老爺子的孫子,三代單傳又不學好的獨苗。要是用武器,很可能傷到人,到時候會很麻煩。 所以配合公安工作的連長才跟陳譽借用他的飛虎。 人贓俱獲,公安和軍方只有兩個人受輕傷,飛虎卻被砍了幾刀,然后被扔進運河里。 一個星期過后,大壯終于好轉(zhuǎn),已經(jīng)能走一段路。 裴秀把拌了rou沫的米飯放在它跟前,“大壯,我今天要出去一趟,快的話,晚上能趕回來,實在不行,我就得明后兩天再回來。我跟許三叔說好了,我晚上要是回不來,明天他給你帶飯,他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要客氣一點哦。” 大壯果然能聽懂她的話,它睜大眼睛看著她,像是問她要干嘛去。 “能干嘛,當然是去離婚啊。不離婚,我賺的錢以后還得分給狗男人。還不如給你買狗糧呢!” 當著狗用“狗”字罵人,你禮貌嗎?大壯再次趴下,垂眸,慵懶地甩甩尾巴。 一個小時后,裴秀趕上途徑松北市開往省城陵城的火車。 坐到位置上,就聽到車外面一個穿著軍裝的男人對她的鄰座說:“陳譽,飛虎很有可能回家了。畢竟你帶它來過幾次松北市,回去要是有消息,給我打個電話。” 飛虎?是狗的名字嗎?真霸氣! 要不回家,給大壯改個名字,叫威震天? 第4章 裴秀摔門走后,無論是劉鳳蘭還是自認為什么都看得很通透的高滿才都覺得裴秀是使小性子,目的是為了提高在高家的地位。 呵,多可笑啊,一個沒娘家做后盾的人,竟然耍這心眼! 蠢貨一個! 不給她一點教訓,她是不知道高家的厲害。 高滿才和劉鳳蘭叮囑兒子和女兒——“再怎么想吃裴秀做的飯,都得給我忍著。過幾天她自己就會灰溜溜地回來!跟我們耍心眼,她還嫩著呢。” 高兵問:“那裴秀多久才能回來做飯?。俊?/br> 高靈沒好氣地說:“就知道吃!” 高兵回懟:“你就知道做夢!還想去省城有保姆給你做飯,腦子壞掉了吧?” 為此,姐弟倆又吵了一架。 然而高家人等了好幾天,都沒等到裴秀低聲下氣來認錯,卻聽說裴秀每天都光顧小鎮(zhèn)賣rou的攤販,天天吃rou。 劉鳳蘭聽到這個消息,第一時間回來跟自家男人咬牙切齒地說:“我就說裴秀沒把錢都給我們吧!這個小賤人,竟然敢拿著我們的錢去頓頓吃rou?!?/br> 高滿才也理所當然地覺得裴秀和兒子領證后,裴秀的錢就是高家的錢,他蹙眉說:“真是頓頓買rou?是不是有人見不得咱們家好,故意挑撥離間?” 劉鳳蘭非??隙ǖ卣f:“就是頓頓吃rou!剛才我親眼看到她買了兩斤rou還有一根筒骨,我站在她跟前,想看看她怎么解釋,她竟然用那種……那種……反正就是很嫌棄那種眼神看我!她怎么敢!” 高滿才用力敲了敲煙筒,對劉鳳蘭說:“明天你去跟裴秀通個氣,給她兩天時間,她要是再不回來,以后就別想再進我們高家的門。”